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鹤下马车后见宴前朱轮华毂,衣冠云集,望南山山色,泉石清幽、山花烂漫。
“姑娘这边请。”侍女柔声引路。
溪鹤紧随瑾娘身后,入宴便见赏春宴设于一汪清泉旁,亭台楼阁、软榻香雾、金樽玉斝,天都美佳人羽衣翩翩,丝竹乐音靡靡,富贵非凡。
她从前也陪着瑾娘去过不少宴会,这般奢靡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原先想着瑾娘穿着已很繁美,可其余诸公贵女皆玉佩琼琚、织金曳绣,可谓殿上神仙,皆华光迷人。
一对比,瑾娘反而简朴,溪鹤一身浅绿衣裙,快与山色融为一体,就算是站在贵人眼下,也难以吸引他人目光。
突然传来出乎意料的声音。
“姐姐,可要和我们一席?”赵宗瑜拂开花亭碧纱,柔声邀请。
“二姑娘安好。”溪鹤行礼道安,心里奇怪她怎么在此?她的父亲只是礼部小官,应该不在应邀之列。难不成——
“你便是赵府大小姐,赵宗瑾?”赵宗瑜身后传来一男子声音,语气并不好意。
“小女赵宗瑾见过世子。”
溪鹤跟着问安,难怪了,原来是崇礼王嫡子李廷朝邀约,他对赵宗瑜有好感,自是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李廷朝冷言:“哼!装扮招摇,真是寒了赵先生之心。”
这番针对惹得溪鹤悄悄抬眸看他,一身华珠,不知谁才招摇?余光又瞥见赵宗瑜,她只着素白衣裳,头上唯玉簪挽发,与周围锦衣格格不入。
怪不得,原来是在这儿找事,为心爱女子撑腰,什么赵先生,他赵世勋什么时候有资格被称作赵先生?
溪鹤只想翻白眼,这是什么稚童行为。
赵宗瑾口中奉承:“今日郡主相邀,自是着正衣相见,世子乃是礼仪典范,小女长于闺中,不对之处还望世子指正。”
可谁都能瞧出来,她礼仪无错,是世子找事。
世子眉头微皱,赵宗瑜出亭说道:“世子,姐姐自幼长在闺中,若有错处,还望世子见谅。”
世子很会顺势而下:“师妹何必多礼,听你言便是。”
溪鹤想着,差点忘了,这世子爷曾学于天曜府大神官,和赵宗瑜还真算是师兄妹。
“如此,起身吧!”世子话音刚落,又一道话音传来。
“兄长,我的客人惹你生气了?”
来人只着浅白素衣,长发靠着一根长木簪随意绾在脑后,眉如新月,额间红痣显得她神圣不可冒犯,而温婉笑意又平添慈善气韵,而她,正是今日宴席的主家——天乐郡主。
她身后跟着一大群人,周围人皆起身问安。
溪鹤难得站起又赶紧半蹲行礼,有朝一日,她若有能力,自是要废了这折磨人的礼仪。
天乐郡扶起赵宗瑾,背对着世子询问:“兄长,对我邀请的客人不满吗?”
李廷朝将赵宗瑜拉至身后,说道:“怎么会,妹妹的客人,我哪会不满!”
他目光落在天乐郡主身旁,十几位美郎君,姿色各异,眉头紧锁,强扯过亭帘不再理会。
郡主牵着赵宗瑾的手走入另一处亭阁,一群人跟上郡主脚步,珠玉叮当作响,生怕落后似的急追,撞得溪鹤身子一歪,腰间便多了一支玉手。
她看清扶住她的人,穿着宽大白色锦衣,墨发披肩,些许妖异风采,正是多日不见踪影的文渊周。
她低声道谢。
一旁的文修楷含笑盯着她俩:“碧色迷人,春光难掩,临川,你这是何为?”
溪鹤眼皮一跳,可当下宴席,她哪敢发脾气,只能冷眼瞥向文修楷,假意道安,赶紧跟上他人脚步。
而身后花亭内,赵宗瑜坐在女眷席间,目光却望向对面的李廷朝,发觉他眼中竟含怨气。
这是怨谁?
她收回目光,李廷朝不堪大用,绝不是值得托付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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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宗瑾和贵女公子陪着郡主玩乐,吟诗作对,诸多美人在旁伺候,溪鹤受不了扑鼻香气,告知瑾娘后便来到赏春宴外,与在此等候的丫鬟侍卫聊天。
“溪鹤,你不知道,郡主说过,每次宴会总有人煽风点火、针锋相对,看得人好笑!”一个胖丫鬟低声说道,她是天乐郡主之妹——天昭郡主的丫鬟喜宝。
“你们也是倒霉,怎么惹的他,幸好有郡主撑腰,要不然以后可难过了!”户部尚书千金的丫鬟问心。
“就是嘛!”李廷朝的侍卫。
一群人望向侍卫,眼里揶揄:“你可别去乱说!”
