-天和二年”
临桂县外的军营中,鼓声擂动作鸣,木头击敲军鼓时缓时急,不知过了多久。
“咚一一一”
“咚咚咚” “咚咚…”
声音如排山倒海之势袭来,震荡在校场,厚重绵长,柔杂着士兵的怒吼声,兵器的撞击声,重鼓仿佛山谷中泥土倾倒的“轰隆声”,轻时又似海边浪击沙子的拍打声。
营帐中,浮案上一少年正捧着兵书翻看,着一身靛青色劲装,长相青隽,眉弓压眼,剑眉之下,眼里似有沧澜山上的积雪月华,清晰雕刻般下颌线,面色若白,嘴唇稍稍薄,玉冠束发,少年清逸俊朗。
些微晨光透着帐帘的缝隙寻迹而来,在书案上斜画一笔,光线也渐入林浮星眼中,那双星目中的清亮浮上,书上的文字已不成文章,模糊的视线,让思绪也开始放逐。
他透着布帐望向日光照射的地方,却只隐约所见太阳的影子,时间的逝去,是人间桑田,是苍海一栗,是四季的反复更迭。
鲜花依旧在绽放,野草仍然释放着蓬勃的生命力。
群山还在高耸,太阳的炽热火红从未消减半分。
只是见证他们的人,生活在这片大地的人在逝去,在传承,在滚滚年轮中刻画属于自已的浓墨重彩。
-昭元十年-
十五年前,林浮星重新感受着胸膛剧烈的心跳声,似不可置信般,他横跨了千年的时光来到了这个朝代,大燕朝并不在他所学过的历史里,像是脱离了文字,在岁月的长河中被遗忘的角落中衍生出来的一样。
思绪飘回现代。
父亲从小被拐卖,外公外婆早逝,亲戚不愿抚养,母亲流落到孤儿院,父亲也辗转至此,两人就此都成为孤儿,幸而两人心志坚定,一路扶持着长大,年少相恋,大学毕业后两人组成家庭,后来又生了他和妹妹莹莹,父亲在商业上有天赋,母亲则成为了画家,一家人衣食无忧,不料,天有不测风云,父亲在他初中时出了车祸,给了这个家沉痛一击,母亲虽一直强忍痛苦,只是待妹妹高考过后,抵不过多年的思念,也去了。
相守太难,遗憾相爱未尽白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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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父母早作好打算,留下资产颇丰,母亲去世后,他就请了个经理人打理公司。
他从小在学习有些天分,连跳几级,通过特招进入大学,十八岁时大学毕业后去国外留学,回国进入研究院工作,他们刚在量子材料有一个突破性的进展,他就穿过来了,但幸而关键一步已经攻克。
他跟莹莹也是回家的路上发生了车祸,红绿灯处,一个酒驾的大货车司机横冲直撞,几辆车也接踵而撞上,他倾过身去护住副驾,后来就到了燕朝,成了个记得前世的婴儿,因为只生了他一个,以为妹妹是在现代被抢救回来,也只能坚信这个可能。
她是自己这世间仅存的至亲,虽然此生不知能否再见?
但若是另外一个可能,他不敢深想……
…
但不知是上天怜惜还是感慨他无情,原来莹莹也来了,只是投生成了这个世界母亲的妹妹家的孩子,还是与他在同一天生辰。
可能是两家的祖上并没有双胞胎的例子,没想到都整成了穿越,还是要带上逻辑。
听到姨母家女儿与他同天出生后,他直觉到另一种可能性,在两岁时,趁姨夫家进京述职跟她接上头了。
心安定下来,从前想她在现代好好活着,但到底是未知的,现在在身边,能随时知道她的境况,到底是好的。
踏实下来,到底他们都不是踽踽独行。
……
-天和二年-
夕阳摇摇欲坠,青色山峦层叠,波浪起伏,在云雾中相连。一道岐黄的道路似长长的条带,蜿蜒在群山中。
车夫驾着马车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马车和骑马的动静让碎石和尘土飞溅了起来。车辙旁挂着的玉带随风舞动,在这寂静的山野,听着风打林的涮涮声,锦帘偶尔掀起的一角,景象依然模糊不清。
“小姐,听车夫说,走过这条山道,还有两天就能到临桂县了,可算是快到了”
十四、五岁的妙龄女子掀开窗上帘布,探出头看,想到近到咫尺的终点,一路艰难、路途遥远来的疲倦感也稍感消失,心情也瞬间起飞。
听到小杏欣喜的声音,身旁女子也抬眸浅笑,明亮的杏眼灵动流转,眼角微微上扬。
秦无手执一卷书,十指纤长,未染丹蔲却透出天然淡绯色,指尖如兰瓣轻抵书页。
一袭素到极致的霜青色衣裙,袖口与裙裾在山风中寂寥的拂动,容貌昳丽,眼底似笼着一山寒烟,清澈沉静,肌肤是冷的白,唇未点浅绯,挽着简单的发髻,钗着一支素银簪。
静立时如潭中深处圆月,周身笼罩朦胧的清辉,月华照人。
音色清泠,像开春的积雪融化,干净剔透,话语里也带着一丝关心。
“嗯,饿了吧,先吃点东西,等到了,再请你吃好吃的”女子递过点心给小杏,怕噎着又小心倒了杯水给她。
想到这一个月路途奔波,路上又多有山匪,为了躲避又是绕路又是到处兜圈子,躲无可躲直接对上也伤亡不少人,确实也受了不少苦,还好马上到临桂县,可以好好安置一下。
“谢谢小姐”小杏一脸笑意看着秦无“小姐,你真好”。
小杏确实真心感谢秦无。
小杏是秦无奶娘的女儿,名全小杏,小杏娘早逝,她爹沉迷喝酒,又让人引着赌钱,将家中的钱财都输光后,一蹶不振,赌钱还不上,赌坊的人将他打个半死,准备拉小杏抵债,还好秦无接到消息赶来,本想给小杏立个女户,不过全父可能仅存得点良知,知道自己已经是扶不起来的烂人,就让小杏跟着秦无,为奴为婢也好过现在,这样他以后若是再管不住自己,也牵涉不到小杏身上。
问过小杏意愿后,她想跟着她。
秦无心想也着,世道艰难,女子生存不易,便是立了女户,她即使让人照看,也得自己能立起来,就带着一起回府了。
不过没有给她签契,本就无奈,何必多加枷锁。
将养了一阵子后,人也变得越发灵动,活泼的性子开始显露出来,看的出来虽日子艰难,难得是也能在生活中苦中作乐。
小杏一直感恩秦无的救命恩情,进府后,事事躬行,将秦芜的话奉为圭帛。
小杏也知道,她娘虽然是小姐的奶娘,但走的时候也是带了大笔赏银,人家即使不管也是应当的,所以更是要铭记于心,不过秦无那段时间带她出门游玩,又在府里的气氛的感染下,到底心里轻快起来。
自她到了秦家,非常满足现在的日子,不再经受风吹日晒,不光吃得饱,身上穿的也是上好的绸缎做的衣服,她以为这已经是全天下最幸福的日子了,却没想到,大小姐还教她识字,她在羌琴上有些天赋,小姐还让她一起跟着羌琴大家学。
本来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延续,只可惜平静下面的湖面是波涛汹涌的激流,整个秦家都随着秦父的逝去开始走向未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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