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付诸一炬1

李凭云对士兵道:“你们找间炭火足的屋子去吃地瓜吧。”

雪灾之际,普通士兵分不到炭,他们身强力壮能扛过去,可家中父母年事已高,就等着这点儿俸禄过冬,是李凭云把自己俸禄里的炭分给他们,双亲才不至于被冻死,士兵心怀感激,把手中的地瓜献上:“咱兄弟不是惟利是图的人,谁对我们好,我们心里有数,虽俸禄微薄,难以报答相爷之恩,但断不能当着相爷的面吃独食。”

李凭云道:“我在明镜台用了晚膳,不饿,你们吃吧,再说不过是一只地瓜,就不要相互谦让了。”

李凭云如此说,士兵也就不客气地下口了,赵十三又诱惑道:“光吃地瓜可不成,奴家父亲是茶农,此番身上带了些养胃的茶,正愁无人可买,不如煮给二位...”

又是地瓜又是茶,李凭云难免妒忌,赵鸢可从来没在他身上花过这些心思。

他平日就住在观音殿的阁楼上,赵鸢烧了观音像,想必阁楼也是住不成了。还没入门,就闻到挥之不去的焦木气味,李凭云寻思赵鸢是真的不顾他的冷暖死活。

这念头持续了不过一瞬,在他推门看到观音残像前跪坐的身影时,脑海中一切苦恼如灰烬飘散,只剩无尽的喜悦。

李凭云反手关门:“你...”

李凭云少有哑口无言的时候,赵鸢回眸,笑盈盈道:“你说让我等你回来,我如此重诺之人,岂会食言?”

李凭云将门从里面拴住,大步走到赵鸢跟前。

赵鸢深知李凭云所有的仁慈都是装出来的,可君子论迹不论心,他垂眸看她的目光,比菩萨更宽容。

赵鸢见他立定不动,率先打破冷场,看向他手中的食盒问道:“这是什么?”

李凭云按捺心中波澜,盘腿坐下,打开食盒,精美可口的糕点呈现在赵鸢面前。

赵鸢说笑道:“难怪你瞧不上士兵献来的地瓜,原来是早就打算吃独食啊。”

李凭云亦笑:“在这风雪之际,谁有胆量拒绝热气腾腾的烤地瓜?不是我不想吃,而是我比他们更能克制住**。”

“李大人真是从不吝惜自夸。”

李凭云这才开始跟赵鸢算账,他质问道:“为何他们有,而我没有?”

赵鸢愣怔了片刻,此时的李凭云像极了一个被冷落的孩子,她抿抿唇,抱着糕点站起来,另一手抓起李凭云的手:“上阁楼去。”

越靠近阁楼,肉汤的味道越浓。铜火盆上架着一陶锅,锅内浓汤沸腾,咕噜咕噜。

赵鸢道:“要避人耳目把荤腥带进寺庙,可真是一桩难事,李大人,慢用。”

李凭云扬起下巴:“我如今是僧身,不敢破戒。”

昨夜二人**时,他可没提这一茬。赵鸢坐在锅子旁,道:“我饿了一天,你若再故作矜持,锅里的肉和汤,可就没你的份儿了。”

李凭云眼里满是笑意,暖融融的雾气自陶锅升起,李凭云的面容被衬得极为柔和,赵鸢甚至从未见过他如此柔和的模样。

李凭云走到锅旁,道:“只差...”

话音未落,赵鸢从木板床底下掏出一酒壶,晃了晃:“是不是只差这个?”

虽说这些年风雨飘零,心意从未想通,可因为这一刻,他们都不悔相遇。

赵鸢两杯酒下肚,愁肠千回百绕,忧心道:“我烧了观音,又无视清规戒律,只怕日后免不了报应,李大人,你说我这人,做事怎总是如此不计后果?”

“正如行军打仗,有深思熟虑运筹帷幄的元帅,也要有身先士卒的先锋,赵大人不必担忧,若佛祖怪罪,我会替你消灾挡难。”

这话出自寻常男子之口,赵鸢只怕会投去一个蔑视的眼神。可李凭云从来做多说少,他鲜少许诺,一旦许诺,必然重诺守信。

她摇头道:“我自己犯的过错,会自己承担后果。”

“若是我心甘情愿呢?”

李凭云这等狂妄之人,说出这种话来,实在难以令人信服。赵鸢借着酒劲,忽然爬到李凭云面前,执着地看着他:“我对你,其实称不上好,就算年少时,做得远比说得少,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说理由,李凭云能有千万个。赵鸢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又有忠肝义胆,孰人不钦佩她?可没有一个理由能完全诠释他对她的痴迷。

“赵大人,我这等狂徒,岂会因你对我痴心,就守心于你?我守心于你,只因你是你。”

赵鸢心中悸动,不由分说抓住李凭云的手,“李大人,我们生个孩子吧。”

李凭云脸色突变,手无情地把酒壶里的酒全倒在地上,目若霜寒:“以后别再找我喝酒。”

“我没有喝醉,更没有胡说,我不在了,以后好歹有人陪着你和父亲...”

李凭云死死捂住赵鸢的嘴:“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让你横着出去。”

赵鸢委屈地眨眨眼,口里呜呜囔囔。李凭云见她额间的青筋暴起,松开手,顺势将她压在身下:“这次来长安,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赵鸢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怅然地摇摇头。

“为防舅父派兵益州,我告诉他在巴山设有伏兵,而江东又有读书人对他口诛笔伐,他担心失去军心,故不敢直接南下,又怕出现重蹈先帝草菅文人性命的覆辙,不敢绕道江东。”

“他从幕后走向朝前,自然会有更多顾虑,你这步占尽了先机。”

“可是,巴山一带根本没有伏兵,江东文士的那些口诛笔伐,全都出自我一人之手,身后成天跟着我的那些凶神恶煞,是从镖局雇的镖师,每人每天三两银,昨日前来安国寺闹事的香客,也是雇的零工...我不过虚张声势,早晚会露馅。”

“所以今日这些贿赂,只是为了向我借人?”

“扶云道的江湖义士们,闲着也是闲着嘛。”

李凭云漠然道:“赵大人,你如今待我,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赵鸢双眼蓦地通红,眼泪涌出:“我对你是真的,可是你不在的那十年,是他们为我铺了一条青云道,淳于更是像我亲兄弟一般,情义不该有高下之分。”

“你是无所顾忌,可我呢?你父亲呢?”

“你要拿恩义裹挟我么?”

李凭云想要紧紧抱住赵鸢,告诉她,他会帮她,她要做什么他都会帮他,他对她从来没有恩德,更不需要她为了报恩给我生孩子。

他要告诉赵鸢,等诸事太平,他们可以重头再来,那破镜碎一次,便重圆一次,碎百次,就重圆百次。

但这些都不能诉诸于口,赵鸢有她的骄傲,他有他的自负,他要她心甘情愿的追随他,如少年时那般,而不屑用一个“情”字把她困在身边。

直至今日他才明白,情是等不得的。

“李大人,这回的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行,我帮你,但以免你节外生枝,我们需立字为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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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云直上九万里
连载中佛罗伦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