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位国王，她日渐年迈又无子女，大臣们为王位的继承问题争辩不休。】
【有一天，女王从睡梦中惊醒，捧着一袋种子欣喜地告诉大臣们，昨夜神明给了她启示，让她将花种分发给臣民，谁能种出最美丽的花朵，谁就是下一任继承人。】
【把木桶放下。】
慕笙充耳不闻。
【你一天最多只能走二十步。】
慕笙把桶装满水，提着木桶稳稳当当地走进简陋的厨房。
【人物设定好吃懒做偷奸耍滑懒惰成性，你再动就崩人设了。】
再不动我就饿死了。
慕笙屋里屋外都翻了一遍，愣是没有找到一粒粮食。
【就要到关键的剧情节点了，再忍忍。】
吃完再忍，一样的。
慕笙蹲在厨房旁边荒地里薅了几株野菜，勉强弄一锅野菜汤。没有任何佐料，白水煮野菜味道不可能好。
她面无表情一边喝一边双目放光盯着不远处的小河。
剧情把她活动范围框死在这个荒芜的小院子里，不然她还能下河捞条鱼加加餐。虽然河鱼多有土腥味，但是味道总不会比她手中的野菜汤还糟糕。
【别念叨了，已经给你快进了。】
【作为远近皆知的大懒虫，没人相信慕笙可以种出最美丽的花。“她连自己都养不活”他们这样嘲讽道。但陛下要求所有的臣民都必须拥有一颗花种，士兵不能忤逆，只好把花种交给她。】
【一天外面突然下去了雨，正好懒虫慕笙渴了，于是她走出草屋仰头张开嘴，喝雨水解渴。】
非得用我的名字吗……
【别打岔。她转身回屋时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低头一看才发现土里埋了半截的陶瓦罐。她太懒了，连生气的情绪都没有，头也不回地回去睡觉了。】
【在她没注意的地方，一颗种子从她口袋里滑落，掉进陶瓦罐里。】
【第二天，雨过天晴了，慕笙出门晒太阳时意外发现陶瓦罐里竟然长出了一颗不知名的果树树，果子鲜艳饱满，让人看着就垂涎三尺。】
满树都是红艳艳的果子，慕笙摘了一颗咬下去。
【什么味道？】
果子的味道。
【……】
我有个问题。种下去的是花种没错吧，这长出来只有果和树，那花呢？
慕笙心里与旁白交谈，外面看起来她在盯着果树发呆，一个小小的身影藏果树后面小心翼翼地观察她，见她脸上没有不满的表情，他才松了一口气。
慕笙若有所觉望回去，那里却空无一物。
藏起来了……
【第三天，慕笙晒太阳时发现门前整齐码放小山堆似的红果子，而陶瓦罐的那棵果树长满了枯枝败叶，风一吹就变成灰尘消失在阳光底下。】
一次性果树？
【怎么不能是陶瓦罐的问题？】
先看看。
慕笙从杂物棚里取了一把铁铲，将整个陶瓦罐从土里翻出来，用水把罐身的泥土冲洗干净。
这只是普通的陶瓦罐，上面没有附着任何魔法。转了一圈，她得出结论。
此时一只小精灵躲在木桶后面，双手扒着桶边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她的背影，在慕笙转身的一瞬间，他倏的一下把脑袋缩回去，安慰自己藏得那么好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小精灵刚放下心，耳边传来脚步声——慕笙在朝他这里走来，一时间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正是紧张时刻，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双脚离地了，再抬头看去，一只骨节分明带有些许疤痕的手把木桶提起来，连带着扒在桶身的他也被迫腾空。
就在刚才，小院子外的迷雾散了很多，限制解除，慕笙可以出去了。
她一手提着木桶，脚下生风直往河边走。
【注意人设……】
她似乎没有察觉到他，小精灵缩在慕笙视野的死角盯着她，视线跟着她的动作走，生怕哪里的小尾巴没藏好把自己暴露出来。
慕笙在河边一动不动站了很久。
她怎么不动了？是在苦恼怎么抓鱼吗？小精灵疑惑。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有了动静。
慕笙扭头敲响邻居家的门，在对方一脸诧异的注目中顺利借到了鱼竿。
打窝，抛竿，没有多余的饵料，第一步跳过。
小精灵抱着膝盖，蹲在在木桶后面等啊等，等了半天没见慕笙钓上一条鱼。
【早跟你说了，不符合人设的事情少干。一个四体不勤的人，怎么能指望她能自食其力，剧本说了不可以，你就是抽干了一整条河的水鱼也不会上钩的。】
嘘，鱼来了。
水面微微波动，陆续几条小鱼被鱼饵吸引。
小精灵看着鱼眼睛一亮，来了来了。
可这几条小鱼围在鱼饵旁就是不愿意咬钩，眼见着它们又要像之前几次一样，只碰不吃，最后一哄而散，小精灵急了，他趁着慕笙注意力不在这里，静悄悄潜入水中。
小鱼们好奇地打量他，被他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挂到鱼钩上。
他潜在水中躲在石头缝里，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岸上的慕笙，他满眼都是期待与得意，却看见她钓上鱼瞥了一眼就扔回河里。
小精灵有些失落。是不喜欢吗？
他不知道慕笙喜欢什么，就把路过的每条鱼都抓过来试试，一手抓，一手挂。
慕笙一边钓一边放。
【干嘛都丢回去？】
让它们回家喊家长。
【你认真的？】
慕笙把最后一条未成年鱼扔回河里，等了很久不见浮标的晃动，因天气正好，索性扶着竿闭目浅眠。
【大鱼！】
这不就来了吗——
手上鱼竿一沉，一股不容小觑的拉扯感从鱼竿传递到手心，慕笙顺势放线，让鱼往外游一小段，再提着竿一步一步后退。鱼一发力，就把力收一收；鱼一松懈，就把鱼竿往后拽。