“自然不会,各位姐姐妹妹放心。”他真的只是想和姑娘们聊天。
可其余丫头可不敢再多言。
“对了,溪鹤,我怎么觉得你变得更好看了!”喜宝摸着溪鹤的脸问道。
“对哦,你皮肤也更白了,怎么做到的?”其余丫鬟都曾见过,大家不能谈贵人事,便聊闺中语。
溪鹤笑着抱脸说道:“是嘛?可能最近补药喝多了。”
“对哦,你染病才好不久,没想到恢复这么快。”
“对啊!我听说你去了天曜府,你有没有遇见……”
……
大家各有疑问,各有趣事,即使未参宴,也在春风里谈笑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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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春阳暖景,溪鹤小步入宴寻瑾娘。
“贵女们陪着郡主去往天赏楼观山景,姑娘可去哪儿寻。”
“多谢掌事,叨扰你了。”
溪鹤听掌事姑姑言后,便前往天赏楼寻人。
天赏楼建于温泉之上,有高楼十二座,各十二层,楼间低矮山石、温泉流水、古树花圃相隔,借亭台长廊相连,其间道路交错,若无人引领带路,难以寻觅方向。
溪鹤只是一个小丫鬟,自然无人引领,她为了不招摇惹事,学着其她小丫鬟模样,低头抱手快步行走,刚入天赏楼便被此处建筑循自然而建、奢华精巧震惊,未走几步路,便迷了方向。
她一路靠着侍卫侍女指引,才走到一处亭前,透过密树见到瑾娘与一男子交谈,那男子身影莫名熟悉。
她正打算提裙去往瑾娘处,身后突现一只手,强揽过她的肩,她不需回头看,依着触感便猜出是谁。
她向后弯身,脑袋狠狠砸向身后人,根本不想转身:“文渊周,你又干嘛!”
文渊周一句话拿捏她:“不是想要我退婚吗?”
她的瞳孔倏然发亮,转身讨好问道:“文大人,您同意了吗?”
文渊周提着她的肩走入身后的长廊,手中细骨柔肤,惹得他呼吸不由加重。
“你可知她对面人是谁?”文渊周说的是瑾娘。
溪鹤茫然摇头,他手劲捏得她发痛。
“五皇子——李廷晟。”
“什么?”溪鹤攀着廊柱想看清李廷晟模样,他就是赵宗瑜的心爱之人,不知是什么人物,配得上赵宗瑜的喜爱和不顾一切。
可惜隔得太远,李廷晟身影模糊,看着很熟悉,像是……不可能。
“看不清。”溪鹤表示遗憾。
她回头看向文渊周,见他白袍凌乱、眼尾微红,好像……更好看了。
美色当前,但瑾娘更重要:“你偷看瑾娘干嘛?你打的什么主意?”
“还有,你怎么这番模样?”
她还嗅到一股奇异香味,勾得人心底发痒。
文渊周盯着溪鹤,也不言语,眼里情感汹涌,他刚压制下的情思又灌满周身脉络,渗出的薄汗快要将里衣打湿。
此处遇见她,真是折磨他。
溪鹤发觉他的怪异:“你怎么了?受伤了?”
“是啊!可难受了,你帮帮我吧!”
文渊周压上溪鹤,她赶紧搀扶住,对方身体发烫,一只手拂上她的脊背,颤抖的身体似乎在暗示某种**,而她被迫倾听他重重的心跳。
他身上的味道钻入她鼻尖,香味更浓了,熟悉味道倒引得她四肢发软。
她想推开他,可对方的紧紧箍住她,她回头张望,发现瑾娘身影已消失。
“别……动!”似在渴望。
“就抱……一会儿!”耳语厮磨。
溪鹤想不明白他怎么爱动手动脚,好好说话不行吗?可她又不能乱喊,若是打扰到惹不起的人,恐怕会牵连瑾娘。
无权无势,真是卑微!
她试图挣脱:“你力气太大了,我难受。”
她感觉对方呼吸愈发沉重,唇碰上她的额头,湿意滑过耳畔,热气灼烧颈间。
“别怕……我难受!”声音沉闷。
溪鹤撑开他胸膛:“我去给你找大夫,你先放开我,这像什么话?我又不是药,抱着也没作用。”
“别闹,快好了!”抱得更紧了。
文渊周依靠本能汲取怀中人的味道,药力控制下,他想要更柔情的交流,残存的理智告知他,走!离开!
溪鹤推也推不开,逃也逃不走,只能让他抱住,被迫感受他烫人的温度,气得怒火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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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侍奉主子,是我之幸。”不知哪儿传来的男子讨好声。
汲取溪鹤温暖的文渊周暂得清明,抱起她快步走入身后的楼阁,直接摔入一汪热泉,游到一处景石之后。
溪鹤双腿用力蹬开身子发软的文渊周,爬上泉中景石。
“滚开呜呜呜!”声音被他按住。
文渊周感受到对方口唇湿意,眸光顿暗,他扯过溪鹤的裙摆拉入水中,让她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双腿用力不让她沉入水中。
溪鹤干脆直接上手扯文渊周的湿发,对方一根软腰带绑住她自救的双手,热气裹住耳畔:“别闹,有人。”
溪鹤还想反抗,耳边却响起男子与女子的调笑声,她们入房直去软榻,随后便是取乐声。
她眼神瞬时迷糊,偷瞄文渊周,见他眼光迷离,正盯着她发愣。
这人,也不靠谱!
文渊周内火翻涌,他就不该替文修楷挡下那杯春情酒,让他如了天昭郡主愿,入赘作相公算了。
他刚才差点失控,急忙调动气息压制药力。
可她……他更难受了!
他的眼完全离不开溪鹤,眼前人背靠景石,身子埋入水中,唯余湿透的脑袋在水面张望,湿发贴着绯红脸颊,温泉水气打湿她的眼,朦胧眼光极其美丽。
而她,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在他耳畔轻言:“怎么办?我们要去帮忙吗?”
文渊周不解看向她,随后浅笑。
“会水吗?”他的声音暗哑,透着快要抑制不住的情思。
溪鹤轻轻点头,文渊周眼神没了往日的冷情,热烈情感吓得她不敢呼吸。
“别怕,没事的,在这儿等我,哪儿都不要去。”文渊周放开她,留下一句话便缓缓潜入水中。
泉水流动击打景石,房内更混乱。
温泉热气熏得溪鹤脸色绯红,低头将耳躲入水中。
“哐——”
有人推门而入,她提耳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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