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才五点半，沈舟便醒了。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先侧过身，借着窗帘缝隙里漏进的微光，静静注视着枕边人。
许佳年睡得很沉，呼吸轻缓绵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沈舟伸手，极轻地碰了碰他温热的手腕，感受到平稳的脉搏，这才真正安心。
记得刚同居那会儿，许佳年夜里总是惊醒，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惶然坐起，冷汗涔涔。
如今，他能一夜安睡到天亮，这细微的改变，在沈舟眼里却是了不起的进步。
沈舟极其小心地掀开被子下床，又将被他弄乱的被角仔细掖好，确保许佳年依旧被温暖包裹着。
他站在床边，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沈舟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这才轻手轻脚地掩上门，走进厨房。
厨房渐渐被米粥的香气和蒸锅的水汽填满。
沈舟熟练地包着虾饺，每一个褶皱都捏得认真。
他记得许佳年偏爱虾仁饱满、皮薄馅大的。
这两年，他早已摸清了对方所有的口味喜好。
许佳年的药需要饭后服用，所以沈舟总是雷打不动地先准备好早餐，再像请小王子起床一样，温柔地将人唤醒。
这流程已成了他们之间默契的仪式。
七点整，沈舟准时回到床边。
他坐下，床垫下陷，伸手轻轻理了理许佳年额前的碎发，声音放得又低又柔：“年年，到时间了，该起床了。”
许佳年在睡梦中蹙了蹙眉，无意识地往被窝深处缩了缩，发出含混的鼻音：“唔…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沈舟心尖发软，却还是坚持着，带着点哄劝的意味：“乖，今天约了李医生复诊，不能迟到。我做了你最喜欢的虾饺，再不起来，蒸笼里的水汽都要把皮闷软了。”
听到“虾饺”和“复诊”，许佳年挣扎着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刚醒的他眼神还有些迷蒙，湿漉漉地望着沈舟，像只依赖主人的小动物。
沈舟心下一动，俯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早安，睡得好吗？”
“早…”许佳年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和慵懒，他下意识地蹭了蹭沈舟近在咫尺的手心。
餐桌上，阳光已经明晃晃地照了进来。
许佳年小口吃着晶莹剔透的虾饺，腮帮子一鼓一鼓。
沈舟则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翻看着摊开的日程本，低声确认着今天的安排：“复诊约在九点，时间很充裕。结束后我送你去基金会，你处理项目的事，我下午三点得去公司开剧本会…晚上没有安排，我们可以在家，看你上次想看的那个电影。”
许佳年点点头，咽下嘴里的食物，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抬眼望向沈舟，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药…今天的药…”
“在这儿呢，忘不了。”沈舟像是变魔术般，从居家裤口袋里拿出那个小巧的药盒，熟练地按出今天早上的剂量，放在许佳年手边，又顺手将晾得温度刚好的温水推过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他们已经重复了七百多个清晨。
沈舟做起来无比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或厌烦。
许佳年看着他，心里像是被温水泡过，又暖又涨，低声说：“谢谢你，沈舟。”
沈舟闻言，抬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语气带着亲昵的责备：“跟我还说这个？快吃，饺子要凉了。”
饭后，许佳年主动起身收拾碗筷，沈舟则回卧室换外出的衣服。
等沈舟打好领带，拿起西装外套准备出门时，却看见许佳年站在玄关处，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落下什么东西了？”沈舟停下脚步，温声问道。
许佳年摇了摇头，走上前来，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其实已经很端正的领带结。
他的动作很轻，很仔细，指尖偶尔划过沈舟的衬衫领口。
整理好，他却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就着这个很近的距离，抬眼看着沈舟，声音很轻，却透着满满的踏实感。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像这样平平常常的早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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