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阁主逢厄离江湖

若非此人,南宫书卿岂会落至如此境地?

天光向晚时分,数人伫立在仙云幻殇阵中。

南宫书卿口吐鲜血,历经走火入魔之劫难,以剑强撑着身躯,单膝跪地,双眸死死盯着昔日情同手足的瑶光阁同门。

仙云幻殇之阵,本为南宫书卿与公主共同创立。

此阵以剑法为主,以相通乐器为辅佐,可展现出剑法的最强威力。

然而,此阵从不外传,公主离去后,唯有其亲传弟子沐逸云深谙此道。

这沐逸云自幼体弱,被双亲遗弃,靠沿街乞讨为生,被南宫书卿收养时已奄奄一息。

他根骨本与武学无缘,却勤勉刻苦,执意拜南宫书卿为师。南宫书卿感其超越常人的毅力,将无需过多内力的仙云幻殇乐律传授给他,让他在这滚滚红尘中有了一处安身立命之所。

岂料,识人不明,终致祸端。

阁主站在身前,笑容中含着威严:“书卿,瑶光阁多年,承蒙你的照拂。为师虽为阁主,却亏欠你甚多。从今往后,你无需劳心费力。只需交出霜寒剑**法,你仍是瑶光阁众星捧月、受人敬仰的少阁主。”

外界皆传霜寒剑可于无形间取人性命,然而南宫书卿深知,此乃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法。

“倘若我不从呢?”南宫书卿语带嘲讽,坚毅的目光望向师父,只觉其伪善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丑陋的心。

“如此,便只有委屈你与这套功法一同消失。”阁主脸色愠怒,双眉紧蹙,咬牙切齿,目射寒光,一改往日的常态,气势汹汹。

沐逸云双唇紧闭,如衔环之兽,缄默不语,悄然站在师祖身后,双眸低垂,仿若幽潭般静谧,神色黯然,恰似寒星蒙尘。

刹那间,风云突变。阁主眸中戾色乍现,如恶狼露出凶光,手中宝剑脱鞘而出,似惊鸿掣电,携着凛冽杀意直逼南宫书卿咽喉要害。

剑还未近身,森寒剑气已如芒刺在背,南宫书卿顿感死亡之气逼近。

仓促之际,他牙关紧咬,强行催运内力,内力如滔滔江水般在经脉中奔涌咆哮。

身形暴退,快如鬼魅,双足擦地,扬起尘土,衣袂翻飞,猎猎作响,如狂风中的残旗。

剑气凌厉如怒蛟,紧追不舍,千钧一发之际,擦过南宫书卿的长发,数缕发丝应声而断,飘飘然如黑蝶在空中飞舞。

险象环生之间,南宫书卿还未来得及喘息,身后待命的瑶光阁三位长老已如影随形,趁机逼来。

三人身形闪动,衣袂飘飘,宛如苍鹰扑兔,封死了南宫书卿的退路。

南宫书卿腹背受敌,恰似困兽犹斗,进退两难。

然而,他眼中决绝之色一闪,遂倾尽所能调动内力,将霜寒剑法施展至炉火纯青之境。

只见他手中长剑挥舞,寒芒闪烁,仿若霜华凝于剑上,剑气纵横交错,如银网铺展,又似涛浪汹涌,朝瑶光阁众人席卷而去。

凛冽剑气仿若霜风刺骨,所经之处,地面砖石皆被割裂,碎屑四溅。

内力奔腾如江河决堤,咆哮怒吼,竟将一众瑶光阁阁主与长老击退数步。

长老遭剑气所袭,衣袍破裂,鲜血飞溅;阁主受内力所震,身形踉跄,连连后退。

然而经此一役,南宫书卿已成强弩之末,内力几近枯竭,身形摇摇欲坠。

他低头紧咬朱唇,朱唇已被咬得泛白,鲜血渗出,顺嘴角缓缓流下,滴落在地,溅起血花点点,在这冰冷之地,尤为刺目。

岂料,师父竟令亲传弟子沐逸云取其性命。

沐逸云面若冰霜,拔剑而出,直取南宫书卿心脏。

南宫书卿疲于应对,躲闪不及,眼见性命休矣,幸得剑锋稍偏,差之毫厘。

南宫书卿借机一掌拍出,剑断而人逃,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奔命而去。

因伤及诸多要害,加之瑶光阁暗中追捕,数月来重伤难行,躲于一处人迹罕至之地疗伤。

却惊觉体内除瑶光阁固有之内力与功法外,尚有一股前所未见之内力。

此内力现今看来,无害亦无助,实在是莫名其妙之极。

风声稍缓,他方才外出探寻究竟。

峰回路转,忽见一客栈。

寒冬腊月,风雪交加。

一彪形大汉,坐在桌前,面胡髯如茅,浓眉斜插鬓角。

侧身向对面面色蜡黄的瘦子道:“哎,可曾听闻?瑶光阁少阁主剑折江湖,令人着实唏嘘。”

瘦子缩颈笼袖,而后缓缓将手抽出,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杯,轻轻吹去热气,讥笑道:“啊?怎会?你莫不是戏弄于我?瑶光阁少阁主是何许人也?一套霜寒剑法练得炉火纯青,试问天下还有什么人杀得了他?”

