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隐逸之煦,终见天光

何处伊始,何方终末?

这件事,可能殷煦自己,也并不能完全理出头绪。亦或是一切的开端,本就不存在他所能认知的记忆之中。

在或许已不存在的时间线里,殷煦见证过一场盛大的湮灭。

先是一些需要娇养的名贵花草,仿佛被从根上断绝了养分,无声地凋零在失去生机的土壤中;紧接着是一些小动物和更多的植物,等众人惊恐地发现他们赖以生存的农作物和其他食材都几尽绝迹之时,所有人纷纷哭嚎着想要逃离,但他们绝望地发现,自己无法离开殷都的地界了,仿佛是下葬时的陪葬品一般,他们只能和这方天地还有其他所有生灵一起,坠入永恒的深渊。

年近不惑的君王疲惫地坐在殿堂上,没有愤怒和恐惧,只有深深的无力和茫然。万里焦土,白骨遍野,他这些天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但最后仍然无法阻止这样的场景到来,也救不了他的任何一个臣民。

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殷煦无从得知,不,或许是有一点头绪的,当那个女人在看到姜岚二字被以三皇子妃的身份记录进皇家玉碟时,就已经毫不在意地撕掉了自己的伪装,猖狂地大笑着消失在众人面前。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那个人夺走了。

殷氏一族,因承认了那个人的身份,才让其最终得手,为此背上了千年的罪业与来自天道的诅咒。

然后,亘古的噩梦,开始。

有没有谁,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救这方天地,无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承担。已经束手无策的殷煦,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祈祷,哪怕是他从来都不信鬼神之说。

幸运,并未眷顾于他。

“鸢…鸢姐姐…”这似乎是一个很久都没有再用过的称呼,殷煦在座上自言自语时都有点拗口,“如果是你,你会有办法吗……”

理所当然,无人应答。

也是,那个人,早在二十几年前,生产的时候就血崩而亡,小时候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鸢姐姐,也这般毫不讲理地没了性命。

“你想改变这一切吗?”

仿佛是久到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殷煦冥冥中听到了一个声音,起初他以为是幻觉,直到那个声音有点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问话。那似乎是一个孩童的声音,清脆又悦耳。

想。

他开口想要回答,却没有声音。不知何时他似乎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而对方却知道了他的回答。

“时间最多只能重置到五年前,你作为启动重置的人,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保留所有的记忆,但相对应的,你不能有任何作为;或者选择锁住记忆,你想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被限制。”

可是,无论是哪个,若是没有解决的方法,最后的结局,不外乎再看一遍悲剧重演。

“哎呀呀,你可真贪心~这样吧,如果你选择后一种做法,你可以选择一个锚点,并设立一个事件。简单来说,就是你看到一个物品或一个人,你会突然想起自己要做一件事情。但这件事情不能是直接与你所求直接相关,比如以任何方式告诉别人,五年后有一个人会用姜岚的身份制造天大的祸端,这种是不被允许的。至于干掉对方的方法,”那声音似乎停顿斟酌了一会,“你可以给我一个人名,我去问问他愿不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去换取一个可能的提示。”

殷煦没有立刻回答,且不知对方为何愿意来帮他,但单凭一个提示就需要付出极大代价的话,为何对方却从未提起过他需要的付出。

“啧,解释什么的真麻烦,”仅凭语气就听出了声音的某种不屑一顾,“你前半生的功绩和殷氏一族千年的气运都被天道作为惩罚给收回去了。你又没有那种特质,启动重置的人会直接消失在启动重置那天往后的所有时间里,说到底,你身上还有什么可图谋的?!”

“至于说为什么要帮你,唔,如果你非要听的话,也只能告诉你所有理由里面最假的那条,”那声音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似乎语气中都带上了点调笑感,“或许是不想看到,被人称为决定殷都千年历史的煦帝,落得如此收场吧。”

他思考良久,最终选定那块他佩戴了许多年的,年少的许鸢送给他的生辰玉佩。而锚点……

锚点人选,姜乐。

不知为何,每当他看到姜乐,他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神色飞扬的鸢姐姐。

“臣女愿为陛下分忧,成为枷锁,只要臣女在一日,姜昭便永远是殷都最忠诚的臣子。”曾经的许鸢,在他新朝正需用人之际站出来向他请命。其实若不是她一再推辞和怕他招惹非议,他的鸢姐姐更适合站在朝堂之上。