“遛”了好一会，精疲力尽的大鱼落败，将鱼钩一解，朝木桶一扔，咚一声鱼头卡在桶里，空留鱼尾在空气中不停挣扎拍动。
【一条约二十六磅重的大鱼凭空出现在院子里的水缸，对于慕笙来说，今天又是幸运的一天。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等慕笙走了，小精灵终于从水底游上来，他趴在河边呼呼喘气。好险，差点被大鱼一口吞掉。
小精灵和慕笙拳头差不多大小，大鱼一口绰绰有余。
刚回到院子里旁白就催促慕笙该躺平了，字面意思的躺平。
【那是人家一年的运动量，你一天就赶上了，再不躺设定偏离严重，你当心又要重开一轮。】
慕笙受不住脑袋里的连番轰炸，只能老实躺在草席上。
草席又破又旧，身下只有几块木板把底下架空，条件不允许的情况慕笙不介意将就将就，但要她在草席上躺一天，这对于一个习惯了长期保持一定活动量的成年人来说，真是度秒如年。
跳过，或者电晕我，现在。她表示这种苦她一点都不想忍。
【不行。】
哪个不行？
【都不行。】
夜晚。
小精灵从窗户爬进来，一眼就看到背对着他的慕笙，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草席边，静悄悄绕过枕头来到她的正面。
好像睡着了。
小精灵不确定，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退一步抬头看看她有没有醒来，再拍拍肩膀，退一步又抬头看看她，整个过程全身紧绷，已经做好第一时间逃离现场的准备。
慕笙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是最好的回应。小精灵嘴角弯弯，在黑夜里依旧明亮的眸子一闪一闪，提心吊胆了一天，他终于可以放下心爬上她的枕头，贴着她躺下了。
他心满意足地抱着慕笙的头发睡着了。
第四天清晨，饶是慕笙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得不沉默。
门口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陶瓦罐，陶瓦罐上又长了一棵树，看到树上的“果实”，慕笙忍不住怀疑树的物种——树的枝头上长满了鱼，这些鱼还生猛得可以活蹦乱跳，要不是鱼嘴牢牢栓在树枝上，这会指不定会飞到哪个角落去。
掀开水缸上的挡板一看，昨天的大鱼不见了，联想到门口那棵长满鱼的树，慕笙心里有了猜测。
【一大早，慕笙就被一股香气惊醒。“可能是邻居家又做什么好吃的吧”，她想。她揉了揉肚子，好几天没吃饭了，她准备厚着脸皮找邻居家蹭一顿饭。】
【结果刚出门，她发现香气竟然是从自家厨房传出来的，她走进去一看，餐桌上竟然摆满了食物。】
嗯哼？浆果派和全鱼宴？都是现成的食材制作的。
鱼皮鱼身鱼头鱼尾，各有各的做法，每一道菜都香气扑鼻，但是……她家厨房好像没有佐料吧？
小精灵藏在厨房的某个角落里。他今天早起摘鱼做饭，还专门跑到慕笙邻居家里借了油盐什么的，因为不清楚价格，他给主人家留了两条鱼作报酬，也不知道够不够。
慕笙迟迟不动刀叉，他以为她不喜欢，难过得耷拉着脑袋。
【吃呗，又没下毒。】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但这是早晨。】
……有道理。
四五个人的分量几乎让慕笙一扫而空，只剩一盘鱼肉松饼没有动过。
【你犹豫什么？】
我在想，那位好心给我做饭的厨子自己吃饱了吗。
慕笙想了想，还是开口问出来：“你在吗？”
阴影里的小精灵听完猛然一抖，被发现了。他紧张地抓着袖口，内心挣扎，很久很久以前族中长辈就告诫过他，一旦被人类发现就要立刻离开，如果还留在人类身边，就会有很可怕的后果。
可是他还不想离开。
“下次能邀请你一起进餐吗？”慕笙斟酌着询问。
“……好。”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声音，但看不到人影，或者任何生物的影子。
慕笙脸上带上笑意，她把那盘鱼肉松饼往前推了推：“你的厨艺很棒，它们很好吃，可是我吃不完。”
“或许你能帮我分担一点？”
对方沉默了很久，久到慕笙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好。”他回答，“但是你要闭上眼睛，不准看我，不然我就要离开了。”
慕笙闭上眼睛说：“绝不偷看。”
她闭上眼睛后，角落里传来声响。
“头低一点。”
慕笙依言照办，忽然她觉得脸颊痒痒的，眼睛虽然闭上，但对光暗的敏感还在，能察觉出来小小的影子挡住了她半张脸。她猜测他在试探她。
“啾。”脸颊一凉，响亮的声音打破静谧的空气。
慕笙的睫毛颤了颤，最后回归平静——她全程没有睁过眼。
“测试一下你有没有骗我。”他佯装淡定地解释道。在慕笙看不到的地方，小精灵悄悄红了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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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圣母与小精灵·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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