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在玻璃窗上，室内温暖如初。
“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吧。”赵辛野一面说这一面朝另一侧室友的床位走去，他记得之前好像在这边看到过一个医药箱，也不知道是公用的还是室友私人的，他估计要先借用一下了。
赵辛野本着记忆在柜子下层找到了药物，就在那一瞬，他漫长的反射弧终于跑到了尽头。
“哎，等等，你手有伤，先别沾水……”
可惜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晚，赵辛野回头的时候，秦译已经脱下了上衣，老老实实地站在玄关处，等着他继续发落。
赵辛野在看见他**的上身的时候愣了一下，本来要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喉间。
年轻Alpha的胸膛上还挂着未干的雨滴，随着呼吸的起伏反射着室内的灯光，轮廓分明的腹肌线条一路没入腰间。
空气中还混杂着潮湿的水汽和独属于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
赵辛野之前其实并没有仔细闻过秦译的信息素气味，他之前以为以为是某种冷调木质香——毕竟他认识的几个高阶的Alpha几乎都是这种类型的味道。
但其实仔细品来，秦译的信息素味道很淡，与其说是木质香，不如说是某种花香。
赵辛野不懂花，说不出是什么。
反正不难闻。
“怎么了？”秦译忽然问道。
在秦译开口的时候赵辛野才意识到自己盯得有些太久了，他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子，故作自然地走过去道：“那我帮你洗吧。”
毕竟人衣服都脱了总不能让人再把湿衣服穿回去吧。
他的想法很单纯，秦译的手暂时不能沾水，但是淋雨不洗个热水澡很容易感冒。而且beta这个性别一向安全，帮人洗个澡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他没想到，他刚一靠近，秦译忽然后退了半步。
赵辛野不解地抬头。
灯光在角落里形成了一片阴影，赵辛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听见秦译沙哑着声音解释道：“先、先帮我重新包扎一下手吧。”
秦译说完赵辛野才发现对方右手手臂上还缠绕着湿漉漉的绑带。
“哦……哦，好。”
照顾人这件事对赵辛野来说确实是个挑战。
他在帮秦译拆绑带的时候脑海里复盘了一下刚才的事情，好像正常人的正常做法是先让秦译脱衣服，再用毛巾帮人把身体擦干，再拆绷带换药，最后再帮人洗澡。
赵辛野给自己捋顺了。
然后成功发现自己漏了一步。
他放下拆了一半的绷带扭头去拿浴巾。
最后非常僵硬的把浴巾展开，用一个类似于拥抱的姿势把秦译慢慢裹了起来。
这个姿势让他靠秦译实在太近，他甚至隔着浴巾触摸到了秦译上身精壮有力的肌肉。
那是他多年泡健身房也练不出的身材。
赵辛野有些羡慕的想着，心里不由得感慨了一下物种的差异。
他低头小心又生疏的帮秦译擦着身体，对方胸口的体温烧得他脸有些发热，呼吸不知不觉间渐重。
“你的裤子有被打湿吗？”
赵辛野说着下意识的伸手，却不想还没触碰到衣物的布料，就被秦译抓住了手腕。
赵辛野抬头看着他。
“……没湿。”秦译哑声道说着，目光看向了别处。
赵辛野看见他的喉结不自然的滚动着。
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尴尬地收回了手，将浴巾披在了秦译身上，而后拿了医药箱放过来继续拆秦译手上的绷带。
未痊愈的伤口雨水的浸湿下泛着白，皮肤上还残留着棕色膏药的痕迹。
赵辛野忽然有点愧疚。
他一边帮秦译换药一边喃喃道：“其实你不用来接我的，伤口淋雨……”
“你喜欢那个人吗？”他话还没说完，秦译忽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赵辛野被他问得愣了一下：“你为什么这么问？”
“他叫你……很亲切。”
他说的是那几声“辛野”。
秦译在第一世界与赵辛野交集不多，只敢在心里唤着他的名字；到了第二世界情不自禁地唤了他一声“辛野”，得到的却是他的反感。
但是那个人却可以一直叫的那么自然亲近。
他不清楚赵辛野是否和林少清交往过，他只知道他们曾有好几年几乎是形影不离。
赵辛野忽然玩味道：“我要喜欢他又怎么样？”
秦译看着他不走心的模样，垂在大腿侧的手忍不住握成拳。
那句“他不值得”险些脱口而出。
在第一世界赵辛野被捕后，林少清一次也没有出现过，甚至撇清了他和赵辛野的全部关系，生怕赵辛野的事情影响了自己的前程。
可是现在的他似乎没资格劝阻些什么。
就在他纠结之时，赵辛野忽然笑了：“……我这个人没有心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很快，听不出是什么感情。
赵辛野包扎到最后突然搞忘了怎么收尾，干脆给他打了一个蝴蝶结。
他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而后低头掏出手机：“你吃晚饭没？我们点些东西吃吧……”
他说着自然地扭头看向了秦译，这时他才发现对方一直在看着他。
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秦译似乎意识到了不妥，快速地别开了视线。
赵辛野有些承受不住他目光，他无措地舔了一下嘴唇，低头开始划拉起了屏幕，没话找话似的道：“我记得这家砂锅不错，冷天吃刚好，比较暖和。其实校门口那家杨记早餐店的煎饼也挺好吃的，就是可惜他只卖早上，买它得起早去排队，我总是起不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尬聊什么。
赵辛野点了几个印象中好吃的砂锅菜，结账时还不及感慨大学周围吃的就是便宜，就发现自己为这顿饭支付了30.6元。
手机余额0.1元。
日常工作餐三位数起步的赵辛野：“……”
