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绑你,他坐在你旁边翻看资料,一旦你有下床的举动,就转头盯着你,一只脚试探碰地,下一秒就被他抱回床上。
“……安时均,我们聊聊。”你压着他肩头正色道。
“你想聊什么?”他放下资料,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你,等待你的下文。
“换个地方聊,去你书房。”你撑着床垫挪到床边,想下床。
“书房没有床。”他拒绝了你,并把你挪回床中间。
“非得在床上聊?”你气笑了,“我是要跟你聊着正事儿呢。”
“现在就不是聊正事儿?”他反问。
你盯着他好一会儿,他对你的视线没有丝毫闪避,你忽然一笑:“既然你这么说,那行吧。”
碰,安时均倒在床上,你挥开空气中飘散的药粉,费力拖到床头扶他坐起来。
他还有意识,一双金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你,并不意外搜身后你还能拿出不知道藏在某处的药物。
“聊聊你那个人类半人共存的决策,你这份决策我持赞成态度,整体实施方案我也没有异议。”
他眼神微动。
“但有一点我不太赞同,你对内手段太过强硬,平民不是你手下的兵,强令他们服从,久了必然会重新反弹。”
你捻了捻指头的粉末,想到半人中对安时均的评价。
“作为第一个带领半人反抗的领袖,你的威望很高,你现在能镇得住他们,能让他们听话,可单方面系在你身上的和平不是长久之计。”
说着你感触颇深,和平永远不是单靠某个人或者某个群体发力就能维持。
“在足够的武力威慑下,可以采取一些更柔和的手段潜移默化地达成目的。”
你详细地阐述了你的方案,重点把你曾经实践取得成效的方法都提一遍,想到什么你又添了一些新法子。
“你怎么看?”大概讲了二十分钟,你转头询问他的意见,毕竟现在掌权人是他。
你们对视两秒,安时均坐直身体,腿一跨下了床,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来几张纸,挑出最底下的一张,当场签了任命书,甩手就把实施工作一股脑塞给你。
低头看着手上的任命书,惊愕过后你捏着那张薄薄的白纸,仰头问他:“任命这么草率,不怕别人有异议?”
他哼笑一声:“谁有异议?”
“有异议也得给我憋着,现在第六区我说了算。”他眯着眼睛,把从你口袋搜出来的甘草糖嚼得嘎嘣响,一副说一不二、专断独行的模样。
你不合时宜地笑出声,被他塞了块糖堵住笑声。你含住糖块,勉强接受他的贿赂。
当天你走马上任,全权负责人类与半人的内部事务。
你办公处旁边紧挨着直隶于安时均的一家研究院,与高层议事厅同处一栋楼,就在他平时办公的楼层下。
门也是玻璃的,方便他“路过”时不经意地瞥一眼。
你放下笔,正好看到端着水杯,闲庭游步跟逛自家院子一样悠闲的安时均。
“你楼层的饮水机又坏啦?”
“拆了。我那层风水不好,饮水机太容易坏,还是你这地儿好。”他表情毫无异样,镇定自若地接话。
“……”
风水知道你这么诋毁它吗?
……
某天,当你问起一直念念不忘的钥匙,安时均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所谓钥匙其实是一枚按钮,是当初外族镌刻在半人芯片里的一道自毁系统。
你曾经纳闷过,激活钥匙的半人战斗力激增,可他们身体结构并没有多大变化,要知道生物体的构造与它的功能是配套的,就像多深的地基能造多高的楼。
长期与身体不匹配的力量后患无穷,个别半人已经出现了早衰的迹象。显然安时均也发现了这一点,当机立断搜罗人才寻求解决办法,便有了这家研究院。
半人繁衍的后代也是半人,他们体内都有一枚芯片,说是芯片,其实是病毒,可以通过母婴传播。
外族入侵时制造了半人,借半人的力血腥镇压人类,又在他们芯片内刻入自毁程序,让半人在实力暴涨后迅速步入衰竭。
一石二鸟,两败俱伤,其毁灭人类文明的心思可见歹毒。
前面的轮回你一直在研究半人的钥匙,你对半人的身体数据颇为了解,偶尔你会凭借记忆里的经验给隔壁研究员一些建议。
安时均见状把研究院也划归你管,你成了挂名的院长。
说安时均多疑可一点不冤枉他,不轻易放权,他认为重要的事情都要经过他的手,也不知道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累死。
你撇了撇嘴,对你是例外,他放权放得痛快,你合理怀疑他想拉个人陪他一起受累,见不得你太轻松。
你靠在办公处的椅背长叹一口气,不管是人类半人间的矛盾,还是半人身上的钥匙,处理起来都格外耗费精力。
那些不安分的人又开始整些幺蛾子,弄出了不小的乱子,虽然你早有预见,提前做了准备,但也够你和安时均忙好一阵子了。
而你又不常在办公室,所以连续半个月你们没碰过面了。
今天你回到办公室就发现自己椅背上搭了件军外套,不用闻气味你都知道是谁的,可能不小心落下了。
你靠在椅背上休息,后腰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你向后摸索,从那件外套口袋里翻出一个小玻璃罐,里头装着糖,用五彩斑斓的玻璃纸包着。
