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斗六星悬于天,身死而魂未灭者,重回于世,祸乱起,至凶!”
月圆,雨夜,弗陵山。
九名穿着道袍的人站在水晶棺前,外面披了件黑色斗篷,手中捻着珠串,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他们念的咒,金色符印的光辉盛放在水晶棺上,通过水晶棺的折射照亮整个山洞,水晶棺的棺盖晃动的越发厉害,大量黑气沿着缝隙涌出,滔滔不绝,来势汹汹。
那些人惊慌失措,面面相觑,手中的珠串捻的更急,用自己的血液画着一个个符文,打在水晶棺上。
为首的人率先问道:“几日了?”
“到今天,刚好三日。”
有人颤抖着声音:“三...三日...了......?”
为首的人厉着声呵道:“不许停!一定要封上这口水晶棺,咱们若是逃回去,受到的处罚与死在这没什么区别。”
位于后面的人一听到他要继续封棺,当即抓上他的领子。
“你不要命了吗!你忘了九门内的传言了吗?若现在不跑,等妖神出来,我们都得死|在这!”
传闻弗陵山水晶棺内,封着妖神上官云良,3000年前因杀了玄鸟主神而被镇压于此。水晶棺十年一封,三十年一道玄锁,三日内若未封棺,妖神既出,天下祸乱。
这人眼睛一转,不顾反对,“那就死在这!”他指尖的血早已铺上黄|纸,写好了咒术,打在棺上。
符纸一出,还没等念咒,晃动的棺盖骤然停止。
弗陵山洞内瞬间寂静了下来,一声玄铁争鸣响彻于山洞内,回响如魔音贯耳,刺穿耳膜,震荡在识海之中,有一种魂魄要被抽离的疼痛。
缠绕在水晶棺上的玄铁开始裂开缝隙,接二连三的断开,碎成截断,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洞内悄然寂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的仔细。
在这种时刻,所有人下意识的反应都是快跑,越快越好。
可他们像是被人定了身,连根指头都动不了,所有的话语压抑在喉咙中,无法说出,想要互相递去一个眼神,却连眼皮都动不了一下,双目像是强行被人支上了木棍。
他们身上承受着巨大的威压,顶着千斤力,这种威压来自于万古之前,是神性的威压,让人想要跪拜。身上的骨骼被辗出声响,每一个骨头都像碎了般疼痛。
水晶棺盖猛然被黑气掀翻在地,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悄然搭在棺壁上,无名指上带着红木的戒指。
棺内的人缓缓坐起身,露出上半身红袍,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她如提线木偶般僵硬的扭过脖子,目光有些呆滞、空洞,像是有一股吸力,可吞噬万物。
云礼死死盯着眼前的九名黑衣人,像是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微弱的烛光下,可以看见她脸上的鲜血干涸成暗黄色。眼睑下有两条血泪干涸,增添上诡异的气氛。
她目光逐渐聚焦,一个一个扫过眼前的人,细细打量着。瞳孔在烛光下逐渐变得通红,她嘴角些许上扬,笑的诡异,又像是讽刺。
她食指微抬,散落在地上的铁锁紧扣在那九人脖子上,将他们吊起来,双脚悬空,忽地又将他们放下,看着他们跪在地上拼命挣扎呼吸。
像是在逗弄一般。
这一行为,无非是在警告他们,他们不过是她手中的玩物。她半眯着眼,不知道是在思索什么。
玉白的指尖一下一下敲打在棺檐上,漫不经心。再次抬眸时,那些扣在他们脖子上的铁索骤然收紧,把他们吊在空中,活活勒死。
云礼从棺中站起来,双脚踏着黑气,顺手拿走一件黑色斗篷,披在自己身上。
她盯着面前的烛火许久,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却又勾唇笑了笑,动了动唇,“九门。”
她踏着黑气来到洞口,洞内的烛火被黑气环绕,连排熄灭,瞳孔也逐渐恢复成琥珀色。
她缓步出了山洞,伸出五指,接着落下的雨水。
淅淅沥沥的雨,冲刷掉脸上的一些血迹,她已经在洞穴之中睡了三千年了,早已忘记了雨水滴落在手上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知道,这是真实的,她还活着。
雨水顺着指缝滑落到地上,黑气流淌在她的指缝之间,苍白的薄唇轻启,冷声道:“苍穹。”
苍穹,是她所配的短剑,那是玄鸟主神若曦亲手为她锻造的神器。
她不见剑来,再次唤道:“苍穹。”
佩剑还是没来,她皱了皱眉,看来在那场围剿她的行动里,九门连带着她的佩剑也一并封了起来。
指缝中的黑气不再流淌,脚下的黑气也倏忽消失。
云礼赤着脚,一下子落在地上,右脚的脚腕处扣着金锁铐,上面刻着梵文。她沿着山道走,踩着山上的碎石,她似乎不觉得疼痛,依然冷着脸,朝山下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声声渐近,她回过头看着提着灯的人。
提灯的那人也看见了她,脚步一顿,将手中的灯往上提了提,才看清云礼脸上残留的血迹,血迹斑驳了她的面颊,远远看去,像是布满了裂痕。白昼嘎巴了一下嘴,暗道一声:我去,女粽子!
