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客厅餐桌上亮着一盏灯。
黎朝朝推门进去，见程淮正坐在餐桌前，面前的饭菜已经凉了。
她愣了愣：“你怎么还没吃？”
程淮抬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你吃了吗？”
黎朝朝心头一颤，急忙把外套脱下：“我也没吃，一起吧！菜凉了，我去热一下。”
她端着饭菜进了厨房。
程淮坐在原地，默默看着她的背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固执地等她回来吃饭，可能是习惯了有她的存在，可现在他心里隐约浮现出一丝丝地不安～
这顿饭，两人各怀心事，吃得很沉默。
吃完饭，黎朝朝拿出笔记，但是想到后续要让程淮参与公司运作，所以干脆现在成立阶段就让他参与，毕竟这以后可是他的第一桶金。打定主意，黎朝朝等程淮洗完碗后，喊他过来坐好。
“是这样的，我们打算成立个外语公司，参与政府的招标，你觉得如何？”
程淮听到我们二字，知道她指的是她跟张军，有些不悦，但是面上不显，回道：“现在有政策，应该是个风口，我支持你。”
看着程淮有些心不在焉，她只以为是因为他不舒服，现在太晚了，需要休息，不适合谈正事，况且一时半会也谈不完，思及此，想着反正明日是她跟张军约定去选址的日子，等敲定更多细节后，再回来再跟他细讲也不迟。
翌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光斑落在墙壁上，黎朝朝在睡梦中，似乎听见有人叹息着对自己说：“黎朝朝，原来是你，好久不见啊！”
黎朝朝慢慢从昏沉的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间，第一眼便看见程淮。
发现他正坐在床边，神情安静，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黎朝朝吓了一大跳：“程淮？你怎么进来的？”明明自己反锁房门了。
“你昨天没有反锁，早餐好了，起来吃早餐。”说完后，程淮抬腿走了出去。
他依旧寡言少语，眉目冷淡，可不知为何，今日的程淮似乎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黎朝朝也说不上来。
黎朝朝洗漱完走出来时，正好看见程淮从厨房端着一托盘出来，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白粥、小笼包，以及两杯黑咖啡。
她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黑咖啡？
“你怎么想着喝咖啡了？你以前不是不爱喝这个吗？”黎朝朝有些疑惑道。
程淮拿筷子的手忽然一顿，“没有喝过，尝试一下。”
见黎朝朝还在愣神，他微微皱眉，声音依旧冷淡，但语气里多了一丝耐心：“怎么了？不合胃口？”
黎朝朝下意识摇了摇头，心里却更觉得奇怪。她默默坐下，低头喝粥，却总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眼偷看，见到程淮正安静地抿着咖啡，可目光并未落在自己脸上。
黎朝朝手心出了点汗，低头夹起一个小笼包，心中忍不住泛起不安：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总感觉程淮哪里不一样了？
黎朝朝开口道：“今日我还要出门，晚上才回来，不用等我吃饭。”
程淮抬眼看她：“去哪里？”
黎朝朝笑了笑，揶揄看着他：“年纪轻轻不记事了？我这几日不是跟张军要合伙开公司，所以一起商议竞标的事吗？”
“跟张军？你准备怎么开始？有经验吗？”程淮挑眉看她。
“合作，跟别家合作后，等做成几单，自然能积累经验。”
看他似乎很感兴趣，黎朝朝趁热打铁，若有所思，半真半假地问他：“我是想合作来着，可如果万一人家不愿意合作，我应该怎么办呢？”
程淮嘴角微抿：“人心都是逐利的。你要么给对方足够的利益，要么让他们看到你身上的潜力。懂得换位思考，比一味求人更有用，合同上要写明所有可能的后果，要参考同行的利益分配。”
黎朝朝眉目间满是欣赏：“程淮，高中生现在都这么厉害了吗？”
程淮淡淡移开目光，笑了笑：“爱看书，纸上谈兵而已。”
黎朝朝在桌上摊开一张打印好的招标文件，指着上面的条款说道：“假设有人已经成立了一家小型工程公司，可平时利润不高，但经验丰富，现在他们想跟我们新成立的公司合作，一起合作承接市政府的项目，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入手？”
程淮对答如流：“先分析他们往年投标的方式，看他们哪里做得好，哪里做得不好。”
黎朝朝点头：“对。但光是看表面不够。你要学会拆解对手的策略。比如这家公司擅长成本控制，但技术方案保守。如果你投标的项目，在技术上稍微有创新，成本又控制得当，你就比他们更有优势。”
程淮若有所思，表示赞同：“不只是对手，你还要分析评标人。政府招标很讲究形式和数据。你提供的资料必须清晰、完整、让人一眼看到你的专业和能力。”
