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玉闻言轻叹:“这个问题,我曾经也问过她。当年叶掌门与风掌门师徒闹翻,而那人年纪越大为人也越发偏执,偏执到眼里丝毫容不得一点梦术影子。
一经发现,即刻重罚,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凭着叶澜出谷前留给她的一本引梦典籍,日日学习。后来被发现,因其年纪小,加之看着她长大的祖师们求情,才没有被重罚,可也被关了好几天禁闭。
只喂水,不给吃,还是个小姑娘,被折磨的够呛。出来的时候人都脱了相,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放弃。只是晚上偷偷习术。那个时候,我回到医谷,想带她走。可她不愿,说什么千万人阻吾往矣。
所幸没多久风掌门就去世了,风家新一任掌门继任掌门,她这种战战兢兢的偷习才算结束。新掌门虽是个温和的,对精神术也不似风掌门在时那么严厉。可她毕竟是主医的,又是风家直系,她其实有意放开梦术,可那些保守派动不动就是风掌门所言。她没有办法,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灵儿那个在医谷也是多遭排挤,有时候闹大了,即使新掌门多加维护,但被处罚的也只是她。
没多久新掌门被刺杀,叶掌门继任医谷掌门。她的境遇才真正好了起来。叶掌门也是深习梦术的,便直接把她收做了直系弟子,才堵住了那些脏嘴。我本以为,她可以放心大胆的所做她所喜之事了,可我每每我问路过酒肆的医谷弟子她的近况,那些医谷弟子大多避而不谈,甚至面露厌恶之色。我便知道,只要医谷一日偏念未消,她又怎会好过。她们不敢针对叶掌门,便把怨恨统统倾洒给了她。”
易雪清脑海里映现出,医谷谷内,叶眉那张脸。当初只觉得不舒服,现在真是令人万分生厌。她们那伙人应该就是医谷的保守派了吧。而这一切的源头,那个风掌门,师尊的故友。
易雪清叹道:“我在医谷的时候,也看到了谷内弟子对引梦术的偏见。我着实不懂,为何要如此?在浮洲岛的时候我常常听我们师尊谈起风掌门,她曾经游历浮洲,与我们师尊结为好友。听师尊说她为人热忱,善良大方,可谁想,她怎会如此?医谷既然以精神术与医术立派,那么理应结合一体,缺一不可啊。刀剑虽利,但也凭执刃之人操作,因为一个逆徒,居然就废了?”
花如玉苦笑一声:“她又怎会不懂呢,只是心中执念太深罢了。风家是医谷主家,主家出了这档子事,势必是要做得狠一些的。不过到最后,她的弟弟入了魔,她又何尝不是呢。把自己困于其中,逼走了所有人。也不知她晚年独坐于室的时候,是否有过后悔。”
她会后悔吗?
会吗?
往事不可追。
只不过若是师尊得知她昔日说着会奇异梦术的至交挚友,变成了一个视梦术为忌甚至不惜封锁整个医谷的偏执狂,内心是何感想。
在后房休息的英娘又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执意要守在门外。众人也不好拦她,只是陪着她在外面等。时间一刻钟一刻钟的过去,终于,门开了。
南灵执灯走了出来,对英娘道:“进来看看你丈夫吧。”
英娘闻言,立刻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
众人也跟着进屋,只见王永直直坐在方凳上。头上插满了银针,目光虽然还有些呆滞,却不似之前那般浑浊。
他看见英娘跑了进来,呆滞的眼神中渐渐浮现出一抹光彩。
“娘......子。”
英娘眼泪顿时夺眶而出,紧紧的抱住了王永。颤声道:“相公,你终于识得我了!”
王永父亲见此,也跑上前去,晃了晃手。
“儿啊,你还认得我吗?”
