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消融后的周末,阳光透过基金会活动室的落地窗,在铺满画纸的长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孩子们散坐在彩色软垫上,蜡笔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许佳年蹲在角落,目光落在那个始终安静的小男孩画纸上——三种颜色的蜡笔反复涂抹,勾勒出歪斜的窗框,烟囱里冒出的炊烟像朵柔软的云。
“可以告诉我画的是什么吗?”他轻声问,指尖轻点画纸边缘。
小男孩耳尖泛红:“是…是家。”
画面上两个大人牵着孩子站在彩虹下,太阳的每道光芒都用了不同的颜色。
沈舟倚在窗边,看着许佳年接过孩子递来的橘色蜡笔,在屋檐旁添了只打盹的猫。
阳光将他低垂的睫毛染成淡金色,那些曾被抑郁症啃噬出的尖锐轮廓,如今在孩童的笑语里化作温柔弧度。
“小哲三个月没开口说话了,”院长来到沈舟身旁,“这是第一次主动和人分享画作。”
沈舟注视着正帮孩子固定画纸的许佳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他总能用最柔软的方式叩开心扉。”
返程的车上,许佳年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街灯出神。沈舟等第三个红灯时才开口:“手怎么这么凉?”
“小哲的父母…”许佳年转头时,眼底映着流动的灯火,“去年国庆自驾游遭遇山体滑坡。”
沈舟轻轻覆住他冰凉的手指,听见他声音里的裂缝:“他今天拽着我衣角问…问我们能不能当他的爸爸妈妈。”
急刹车的惯性让两人微微前倾。
沈舟将车拐进辅路停稳,才发现许佳年脸上已满是泪痕。
远处归巢的鸟群掠过暮色,在挡风玻璃上投下转瞬即逝的暗影。
“你怎么回答的?”沈舟用指腹拭去他颊边的湿润。
“我说…”许佳年深吸气时喉结轻轻滚动,“我们要认真准备才能回答这么重要的问题。”
车厢陷入奇异的寂静,直到沈舟从手套箱取出文件夹。
彩色的育儿课程笔记从扉页滑落,某页边缘还画着可爱的婴儿奶瓶图案。
“本来想等通过家庭评估再…”沈舟耳根发烫地按住那些散落的纸张,“上周刚听完《儿童心理创伤干预》的线上课。”
许佳年怔怔翻看着每页认真标注的笔记,在“如何向领养孩子解释原生家庭”的章节停留许久。
泛黄的便签纸上,沈舟的字迹工整如刻:“要让他知道,爱不是替代,是延续。”
“什么时候开始的?”许佳年指尖抚过资料页上三家孤儿院的调研数据。
“你第一次说想要孩子那晚,”沈舟解开领口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结痂的针眼,“连疫苗都提前打了。”
暮色彻底笼罩城市时,他们还在车里握着彼此汗湿的手。
许佳年忽然倾身越过中控台,额头抵着沈舟的额头轻声问:“我们真的能成为好的家长吗?”
“我们会犯很多错,”沈舟吻他颤抖的眼睑,“但不会犯让孩子怀疑自己是否被爱的错。”
路灯渐次亮起,光影在交握的指间流淌。
此刻他们尚未知晓,三个月后小哲会抱着小熊玩偶站在他们的新房门口,用重新学会的清脆嗓音喊出第一声“爸爸”。
但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初冬的暮色里埋下温柔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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