两眼一黑。
别问，问就是想回家。
“哦，对了，给你找一件衣服。”
秦译看见赵辛野扶额半晌，然后忽然起身去了衣柜，但是也没有翻出什么来，他又落下一句“等我一会儿”便匆匆出去了。
还带走了他淋湿的那件衣服。
赵辛野并没有离开太久，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件崭新干净的白T。
“之前我妈给我寄衣服弄错了尺码，我洗干净后就一直放在烘干室里忘拿回来了，”他说着将衣服塞进了秦译的怀里，“你先将就穿一下，干净的，你那件衣服我帮你丢洗衣房了，寝室楼有烘干机，估计吃完饭就能穿了。”
这是赵辛野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秦译还未从这小小的幸福从缓过神来，便嗅到了他一些不寻常的味道。
秦译微微皱了一下眉。
“怎么了？”赵辛野问道。
秦译踌躇片刻，道：“你身上……有很多不同的信息素味道。”
赵辛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抓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然后顿住了。
他面色有些尴尬道：“抱歉，刚才路上可能沾染了什么。”他说完顿了一下，像是担心这些味道让秦译不舒服，又道：“确实有点脏，我去洗个澡。”
他说着就把自己关进了浴室。
秦译看着他的背影，站在原地晃神了很久，直到浴室响起了水声，他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默默地穿好了赵辛野给他的衣服。
赵辛野一直都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所以秦译一直都不敢想，那时的赵辛野到底经历了什么才那般失魂落魄。
他曾不止一次的后悔那时没有拉住他走向黑暗的身影。
二十多年前的某个晚上，天空下着朦胧细雨。
那时的他还只是个警校才毕业的小警察，在跟着前辈执行监视任务。
嫌犯已经几小时没有新动作了。
“你要是累了可以休息一会儿，我来盯着就行。”师父对他说着，但是秦译只是摇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他余光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沿着马路边往前走着。
那一瞬间好像被拉的无限长。
赵辛野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得体的西装衬着他愈发肩宽腿长，明明是一副精致到骨子里的精英模样，可是他身上却再也不见曾经的意气与张狂。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击碎了一般，无助地抱着自己的手臂，一步一步在细密的雨幕中失魂落魄的向前走着。
秦译看着他的身影，愣住了。
他知道赵辛野在这附近工作，但是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赵辛野。
年龄和职业的差异使得秦译和他的生活除了最初的开始以外从未有过什么太多交集，所以他一直明白暗恋从来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也从未想过去打扰过赵辛野的生活。
那一天他本来该像曾经的无数次那样远远地看着他，可也许是因为那天的他看着很难过，也许是担心他状态不好出什么意外，秦译时隔数年又一次违背了自己的准则，出现在了赵辛野面前。
城市夜里的灯火照亮了半边天幕，远处的商场似乎在举办着什么庆典活动，一阵又一阵的喧嚣声模模糊糊地传入耳畔。
秦译靠近他的时候才发现他身上沾染了许多混杂的信息素味道，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近，但是秦译都被这些混杂的气味熏得忍不住皱眉。
赵辛野似乎是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他抱着臂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差点撞进秦译怀里时才停下来。
他抬头看向了秦译，隔了许久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才缓缓有了焦距。
秦译在看见他的眼睛的那一瞬只觉得胸口传来细细密密的疼。
赵辛野眼眶红的厉害，睫毛上凝结着淡淡的水汽，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
“抱歉，”赵辛野垂下了眼睛，伸手取下了镜框折叠好后挂着了胸前的口袋里，“我走神了，没看路。”
他的声音哑的过分，说的每一个字都让秦译感觉酸楚万分。
赵辛野说完就要侧身离去，在他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瞬间，秦译忽然看见他后颈的腺体处残留着明显的咬痕。
这个咬痕不像AO之间的带着暧昧意味的标记，更多的像是在施虐，甚至还能看见周围带着的血迹。
“等一下！”秦译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迫使他停下了脚步。
他亮出了自己的证件，故作公事公办地问道：“请问需要帮助吗？你看起来很不好。”
勿造谣，勿造谣，勿造谣。比心。
没有。
不是。
第一世界赵辛野比秦译大五岁，后面会慢慢讲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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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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