他腿有些站不住脚,从腰间拿出一张符箓,死死攥在手里,叹了声气,又塞回腰间。
我是伏妖师,也不是捉鬼师啊。
这回死定了。
他看着站在那的云礼,也不再向前走,只想着,敌不动我也不动。
敌动了!
纤白的五指掐上白昼的脖颈,他腕子上戴着的铃铛镯突然亮起来,接连发出声响。
这铃铛一响把云礼吓了一跳。
白昼也被这铃铛的响声吓了一跳,这东西说是铃铛也算不上铃铛。
因为这铃铛从来都不会响。
老一辈传下来的时候便告诉白昼,这是见妖铃,说是遇见了妖便会发出响声,可这些年来,凡是他遇见的妖,就没有一个响铃的,即便在妖的面前用手摇动,它都不会响。
没想到这一次,铃铛竟然响了。
这铃铛既然遇见她响了,那她必然是妖,这回有救了,不用等死了。
白昼把揉皱的符箓拿出来,照着云礼脸上拍去。
还未等下手,他便感受到脖颈间一松,摔在地上,眼前的女子直直倒了下去。
他看着手中还未使用的符箓,怔了一下,吓的跳起来,一连退了好几步。冷静了好一会,才把手中提的灯凑近试探她。
没反应?
他微微向她挪近一小步,伸手试探着呼吸。
温热的?
好,是个真活人。不对,是个活妖。
白昼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她的脚踝上。
镇妖锁?
那这妖岂不是少说也有五百年修为了。
要是能够操控这镇妖锁,让这妖为己所用,届时,对付白家那些嫡系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九门的伏妖师最是讲究嫡系与旁□□些嫡系趁着自己占着个嫡字,整日对旁系杵倔横丧。
他想起云礼要杀他,那这妖他怕是操控不了,不如现在就趁她病,要她命。
一张符纸在他的指尖浮现,瞬间向云礼袭去,就差一点,他停了下来,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
他嘟囔了一句,“能碰到我这样的伏妖师,算你命好。”
他虽然是伏妖师,可自小到现在,还从未杀过一只妖,连身上的保命符纸,都是连接心命,把自己的命和对方的命绑在一起,以此为要挟,换来生机。
他想着把这个大妖带回去,却在那临近的一瞬间注意到了她斗篷上绣着的字,白。
心里万般疑惑,把这种上好的黑色绸缎拿来做斗篷,的确是白家嫡系的作风。
莫非这妖已经是嫡系那派的了?
不行不行!
白家嫡系与他这一代的白家旁支向来不和,更别说他姐姐一心要铲除嫡系,坐上白家家主之位。这要是救了她,想必他的下场就是农夫与蛇的翻版。
他狠下心把云礼轻放在地上,自己提着灯跑了。
......
白府中,白昼站在一个女子身后。
那女子斜睨白昼一眼,“你知道她是白家嫡系的妖你还敢往回带?”
“姐,我那不是心软么,你也知道,长这么大,我还没杀过一只妖。”
白若曦指尖点在云礼的眉心,蹙了蹙眉,收回手,“奇怪,我竟然看不到她的真身,七阶以上的妖吗?”
白昼从下面卷起被子的一角,露出云礼脚腕上的金锁,“姐,你看。”
“镇妖锁?”白若曦摸上金锁,她把灵力探入金锁内,试图控制金锁,企图操控云礼为她所用,却被金锁上的神力一下子震了出去,撞在墙上,跌落在地。
白若曦感受到嗓子中的甜腥味,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涌,要不是她早有防备,提前动用了护身玉佩,受这一击,恐怕不死也要半残。她吐了口血,扶着墙勉强站起来,“这不是镇妖锁,这是镇灵锁!”
“镇灵锁?”白昼吃惊道:“一般来说,凡是为非作歹的妖都会被伏妖师镇杀,若是想利用此妖供伏妖师驱策,便会带上镇妖锁,可这镇灵锁......传说那不是用来镇九阶大妖的吗?”
九阶以上的大妖,少说修行妖术也得有一千年了,那基本就是神级的存在,谁敢给九阶的大妖戴镇灵锁,放眼九门,除了那些老不死的老祖们,谁对九阶大妖不是客客气气的,敢这样不敬的,怕得死得很惨。
白若曦问到白昼正事:“她到底是不是白家嫡系的妖?”
“我让人查了她,没有任何记载,即便使用法镜也看不透她的真身。”
白若曦眉头一簇:“九门监局也查不到吗?”
九门监局,是九门嫡系共同联合建立,专门登记人间妖兽,或是看押妖兽。
“查不到。”他顿了顿,“除非动用卧底在嫡系的人去查她。”
“不行,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动用那些力量。”
白若曦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看住她,若她真是九阶,只要我们掌握操控镇灵锁的方法,她便可以供我们驱策,其他的等她醒来再说。”
白昼后退两步,“可她万一醒了,要杀了我怎么办啊?”
白若曦想了想,拿出一个青色的玉镯,戴在云礼手腕上,“这下,短时间内她应该催动不了妖力了,看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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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破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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