大汉耸肩,略带惋惜悲怆:“不知,江湖巅峰之事,我等愚人难以打听。然我素来以少阁主为志向,如今……哎……”其面上怅然之色尽显,瞬息之间,悲愤之意涌起又落下,“适闻瑶光阁广纳门徒,我欲往之,或可得一二指点。”

瘦子闻言,面露鄙夷之色,斜睨大汉,目中轻蔑尽显,道:“尊驾年年皆往各大门派挤,也没见尊驾飞黄腾达之日。”

原来瘦子曾执着拜师于瑶光阁,因资质平平,皆被南宫书卿否决,早已心生怨怼,闻此消息震惊之余,居然有幸灾乐祸之意。

胡子大汉面露不悦,脸色一沉。瘦子见状,忙岔开话题:“今年雪落得真大,也不知今日还可否外出。”

屋外,烈风吹雪,林表霁光,茫茫天地,皆被白雪覆盖,琼花飘洒,仙藻翔翱。

此时,忽有一双纤长苍白之手,轻轻搭在门框上。

其状若柔荑,细腻如瓷,手指修长而匀净,指甲修剪得规整有致,只是全然不见一丝血色,宛如久病之人。

“啪!”

说书老者猛地拍下醒木,清脆之声瞬间将胖子与瘦子的注意力拉回客栈之内。

老者捋须开口道:“且说这瑶光阁之少阁主,实乃奇人也。年方十三,便入武学巅峰之境;十七岁时,独创那霜寒剑法,端的是惊天地、泣鬼神。十八岁之际,竟挑战那早已打遍天下无敌手之炼武痴人李剑澜,一战成名,威震江湖。然最为世人津津乐道者,乃是其与静瑶公主之一段风流韵事。”

“嘿,老头且住!莫再言那酸溜溜情爱琐事,我等愿闻南宫书卿何以致胜李剑澜。”一年纪不大,但看起来很老成的少年面露向往叫道。

正在喝茶的说书老者直接呛了口茶,但还是装模作样体面地捋了捋胡须道:“少年人,莫急,这冰天雪地哪也去不了,只需听我娓娓道来。”

那双手之主人已进入客栈内,小二亦为其上了壶茶。

其穿着破破烂烂,乱糟糟头发遮住大半张脸,形如邋里邋遢之乞丐,身体细微地发着抖。

但不知是天寒彻骨,抑或是病入沉疴。

此客栈来来往往皆是江湖之人,故店主十分大气,本着路过皆是客之原则,皆是只求投缘不求金钱。

那乞丐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何事。

“且说当年,南宫书卿乃意气风发之一介游侠。那日,满城桂花盛开,芳香弥漫。南宫书卿酒醉之际,和卖花人打赌,要寻得城中最芬芳之桂花。听闻皇城中有一百桂园,其中‘木樨逸韵’花香味浓厚无比。南宫书卿提着酒壶,翻过戒备森严之城墙,去寻那花。行至一处宫殿,香气扑鼻,只见宫墙上桂花灿烂。他一时兴起,飞身跃上墙头,折下桂花,抛出酒壶,拔出佩剑。月光下,他以桂花蘸取酒水落地前之酒滴,舞剑助兴,风雅至极。恰逢靖瑶公主赏花,对他一见钟情……”

胡子大汉显得格外兴奋,他囔囔道:“其最后为何未娶静瑶公主为妻?”

“哎,少年英雄和绝色佳人的故事古来又得几圆满?当今圣上为两国安宁,送静瑶公主远去和亲。少阁主原为一人长留庙堂,一人去后,少阁主心灰意冷,心生厌倦,剑断当初情定桂花以作决绝,重回江湖永不入仕。不过听闻南宫书卿离开朝堂其实另有隐情……”

所有人都为这段风流韵事或惋惜或漠不关心。

怪人乞丐头也未抬,一声不吭,传闻而已,陈年往事皆已放下,当局之人已然释怀。

相隔千里,便有情爱也做尘土。两厢安好,才不负相思。

芸芸众生,众说纷纭,最为津津乐道者,无过于猎奇新鲜之事。其中酸甜,唯局中人能解。

天纵奇才也好,武林巅峰也罢。如今不过是衣不蔽体,置身于茫茫人海中也无人问津。

南宫书卿奋力攥拳,只觉七筋八脉胀痛不堪。体内灵力溃不成军,而今他不过废人而已。

匿于市井良久,又闻得瑶光阁昭告其身死,身无分文,故而形如乞丐。

“店家上壶好酒来。”来人头戴斗笠,掩去所有面容,听其声音,盖是一青年豪杰。

瘦子见来人竟是故人,故问:“萧兄,离恨宗素与瑶光阁亲厚,必然知瑶光阁少阁主身死之内情,不知鄙人有幸得知与否?”

南宫书卿冷笑一声,其亦欲知瑶光阁对外之解释。

酒至,萧兄尽饮之,豪气道:“当时本宗亦未在场,闻瑶光阁阁主之言,亦无甚隐情,不过是走火入魔罢了,此乃江湖常有之事。听闻彼时除瑶光阁之人外,天生殿首席弟子亦在当场,与瑶光阁阁主谈论相交事宜,兄台若欲知详情,不妨向其弟子打探一二。”

“但不知是那近年崛起甚速,却一直行事低调、神秘莫测之门派乎?”瘦子问道。

“自然。”萧兄答道。

“既已至此,亦唯叹世事无常矣。”瘦子摇头晃脑,作唏嘘之态。

天生殿平日深居简出,然那日竟凑巧在场,而瑶光阁往昔与彼素无往来,为何贸然前来?

此事与之是否有所关联,尚属未知之数。

师父何以突生觊觎霜寒剑法之心?其背后莫非有阴谋?

于南宫书卿而言,往后之路,仿若迷雾重重,尚无定计。然走火入魔真相,如梗在喉,必当探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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