“爹......”语气虽然滞缓,却清晰明了。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在场众人也不由所被感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身体康健,阖家团聚更好的事情了。
“他的疯病并不严重,此次治疗便可清醒七七八八。我再开一副宁神的药方,你们抓来与他每日服用。不过月余,就应该恢复如常了。”
英娘即刻跪到在地,向南灵磕头致谢:“南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王家没齿难忘,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南灵连忙将她扶起,英娘又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包。
“我们王家家贫,并无长物。唯有两亩薄田可算家产,这田契今日便当做医师的诊金,望医师收下。”
南灵当即推了回去,道:“我救他不是为了银子,无需诊金。况且田地乃是农民立身之本,收你们的田契,我和那些恶霸乡绅有什么区别。”
英娘万万不肯,执意要南灵收下。
南灵一把抓住她的双臂,盯着她。“我说了,我不收你们田契,若你们真要谢我。便答应我一件事情。”
英娘如聆圣听:“恩人请讲。”
“从今以后,你们如若遇到再患疯病者,要告诉他们,疯病并非不治之症,如需医治者,就告诉他们天底下有一个地方叫医谷。”
南灵知道,若要让医谷的那些人放过梦术,便只能让引梦术医治她们所不能医治之疾。但愿以后叶眉救治到这样的病患时,能够真正明白医谷医梦一体的道理吧。
送走了英娘他们,南灵易雪清他们也该启程了。
在中原因为长风山庄的事情耽搁了一些时日,至华山还有一段路途。
往年华山的雪莲皆是医谷一手包揽,但前两年南疆也盯上了华山冰清玉粹,拥有奇效的雪莲。去的晚了,那些蓬大薄纱的定被那些南疆人捷足先登挑了去。
南灵与花如玉约定好了收完雪莲便就回来看她,便与众人商议第二天一早就启程赶往华山。
夜晚,风吹得紧,易雪清在岛上最喜听风,到了中原大陆也不曾改。她推开窗户,靠在上面,细细听风,渐渐地风里似乎掺杂了点点箫声,孤寂清幽。
顺着声音望去,远处的屋檐上坐着一个黑影,是白云间。
一曲终了,白云间回过头,易雪清已经在后面站了好一会了。
“这曲子很特别。”她真诚夸赞道。
白云间转了转箫,笑道:“曾经一个朋友教的,我专门为了吹这首曲子,学得箫。喜欢吗?喜欢我也可以教你。”
易雪清摇头:“比起曲子,我更想要学你的武功。”她这话说得直截了当,毫不客气。
这丫头是个武痴啊,白云间转着箫,借着月色望着她那张清丽又格外执着的面庞,问道:“你多少岁了?”
“二十。”
听到年龄,白云间转箫的手停了下来,声音也干了几分:“你这个年纪,有现在的武功,应该是有人教过的吧,既然已经有了教,再拜师傅,你那位不会生气吗?”
没成想,她毫不在意:“他早就死了,只要能教我武功,我不在意有多少个师傅。只要你肯教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做什么都愿意?”他眯着眼睛,盯着她良久,直到那张脸逐渐出了虚影,他才从胸口摸出一本书扔了过去。
易雪清一把接住,只见上书三个大字《白玉功》。
白云间道:“很久以前,我也见过这样的眼神,可惜,那女人只是说说而已。这是我最基本的功法,不难,自己学吧,下次再见,我会好好考较你的武功,若是你有这天赋,我会教你更好的。”
易雪清摸着书,甚是激动。
“谢谢前辈。只是,我们还能再见吗?或者,我应该去那儿找你?”
他起身按了按她的头笑道:“人生聚散如浮云,总有相聚那一天,别让我失望。”
风声呜咽,吹起他杂乱散落的头发,易雪清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说罢,他便纵身跃下了屋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还没说让她做什么呢。
直到此日清晨,易雪清也没寻到白云间的踪影,出了洛镇,行了不过二十里地众人才发现谁都没有带水。一番推卸责任之后发现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茶摊。这才停止了装疯卖傻,和到底谁回去洛镇取水的话题。
在茶摊上装满了水,小二又道:“刚刚从家里带出来的豌豆黄,客官要不尝尝?”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可。”
易雪清抬头看了一下日头,大概已近辰时。这里的不远处便是长风山庄,这两日再也没有听过长风山庄有什么闹鬼事情了,想必那伙人已经离去了。
经这一遭,她也被南灵普及了这江湖上的势力,江湖上门派众多,江南医谷,中原武当华山少林和大部分有名有姓的门派都称得上是名门。
“大部分有名有姓的正派,你哪怕冒失点,顾及面子,他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那南教呢?”她在海外十二年,这上来的势力也不甚了解。
“几十年前起于南疆的邪教,许是在南疆炼蛊上了头。坏事做尽,近些年将手伸进了中原,频起风波,十多年前趁乱找华山麻烦里的恶匪就包括他们,被华山弟子挡了回去。后来派人偷习医谷精髓梦术又盗走医谷藏书,鬼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离他们远些,总是没错的,你这好不容易游上岸,被毒蝎子咬了多不划算。”
看着南灵如此的恨意,易雪清只能默默点点头,算是记住了。
日头渐高,易雪清朝东边望去。风雨楼高耸的楼顶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而那下面就是长风山庄。那夜回去以后,第二天就找不到自己长刀上系的珍珠穗子。
那是十八岁时元辞冰所赠的生辰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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