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鸢畏罪潜逃,整个陇右都在寻找她的踪迹。事情传到了长安,刘颉甚至命人去李凭云府上搜查了一番。皇帝亲卫刚走,七子将雄黄酒洒在门口,去晦气。
“李大人,夫人不会出事吧。”
“与我无关,现在是与她避嫌的时候,别再提起她。”
七子嘿嘿一笑:“李大人,我终于知道夫人为何要离你而去了。”
李凭云笑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入了镜堂。七子咂摸着嘴:“我瞧你能装到几时。”
赵鸢在无相楼的日子格外舒坦,自她入仕以来,天天提心吊胆,少有时间韬光养晦。陆木生不准她出屋,她就每日睡到睡不下去为止,这等日子过了还不到五天,就面色红润,精神饱满。
陆木生匆忙破门而入:“肃州派来官差,全县搜查,你去酒窖里躲着。”
赵鸢被塞进一个大酒缸里,久久无人放她出来,再这样下去恐怕她要窒息身亡。赵鸢奋力推开酒缸的盖子,小心翼翼从里面爬出来。酒窖黑不见底,她喘了几口气,正欲爬出去时,听到楼上官兵的脚步声。
此时她的眼睛刚好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粗略看了眼这里的布局,若是有人进入地窖,并不难找到自己。她静静环视,在楼梯背后有个被货物掩盖的杂物间,那里是死角,或许比酒缸更适合藏身。她摸黑扶着楼梯的走过去,一丝疑惑爬上心头。
藏在这里的杂物间,应当很少有人过来,所以附近的楼梯一定会布满灰尘,可是她手摸过的地方,皆是一尘不染。要进去躲着,得推开堆在门口的箱子,赵鸢试了一试,发现凭自己的力量压根儿推不动这些箱子。
她推测里面一定是重物,莫不是...劫来的银子?可陆木生不会把盗取的银子藏在无相楼,且近来也没听说过盗窃案。每个箱子都被锁得严严实实,难以探究里面到底是何物。
她真是悔不当初,六子还在的时候,就该跟他学一学开锁的技艺——不过也不是什么该懊悔的事,她一个官,学当贼的本事做什么?
赵鸢听到楼上的搜查声,趁着搜查动静最大的时候,敲了敲木箱。根据她的经验,箱重装的应该是金属制品。假如不是金银,还能是什么...
不论是什么,她都不该在这时候再生事端。若里面是陆木生杀人越货的证据,她岂不是自找死路?仔细考量过后,赵鸢爬回了杠里。
官兵走远后,陆木生叫人去喊赵鸢,找到她时,她正蜷在缸里做梦,陆木生敲了敲缸口,赵鸢耳膜险些炸裂。她惊醒过来,从缸中站起来:“走了?”
陆木生道:“州府的人走了,县衙的人来了。”
赵鸢把衙门托付给了淳于,特地叮嘱若非紧急情况,不得来找自己。赵鸢问:“谁?”
“小林娘子。”
林芫是个刚离家不久的傻心眼姑娘,赵鸢一听是她,犹如操坏了心的老母亲,提着裙角边上楼边说:“衙门里那么多人,怎会派她过来?”
“你为何这么多问题?”
“读书人的老毛病犯了。”
林芫在二楼厢房等候赵鸢,她一身小倌儿装扮,赵鸢险些没认出来。
林芫睁大无辜双眼,对着赵鸢道:“贺县令呢?”
“我就是。”
“你...”林芫圆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赵鸢,“你真的是贺县令?”
赵鸢坐下:“早说过我是女人了,现在相信了吧。”
林芫来不及接受真相,咽了下口水,从怀中揣出一封信:“这是肃州崇刺史送来的。”
“他们为何派你来送信?”
“是我自己要来的!淳于大哥和崔姐姐都是你身边的人,那些坏人见过他们,但我是个生面孔,我比她们安全。”
“你一个小姑娘...”赵鸢说着说着没了声音。
林芫双手紧握着崇玉的信:“我是不是做错了?”
赵鸢摇摇头,温和道:“不关你的事,我突然想起父母了。”
曾经她总偏执地认为父亲不愿她涉入朝政,是因不信任她,今日才恍然大悟,在他的专断背后,藏着不知如何说出口的担忧。
赵鸢撕开崇玉的信,眉头紧蹙。林芫见她烧了信,紧张地问道:“是不是有坏消息?”
“崇玉在信中说,狄光私下倒卖军军械,可拿此事扳倒狄光,只不过他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
“没有证据,如何扳倒狄光?听起来不靠谱,你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眼看着崇玉的信烧成灰烬,赵鸢笑了声:“崇玉被狄光架空权力,满身心眼盯着狄光,没人比他更希望狄光滚出陇右,他想借我的手除去狄光,所以一定不会骗我。至于证据...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林芫箭步冲到赵鸢面前:“你不能以身犯险。”
“你兄嫂因我而死,你当恨不得吃了食我肉兮饮我血才对,为何如此关心我?”
“因为你是个好官,我表哥不是因你而死,而是因皇帝的昏庸而死。”
赵鸢道:“君无德,乃臣之过,我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是一个好官。”说罢,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对林芫交代道:“转告给淳于,该出手了,让他今夜过来见我。”
林芫提心吊胆地回到衙门,将赵鸢的话转告给淳于。淳于犯了难,“衙门周围都是盯梢的人,若他们发现我不在衙门,可就麻烦了。”
崔宜文抱着一蜜饯盘子,丢给淳于和林芫二人一把蜜饯,“我有办法能让你名正言顺地离开衙门。”
淳于把手里的蜜饯全给了林芫:“崔娘子,都这时候了你可别戏耍我。”
“长安世家子弟排着队等本姑娘戏耍,若不是你们赵大人爱多管闲事,还轮不到你跟本姑娘说话。”
崔宜文这姑娘刚接触时温柔似水,相处久了才知道是一肚子坏水。淳于害怕赵鸢回来了她反咬自己一口,只能好声哄着:“请崔娘子...哦,不,是县令夫人赐教。”
“你们夜里入我房来,从窗户逃走,明日我便告官说你欺负我,事罢畏罪潜逃。”
崔宜文的主意令淳于面红耳赤,偏偏林芫故作聪明,非要把话说明来显得她智慧:“这倒是个好主意,如此一来,淳于大哥就能一直陪在贺县令身边了。”
“可是!”淳于咬牙道:“我是个清白男儿!”
崔宜文和林芫彼此传递眼神,同时笑出声,丝毫不把淳于的“清白”放在眼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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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一封来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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