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鸢笨拙地问:“李大人...你觉不觉得...我有几分像个□□。”
李凭云方才吻得过火 ,开口时声音一派嘶哑:“你是□□,...那我该是何人了?”
赵鸢打开牢门:“当然是我的李大人。”
李凭云坐在床边,朝她招手:“过来。”
赵鸢进到牢房,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这里不是牢房,而是世上最自在的地方,她把自小学习的礼义廉耻关在门外,唯独此间囚室,才允许她做一回她自己。
而囚室里的另一方,是她私定终身的丈夫。
一想到自己如今是个妇人了,赵鸢有几分失笑,有几分羞涩。她步子变得犹豫,李凭云拉住她的手,把她送入自己怀中。
他环住她的腰,在她脖颈间沉溺地亲吻着,赵鸢的衣襟被他咬开,他勾唇笑道:“赵大人喜欢青色?”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竹青色里衣。
青白二色,最是低贱,也最是执着。
赵鸢勾住他的脖子,扬起下巴:“相识了这么久,你终于肯了解我了。”
是啊,都相识那么久了,他们却才有机会好好了解彼此。不是作为士人李凭云和士人赵鸢,而是作为李凭云和赵鸢。
她出身官宦之家,教养严苛,有一颗不羁之心。
他生于泥潭,长于浊世,有一双清白的眼睛。
李凭云说:“你们这些官家小姐,除了自由什么都有,最易被一无所有的无赖吸引,你已经被我这个无赖祸害过了,往后别再被别人哄骗。”
赵鸢不服气地辩驳:“我甘愿被你哄骗,因为你比我强大,等我比你强大之日,你就骗不了我了。”
“那若再碰到一个比你强的人呢?”
再也不会碰到这样的人了。
天下强者有之,在她最纯真的年纪里,李凭云只有一个。
赵鸢道:“李大人,我属狗。”
“我乃未羊。”
“...李大人,我不与你论生肖。说自己像狗听起来是在自轻,但我生性忠诚,不会背信弃义。”
李凭云调笑的神情只做了一半,便无法继续。他伸手抚向赵鸢的长发,在赵鸢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颤抖着。
是他低估了赵鸢。
他一直认为,这种涉世未深的姑娘,她的喜欢该如同朝露,美好却短暂,当她真正拥有他的时候,就是要抛弃他的时候。
他的道不是人世情爱,与她共走一程,只是偶然,是她的执着,在他干涸的道路上种下一粒活的种子。
他唯一的罪过,是不该招惹赵鸢,让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被爱。
他让赵鸢靠在自己胸前,“如今陛下异己已除,我对她唯一的用处,是杀我以正朝纲,我有今日,既得偿所愿,也罪有应得,我不冤,你别再去大理寺了替我喊冤了。”
“国子监之乱,你是罪魁祸首,该人人得而诛之。但我替你伸的,是被诬陷杀人的冤屈。哪怕我的父亲,先生、陛下,朝中所有大臣都无视黑白,我依然会为你伸冤。”
赵鸢似乎是为了汲取更多的力量,她用力地抱着李凭云。
“李大人,我没有读书的天赋,读书对我来说,太辛苦了。我好不容易读出了点儿出息,所有人都告诉我书上之言是骗人的,我不甘心。”
“赵大人,为了我,认输一次吧。”
赵鸢离开李凭云的怀抱,摇了摇头。
“李大人,我不是因你而读书做官,也不会为你服输。”
李凭云宠溺地捏住她的下巴:“真倔啊。”
赵鸢心中反驳,你又何尝不是呢?
明明有更好的路可走,你却抛弃了那些锦冠华衣,抛弃生前身后名,只为对得起自己出身时穿的那身白衣。
“赵大人。”
“李大人。”
“赵大人,你知道夫妻之间都谈些什么吗?”
两人平日里能言善道,说起做夫妻的事来,一个比一个无知。
赵鸢摇了摇头,“没和别人做过夫妻,也没见过别的夫妻相处,不大清楚。”
也没人教过李凭云。他曾见过别的男女相处,男女之间,要么风花雪月,要么两厢哀怨,实在难以令人提起兴趣。
老实说,他的理想很简单。走自己选择的路,然后老实本分地娶个老实本分的姑娘,向大多数人那样白首齐眉,儿孙满堂
与他白头共老的人不必懂他,甚至不必爱他,两人相敬如宾,一眼到尾,不相互爱慕,百年以后也不相互牵挂。
命运于他的残忍正在于让他今生遇到了最懂他也最爱他的人,叫他如何不牵挂。
他认真寻着话题:“赵大人,你可有什么特长?”
赵鸢挠挠头,心说成婚还要考特长么?
“背书,算么?”
“不算。”
“那你呢?李大人,你有什么特长?”
李凭云道:“太多了。”
如果不读书,他或许会当一个看相的江湖术士,会当郎中,会当乐师,会当侠客,甚至是当和尚。
可三百六十行,只有读书才能为他的白衣正名。
“赵大人可曾听过手埙?”
“不曾。”
李凭云双手交握,以手为乐器,吹出一曲悠扬长调。
后来赵鸢才知道那曲子是他家乡小调,只赠知己。他对她,从来重恩义,亲情缘。
此时她只是满目爱慕地望向他,时抿唇微笑,时沉思,待他吹完,便轻轻靠在他身上,她不会挑话题,便与他十指交握,用十指相扣这个动作告诉他,她愿意等他。
而李凭云始终没有告诉赵鸢,他们第一次相会,并非是在太和县,而是在更早的长安,他自私地希望在赵鸢的回忆里,他们相遇之际,万里晴空,而他们的前途炽如烈日。
天黑了,郑东亲自催促赵鸢离开。
赵鸢隔着囚室的门,向李凭云做了长礼:“李大人,你于寒室守心,我于浊世守节,珍重。”
郑东想,不愧是读书人,道别都如此发人深省。
他没有看到,李凭云在暗中做了一个手势。那个是蜻蜓的手影,是赵鸢和李凭云之间的暗语,除了他们,无人能参透。
赵鸢看到那个手势,会心一笑。
昨天评论里有个姐妹提醒了do前要洗澡。
为鸢妹澄清一下,她洗了洗了洗了洗了,不爱干净的是李某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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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一场冤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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