摇了摇罐子,你在罐子里看到一张纸条,你打开盖子把它挑出来,一边拧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一边展开纸条。
“请你吃糖,记得把糖纸留给我。”是安时均的字迹。
看到这句话你顿了一下,把伸向垃圾桶的手收回来,看着手中皱巴巴的玻璃纸,犹豫几秒,你还是将它洗干净擦干,顺手展平。
想了想,你提起笔在那张纸条上写了几个字。
“谢谢,很甜。”
下班后你回了一趟办公室,发现椅背上的军外套和桌上的几张糖纸都不见了,看来是你不在的时候,被安时均取回去了。
糖罐他没拿,留在桌面,罐子下压着的纸条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新的纸条。
“我也觉得,所以想给你尝尝。”
你弯了下嘴角,看了一会儿,把那张纸条夹在记事本,放进抽屉。
那天起,你经常能在上班前看到那件外套,它静静搭在那里,等待下班后被它主人取走。
你坐在椅子上,非常自然地伸手探进口袋,一摸一看,果然,一张纸条安静地躺在手心。
上面的内容通常是简短的一句话,聊一些很平淡的话题,你总会在纸条上回复一两句。
“我好累。”
“——那就去休息。”
“饭菜难吃。”
“——换一家。”
“左肩的旧伤又疼了。”
“——回来我帮你看看。”
“遇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有空告诉你。”
“——嗯,等你。”
诸如这样平平常常的对话经常出现在纸条上,两个因为忙碌许久未见面的人,通过一件军外套,一张小小的纸条热络起来。
真情实感常常在不自觉中诉诸笔端。
有时候你会看着你们的纸条愣神,垂眸思考你们的关系。你觉得你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深思之下又觉得是顺其自然。
有一天你的后腰又被硌到了,你摸索着掏出一个熟悉的玻璃罐,惊奇地扬起了眉毛。
这次不是糖,玻璃罐装满了千纸鹤。
原来安时均向你索要剩下的玻璃糖纸是为了折千纸鹤。
你记得你一个月前教过他千纸鹤的折法,还告诉过他,吃完糖后可以把玻璃糖纸留下来,洗干净晾干,一点点展平压在书本下,等到糖纸变得平整,再拿来折千纸鹤,是你小时候的趣事之一。
这样折出来的千纸鹤在阳光下流光溢彩,装进玻璃罐里煞是好看。
糖纸不大,折出来的千纸鹤比拇指盖大点,想到安时均拿惯了枪炮却捏着手指折千纸鹤的姿态,你坐在椅子上一时笑得乐不可支。
笑够了,你展开里面那张纸条。内容很简洁,只有两个字。
“想你。”
你看着这两个字发呆。
……
安时均走进来发现你正坐在椅子上翻看最新的汇总。
“在忙?”
你放下报告,把叠好的外套递给他。
安时均接过那件染上你的气息的外套,手指在扣子上摩挲。
“现在不忙。”你整理好资料,依次放进文件袋。
“那你还坐在这,不下班?”他寒暄着抖开外套穿上,鼻尖似有似无蹭过衣领。
“你说,你想我了。”
你答非所问。
他心绪一动。
——知道你想我,所以我特意留下来,和你见上一面。
你抬头望进他眼底,可能是角度问题,那双偶尔透着冷光的金色眼眸,此时在灯光下闪烁着像蜂蜜般柔和的暖黄的光。
“回我家吗?这里的休息室不舒服,睡那么久了也该换换地儿了。”他语气半是暗示半是哄骗,眼睛像鹰隼一样紧紧锁定你。
你再仔细看他,眼中哪有什么柔和,分明是一头恨不得把人叼回窝里的猛兽。
你真被叼回窝了,药粉都不管用。
“你家离这么远,不怕耽误公务?”你记得他忙起来也会经常住休息室,这一来一回太费时间。
“不会。我加班加点,为的就是空出半天跟你待在一起。”他抱着你,额头抵着额头,忍不住和你亲昵。
“奥,那我比你厉害,我空出了一天。”你点点头。
“……”好不容易那点温馨气氛散了个干净,他牙齿咯吱响,气得牙根直痒痒。
“现在是比这种事的时候吗?”
……
你仰躺着,安时均压在你身上。
“是你救了我?”有着金色瞳眸的男人居高临下看着你,声音低沉。
你抬了抬下巴。
“那我就——”他把手放在你的喉咙上,细细摩挲那片肌肤。
“就什么?”你眼神里满是好奇。
他俯身亲在你脖子上,很轻柔。
“就不得不以身相许了……满意了吗?”
“勉勉强强吧。”
“下次别翻旧账了。”
“是你先翻的旧账,你说我总是一言不合就药晕你。”
“那下次谁都不能翻旧账。”
“好的,安长官。”
虽然到最后问题也没完全解决,但有了盼头,就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
还好没写歪,原定就是一篇小甜文,不虐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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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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