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溪鹤动作极快,抓起两块小包塞给文渊周,自己扛起大包,笑吟吟道:“这有什么?横竖今日也无事。”
花苓家就在天都东南方的芳草巷,此处宅屋密集,水道密布,居住在此的,多是技工匠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需要女儿去做丫鬟补贴家用的人家。
“爹,开门。”花苓放下沉重行李,连唤数声却无人应答。
“爹,是我,快开门。”她又提高声音。
过了一会儿,才听门后传来女子咒骂:“贱女,贱女,是真的贱,回来干嘛?再被卖一次。”
怒意烧得溪鹤想踢门,花苓拉住她,提声喊到:“娘,开门,我冷。”
居然还是她娘,怎么能这么骂自己的女儿。
“咔嗒!”
门总算打开,一个魁梧的白净温和老头一把抱住花苓,高兴喊道:“贱女啊!你总算回来了!”
溪鹤这才明白,“贱女”哪是骂人,居然是花苓的名字!怪不得,她从来不提自己的本名,只让人称她为花苓,甚至花苓这个名字,还是她跟着“花生”这个本名取的。
为人父母,怎么能给女儿取这种名字?
花苓爹细眯着眼上下打量溪鹤与文渊周,笑问道:“这两位是?你的主家?”
花苓拉着溪鹤介绍:“不是,她是我的好友。”又指着文渊周:“他是她的夫君。”
“哦哦哦!两位快请进,快请进进屋喝杯茶。”花苓爹笑着招呼他们,但花苓却替她拒绝:“爹,她们还忙,别麻烦她们了。”
溪鹤只能告别花苓,但她依旧高兴:“你回了家,不被赵府困着,就能常来找我玩了。”
花苓笑着点头,挥手送别,可待她们身影消失,身姿瞬间低矮,没了往日的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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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鹤与文渊周共执一伞,漫步长街,年末将至,人群熙熙攘攘。
她沉思已久,忽然拽着他的衣袖问道:“幽兰露……当真的不是你们骗来的?”
他一手扶着她的肩,笑答道:“她们之间,乱得很。”
溪鹤嗯嗯点头,文渊周顺势将她搂得更紧,不知想到了什么,眨眼间便是一副慈善悲悯姿态。
慢条斯理道:“她是个苦命姑娘,自幼与同胞姐姐困在害人的蛊楼,无人教养,兄长年少时仗剑江湖,意外与她相识,便起了救她出蛊楼的心思。”
溪鹤猜测:“难道是因为你兄长救了她,她便对你兄长生了仰慕?”
他微微摇头,语气玩味:“可惜,兄长救的是她姐姐——幽云裳。”
“什么?”溪鹤一怔,睁大了眼睛:“那后来呢?”
“后来啊!”他故意吊着她。
“后来?”溪鹤催促道。
“兄长与幽云裳有了孩子,可幽兰露却认为,是姐姐和兄长不再要她,她亲手杀了姐姐和孩子,而兄长呢?明明恨极了她,却偏偏下不了手杀她。”
溪鹤想到幽兰露模样,心中一颤:“为什么?她……她可怜……可恨……”
眉尖一蹙,厉声喝道:“怎么能怪她,她自幼便被养成这样!蛊楼这种养姑娘儿郎的龌龊玩意就不该存在,就这种脓水臭气的地方,全是腌臜事,居然还称什么情乡暖屋,令人作呕,死绝吧!”
文渊周低笑一声,溪鹤扯着她的袖袍继续道:“你们文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世家门阀,达官贵人,为了钱财权利,什么勾当不参与,难不成鸣月楼内伺候人的姑娘郎君是自愿甘为人下!”
“是啊!”他垂首笑看她小嘴叭叭,呼吸间喉结滚动吞咽情思,嗓音低哑:“我们真不是东西!”
一股无名气火堵得溪鹤难受,这人怎么随时随地都引诱她。
“幽兰露,”他指尖轻轻捻弄着溪鹤的耳垂,揉捏讨趣:“她和你,倒是很像。”
“嗯?”溪鹤收了脾气,哼哼道:“我们?她南边人,我北边人,哪儿像?
他低声叹息道:“没有爱,只有欲。”
“怎么又是这些爱不爱的。”溪鹤轻轻拍他的手,他俯身凑近,便听她仰起脸说道:“我明明很爱你,你怎么总是冤枉我?”
“你愿意为我死吗?”他突然停下,黑伞下高大身姿裹着佳人,幽深双眸锁着爱人,阴森森的令人发怵。
“这当然不行。”她毫不犹豫的摇头。
身旁人流如水,杂音乱语浮动,花灯彩伞飘然而过,流光溢彩旋着她们飞舞。
文渊周额头抵着溪鹤发顶,如神祇低首,峻峭鼻梁擦过琥珀肌肤,黏湿气息钻入她发间,冷冷一句:“我愿意为你死。”
敲得溪鹤心骤然猛跳。
“鬼话,我才不要你的命。”她用力推开他,觉得脊背都在发凉。
天地白茫茫,人语喧嘈嘈,夫妻共立长街热巷,神爱心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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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除之日,溪鹤极为喜悦,文渊周却闷闷不乐。
“文渊周,求求你了,求求你嘛!”溪鹤拽着他的手撒娇,柔润声音,微红脸颊,若在平日,他衣物都脱得只剩发簪,可现在——随意倚在门框,长袍下指节却攥得发白,幽幽一句:“不要。”
“那可是星月楼,能在星月楼过生辰的人,两百年也就那几个,去嘛!别再耍脾气,好不好!”溪鹤扯着他的腰带往屋外拽,手臂上的肌肉紧紧鼓起,透露出她对星月楼的向往。
文渊周衣襟被扯得松散,娇矜姿色到有几分慵懒意味,黑沉着脸讥诮道:“房次卿,呵!还真是会讨好你。”
“你不许说他。”溪鹤驳斥道,又柔声诱哄:“你就当故地重游,我们去年不也在星月楼上嘛?你还勾引我,那时你多温柔啊!哪来得这么多脾气。”
文渊周眼里闪过几分嫉恨,垂眸却又是柔情,可怜巴巴道:“不过一年,你便厌弃我。”
“怎么会,我可不是负心汉。”
溪鹤只能解释:“次卿好不容易才得了恩准,能在星月楼上宴客,他还邀了花生花苓,还有好不容易才获得出府准许的冬歌,她们听说要在星月楼设宴,都很欢喜,花生还要带着侄子侄女弟弟妹妹来,很热闹的。”
甜腻腻地劝说:“美玉郎,好夫君,去嘛!去嘛!”
“溪鹤。”
文渊周眼底瞬黑,猛地扣她入怀,冰凉气息拂过她明亮眼眸,扰得她睫毛轻颤。
“你唤我?”薄唇贴着耳畔。
“夫君?”似有几分掌控盘问。
溪鹤眸光微动,瞬喜道: “好夫君,你答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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