黎朝朝眼睛亮了，继续问：“我再问你，如果评标人还是偏向老公司怎么办？”
程淮微微靠近她一些，认真思索后回道：“那就要用策略。比如和老公司的合作，或者在项目方案中加入创新点，让他们无法忽视你的价值。”
黎朝朝淡淡笑了一下，果然跟前世的程淮成功是有原因的。
程淮问：“有标书样本吗？”
黎朝朝点点头，拿出标书样本。
程淮神情冷淡，手指轻轻敲着纸面，却耐心地开口：“政府的招标，没有资质，连门都进不去，如果可以，先找有相关资质的小公司合作，以联合体的名义去投标。”
黎朝朝眼睛亮了，心道有戏，没想到才十八岁的程淮，这个时候就知道借力打力了：“我们也是这样想的，资质是实力的证明，目前最省钱的办法是先去合作。”
“你带我一起去看新公司的选址，顺便帮你一起想招标策略。”
“那你老师的报告呢？”
“写完了。”程淮神情有点淡。
“那行吧。”吃完饭后，黎朝朝带着程淮一起去了约定的地点，与张军汇合。
——
三人入坐后，黎朝朝把桌上的资料整理好，没有过多寒喧，单刀直入，指着一张图表说道：“实力不是光有钱就够，还要有资源和人脉。你们先记住三件事：技术、团队、关系。”
张军挠了挠头，微笑着看向旁边的黎朝朝：“关系……怎么建立？我其实没接触过这种圈子。”
程淮目光微微扫过张军，神情淡漠道：“先学会观察，了解谁在行业里有影响力。你们不需要立刻去讨好他们，但要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专业和潜力。比如去招标会，不只是拿资料，要多听、多记、多问。”
张军觉得今日的程淮与往日见到的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有些说不上来，好像是变得更加沉稳了？
不过，想到自己被一个高中生鄙夷了，觉得有些丢人，但他是个谦虚的人，懂得不耻下问，对方虽然年纪比自己小，可说得在理，于是小声问：“还有吗？”
黎朝朝笑了笑，安慰道：“执行力够用就行，别担心。”
程淮语气平淡：“执行得好，是基础，不是核心。核心是技术和团队。技术，就是你们能提供的核心竞争力。哪怕团队小，也要让方案比别人精准、创新。团队，是你们的执行力和配合度。”
张军听得头头是道，觉得这创业跟上班还是不同的。
程淮淡淡扫了一眼张军，声音清冷：“你想要熟悉这个板块，就要每天练习写标书，分析案例，了解政策变化，这是你的短板，需要补齐。”
张军心中奇怪，这小子怎么知道我的短板？莫非他还跟我共事过？怎么可能～多半是在二姨那里听说过自己。
黎朝朝顿了顿，目光柔和地看向张军：“没问题的！我相信你。”
程淮看着他，幽幽道：“我也信你。”
张军心中纳罕：不是，你俩这么强，带我干啥，总觉得自己被他俩做局了。
等到细节敲定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黎朝朝提出大家一起去吃一顿饭庆祝一下。
三人坐在餐桌旁，桌上摆满热气腾腾的菜肴。
黎朝朝夹了一块青椒炒肉，递到张军碗里：“你尝尝这个，挺好吃的。”
程淮静静坐在对面，没动筷子，目光如寒潭般盯着张军。
张军如坐针毡：“谢谢……我……我自己夹就好。”
张军感到一阵压力，暗道这小孩为什么瞪自己，搞得自己手心出汗，夹菜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黎朝朝却仿佛没看到程淮的目光，依旧自然地夹菜递过去：“别客气，多吃点。”
张军心里有些慌乱：“他……他吃饭，都这样看着人的吗？”
黎朝朝夹下一块排骨，放到张军碗里时，手指微微发抖，但脸上依旧淡定：“你尝尝这个。”
黎朝朝心中也压力大，没有办法，她要开始为后面做准备了！
张军心里一阵紧张，内心呼喊道：“我……我都能自己夹啊……”
程淮终于开口，语气冷淡：“吃吧，不必紧张。”他的目光阴沉地落在张军身上。
张军叫苦不迭。
黎朝朝心里也暗暗叫苦，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程淮压迫性如此之强——但她还是要维持表面淡定，虽然自己的手和筷子几乎都在微微发抖，但脸上始终保持着镇定的微笑。
程淮放下筷子，凉凉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别急。”
张军倍感压力，咬着唇，偷偷瞥向黎朝朝，悄悄对她说：“李霜儿，要不……你别夹菜，成不？！我只想刨两口饭，光吃菜不得劲啊。”
黎朝朝嘴角抽搐，置若罔闻，心道我也不想啊，但最终只是微微笑了笑，夹起下一块菜：“尝尝这个，不会辣。”
张军心里更加确定了：“我觉得来这里吃饭是个错误，我就是个大冤种，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飞机，但是我就想求个财，不想被你俩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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