比起不知所谓的姜岚,姜乐,才更像姜昭和许鸢的后代。

以姜乐为锚点,或许能让他,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得到更多的提示。

……

在临行时刻,殷煦心底仍有一分不甘。

吾有一问,欲问于彼,或是为己,或是为其所累之苍生——吾辈之于汝,作何观?若不得所答,愿其亲历吾辈所历之一二。

于是,所有时间线上的事件开始偏移。

明昭元年,刚及冠的殷煦与志同道合的好友钟隐和沈逸相约,为天下筑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殷煦欲实行新政,特设广试,本属意沈逸成为朝堂之上的助力,不料他却顶着在殿试的斥责,执意成为行商之人,为他在外奔走。同年,姜昭许鸢成亲,姜昭在朝堂之上展现出其卓越之才,成为殷煦的左膀右臂。

明昭二年,许鸢生下一女姜乐。本该一家三口和美度日,但被系统恶意干涉,许鸢血崩而亡。尚在襁褓之中的姜岚,顶替姜乐,成为姜府的独女。而姜乐被遗弃在外,下落不明。

明昭七年,姜昭因其功绩获封国公,人称一声姜国公。已成为渡缘观观主的钟隐偶感心悸,不惜透支己身,在几近油尽灯枯之时,窥得一线天机。同年,五岁的姜乐,因为极其罕见的雪灾,随灾民来到殷都的沧明斋,偶遇在附近巡视的沈逸。因其一番有趣的言论,姜乐被沈逸收养。

明昭十三年,本该按部就班在姜国公府成长并早早被安排与三皇子定下婚约的姜乐,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以沧明斋少斋主的身份,在渡缘寺初遇了不久前央着隐道长为其批命的余笙。

明昭十六年,在殷煦见到了如往常一般替沈逸来送节礼的姜乐后,激发了自己设定事件的记忆,随后将那块许鸢所赠的白色圆形镂空玉佩,交予他信任的沈逸,所有的准备都开始在暗地里进行,鲜有人知。在那之后不久,殷都悄悄流传起殷煦和沈逸之间的绯闻。

明昭十八年,一直在外奔走的沈逸偶然寻得一种奇药,名“永无乡”,只要成功将药引下到想下的人身上,便随时能让那人陷入沉睡,而且只要在沉睡之后每日续上一些特定的寻常药物,就能让其一直沉睡。听闻,这种药,专治夜不能寐,且无任何害处。

明昭二十一年,已成为关注重点好几年的姜国公府,在姜岚稍微露出点异样之时,消息已不动声色地传到殷煦那边。在一系列寻常手段都莫名其妙失败之后,殷煦想起了钟隐多年前的那场卜算——

天道现,则异端灭。

于是,殷煦向天下昭告了那场荒谬之极的迎神宴。

此间,从未有神,若自称有神降临,能否引来天道注视?

不能。

如有他国之人见到她的怪异之处,可否?

殷煦在迎神之宴一月之期内,放任了其他两域的人来皇宫手段尽出,但依旧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若其明见于天下,可否?

这个问题的答案连殷煦自己都没多少把握。若还是不成,该当如何?

而就在迎神之宴前的最后一日,满心焦虑的殷煦,突然想起了所有被遗忘的事情。

“若之前所为均无用,便只得用此法一试。”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挥笔写下遗诏。

“若殷都能得明君,盛世太平,即便非殷式一族,亦可,”他从来都知道姜昭是有野心的,不过是因真心与许鸢情投意合,才愿为其暂时蛰伏,“着吾之皇七子承吾之位,姜国公摄政。”他没有选择原本他看好能成为储君的皇三子,只为姜昭来日夺权时少一些波澜。

“若能驱逐异端,即使被后人万世唾弃,被骂昏君又有何谓。”

于是,在祭台上——

吾身为祭,乞见天道。

在最后模糊的视线里,他感受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存在。

天道,终现。

吾之愿,终是不负。

如此,足矣。

撒花~撒花~

时隔一年半,终于鸽完了第零卷~

其实主要是构思世界观和事件的时间太长了,好多东西想写,一层层套娃快要把作者的CPU烧没了orz

而且本来最初构想的一些事件,后来觉得太小家子气了最后也没写进去~

总之是个单机没什么人看也没有推荐位的萌新作者,就自己撒个花了嘻嘻~

虽然是免费的,如果未经本人授权,在jj以外的地方看到,欢迎在评论区留言或直接联系作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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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隐逸之煦,终见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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