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的晨钟穿透云海，余音在七十二峰间回荡。楚明澜站在虹桥尽头，望着眼前这座被冰雪覆盖的孤峰。寒玉峰——云无涯的居所，也是前世他住了十五年的地方。
"跟紧。"云无涯头也不回地说道，踏上了凝结在万丈深渊上的冰桥。
楚明澜低头看着脚下透明的冰面，深渊底部隐约可见翻滚的云雾。前世第一次走这座桥时，他吓得双腿发软，是云无涯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走过去的。如今......
冰桥突然震颤，一道裂缝从云无涯脚下蔓延至楚明澜脚尖。这试探来得突然，楚明澜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脚尖轻点，身形如落叶般轻盈地掠过十丈距离，稳稳落在云无涯身后三步处。
"师尊小心脚下。"他温声道，仿佛刚才只是一次寻常的师徒互动。
云无涯的背影微微一僵，继续前行。
寒玉峰顶的景色与记忆中分毫不差。冰晶构筑的洞府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平台边缘的青石案上放着一把焦尾琴，琴身积了薄雪。楚明澜的目光扫过琴尾那道裂痕——那是他十四岁时不小心碰倒烛台留下的。
"你住听竹轩。"云无涯广袖一挥，指向半山腰一处掩映在雪松间的竹屋，"每日寅时三刻，峰顶练剑。"
没有多余的嘱咐，仿佛收徒只是一时兴起。楚明澜低头称是，却在云无涯转身时抬眼——那道白衣背影孤绝如峭壁上的雪莲，与百年前分毫不差。
听竹轩比想象中简陋。一床一几，一壶一杯，墙上挂着半幅未完成的雪景图。楚明澜指尖抚过积尘的案几，在桌角摸到一道熟悉的剑痕——这是他前世十五岁时失手劈出的痕迹。
"居然还留着..."他胸口发闷，猛地推开窗。寒风裹着雪粒扑面而来，远处云无涯的居所"寒玉居"亮着微光，像冰雪中唯一的暖源。
入夜后，楚明澜盘腿坐在竹床上，运转前世功法。体内灵力如江河奔涌，却在流经心脉时遇到阻滞——那是云无涯当年一剑留下的暗伤。他咬紧牙关，强行冲关，冷汗很快浸透衣衫。
"唔......"一声闷哼溢出唇角，他急忙掐诀静音。寒玉峰上禁制重重，稍有不慎就会被云无涯察觉。
忽然，一阵琴音飘入耳中。
楚明澜收功睁眼。这琴声......他轻手轻脚来到窗前。寒玉居方向，一缕孤灯如豆，琴音正是从那里传来。是《雪魄吟》——云无涯自创的琴曲，前世只在他面前弹奏过。
琴声凄清，如孤鹤唳天，又似雪落寒潭。楚明澜听得入神，恍惚回到百年前那些围炉听琴的夜晚。那时云无涯会允许他靠在膝边，偶尔还会讲解曲中意境。
一个危险的念头浮上心头：或许......师尊也曾后悔过？
次日寅时，楚明澜准时出现在练剑场。云无涯已在等候，白衣胜雪，黑发用一根冰蚕丝带松松束着，比昨日多了几分随意。
"拔剑。"没有寒暄，云无涯直接下令。
楚明澜抽出宗门配发的制式长剑。剑刚出鞘，一道寒气已扑面而来。他本能地侧身避让，却见云无涯手持一根梅枝，点向他咽喉。
"反应太慢。"云无涯评价道，梅枝再挥。
楚明澜仓促招架，心中暗惊。云无涯用的分明是玄天宗入门剑法"寒梅九式"，可在他手中，这基础剑招竟有化腐朽为神奇之效。梅枝每一次轻点，都恰好截断他的剑势。
三十招后，楚明澜已汗流浃背。更令他心惊的是，有好几次他差点使出前世学过的进阶剑法——那些不该是一个新弟子掌握的技巧。
"停。"云无涯突然收势，"看好了。"
他手腕轻转，梅枝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正是昨日楚明澜在大比上使用的"霜天雪舞"起手式，却比他精妙十倍。梅枝所过之处，冰雪随之起舞，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细小冰晶。
楚明澜屏住呼吸。这一式他练了百年，自以为已臻化境，却不想在云无涯手中还能有如此变化。
"试一遍。"云无涯将梅枝递给他。
楚明澜接过梅枝，犹豫片刻，决定不再隐藏实力。既然云无涯已经起疑，不如以"天赋异禀"来解释自己的异常。
梅枝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划出的轨迹与云无涯分毫不差。更惊人的是，他下意识加入了前世自创的变化——在招式末尾添了一记回旋。冰雪随着他的动作形成一个小型旋风，将周围积雪卷起三尺高。
收势后，四周一片寂静。楚明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心跳如鼓。
云无涯静静看着他，灰色眼眸深不见底："谁教你的回旋劲？"
"弟子......"楚明澜急中生智，"见师尊梅枝走势，心有所感，随手而为。"
这个解释牵强得可笑，但云无涯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明日学第二式。"
接下来的日子出乎楚明澜预料。云无涯似乎接受了他"天赋异禀"的说法，每日传授的剑法越来越深奥。更奇怪的是，这些剑法全是前世楚明澜最擅长的——就好像云无涯特意为他量身定制了教学计划。
一个月后的深夜，楚明澜再次被琴声惊醒。这次的曲调格外哀婉，听得他心头酸涩。鬼使神差地，他披衣出门，循着琴声来到寒玉居外。
透过半开的窗户，他看到云无涯独坐灯下，面前摆着一盘残局。棋盘旁放着一个白玉酒壶和两只杯子——一只满的，一只空的。
最让楚明澜震惊的是，云无涯没戴那条标志性的冰蚕丝抹额，额角一道狰狞剑痕清晰可见。那是......楚明澜前世最后一击留下的伤痕。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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