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哥,你好烫。

[哥哥!哥哥!哥哥……肖鹤!]

肖鹤裸漏在外的肌肤接触到另一个活人的温度,他睁不开眼睛,却依旧清晰感受到相触之间的纹理走向。

即便是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肖鹤也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正在被人拥抱着。这代表着他的安全屋被人闯入,并且连与他人交流都不愿意的他正在做比起说话更加过界的事情。

对于把自己藏了一年半的肖鹤来说,这不是什么好事,但前提是他没有在生病的情况下。

按照他此时头晕脑胀的状态,想要独自照顾自己太难,理智来告诉肖鹤应该为有人发现他的发烧感到庆幸。

但他真的很不希望有人发现他。

微凉的水珠有预谋般砸向肖鹤的脸颊,是秦蔚言在试图用水珠砸醒肖鹤。

肖鹤的意识回升,但眼皮依旧睁开得异常艰难,触及光亮,他先是没忍住眯了眯眼睛眼。

半晌后,他终于适应了光亮。

少年正处于他视野的中央,逆光而画,就像是成为了他笔下的主体物,周围的光晕毫无意外成为了对方的背景板。他当时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呼,怎么又是天使啊。’

闭眼再睁开,肖鹤有些诧异,没反应过来的他产生了一个羞耻的念头,“天使出现在他世界的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在肖鹤后来的睡不着的夜晚偶尔会突然想起,然后把他臊得在床上直踢腿。

秦蔚言的喊声还在继续,肖鹤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了谁的怀里,意识到自己现在病得不轻。

他浆糊般的脑子只挑挑拣拣出了一个念头,[哦,怎么没把他烧死啊。]

他被烧得说不出话,嗓子像沾湿了又晒干的纸巾,明明黏着却干得要命,肖鹤睁不开嘴就这么呆呆仰着头看秦蔚言,模样看起来还真沾上了几分乖巧。

肖鹤平时哪有这么安静的时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烧傻了一样,秦蔚言顿时有些着急,脸上沾上了水珠也浑然不知,看着比生了病的肖鹤还要狼狈几分。

他的手附上肖鹤发烫的脸颊,见对方没有反抗,手下移虚虚握住了肖鹤的脖颈,在加速跳动的大动脉上抚了一下。

摸着肖鹤浑身都是烫的。

秦蔚言蹙眉,语气慌乱,但眼神却带着安抚的气息,“哥,你好烫,你发烧了,我……我给你拿药,你别睡。”

他话里停顿的时刻触及了肖鹤冷漠到极致的眼睛,二月的冷风顺着为关紧的阳台跑了进来,吹起了怀中人的一缕发丝。

虽然秦蔚言总在肖鹤面前耍无赖,但事实上他脑子十分的好用,联想到种种,最后秦蔚言成功的误会了发烧时睡着的肖鹤,甚至认为对方烧成这样或许是故意为之。

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令他窒息的假设——如果他现在逼着肖鹤去医院,肖鹤是真的会产生从阳台上一跃而下的念头。

或许肖鹤再清醒一点,再难过一点,可能真的会产生秦蔚言想的那种念头,但恰巧当下的肖鹤并不符合条件。

不知道秦蔚言是怎么在别人家里找药的,肖鹤看着秦蔚言在屋子里进进出出,他像是成为了这间屋子一年半内唯一的“客人”。

这大概是这件屋子最热闹的时刻。

还挺可笑的。

身下的床垫塌下一块,是秦蔚言找到药了。

秦蔚言曲腿坐在床沿,把肖鹤小心扶起,让其躺在他的臂弯上,像对待某种价值连城的珍宝般虔诚而小心。

肖鹤就着秦蔚言的手把药给吃了,他的眼睛由于头晕而半眯着,看到的画面迷糊不清,但秦蔚言的表情他看到了,两人此时如同世界上每一对最普通的恋人般,照顾着和被照顾着。

肖鹤全程顺从,和先前傻子傻子叫着秦蔚言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就当秦蔚言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出现“他哥病了好乖的”这种罪恶心理点蜡时,肖鹤打破了他的幻想。

只见肖鹤十分费劲地抬起了胳膊,一肘子撞向他的胸膛,接着无力地垂下,砸在柔软的大床上轻轻回弹了两下。

看起来一点都不疼,肉眼可见的无力,比起肘击更像是在调//情。

秦蔚言抓住肖鹤垂落的那只手,手指摩挲了几下。

然后他听到了久违的爱称,“傻……子……”肖鹤不觉得自己这是过河拆桥,是秦蔚言太犯规了。

那因发烧而变得红扑扑的脸蛋上挂着的眼珠子里满满的都是抗拒,秦蔚言的眼里藏着肖鹤看不懂的东西,肖鹤见了只是很轻的哼了一声。

在这安静的室内显得尤其明显。

秦蔚言闻声拉开了和对方的距离,很小声的说了一句:“骗子。”看起来是不想让肖鹤听见。

但肖鹤还是听到了。

秦蔚言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毕竟他从来都是被照顾被呵护的,甚至用一句像娇花般被呵护着长大都不为过,但他聪明,有样学样,把肖鹤当成一朵漂亮的花花。

这可以算是肖鹤有记忆起第一次被如此细致的照顾,关切的眼神,委屈的语气,一遍遍没有得到回应的询问。

这一切导致了他脑袋里的浆糊变得更加浑烂不堪,喝完药后他迷迷糊糊睡去。

秦蔚言看着那红扑扑的巴掌小脸,和睡的很安稳的表情,心中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再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

拉着窗帘的卧室是个被光包着的暗球,漏进来的光找到了空气中的浮沉,胶状的光束落在床边,在冬日的早晨透着恬静与美好,外头的雀叽叽喳喳,吵醒了退烧的肖鹤。

两人昨晚相当于是同床共枕了,肖鹤的心情顿时变得不太美妙。

身下的大床是足以容纳两个成年人的尺寸,按照他平时的性子肯定是要把人踢下床才罢休,但这回他盯着人看了一会,很久的一会。

或许是这一年多来都没怎么接触过活人,猝不及防看到一个活的男人躺在他床上,还是个前一天晚上刚刚帮了他的男人,肖鹤一时也没了主意。

鸟雀叫得他心烦。

忘恩负义是人品极差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情,肖鹤不会做,但不妨碍他把霸占了他半张床的人叫醒。

他抬起手在对方脸上反手拍了拍,还在睡梦中眉头几乎是马上皱起,秦蔚言晚上不放心,生生熬到肖鹤退了烧,撑不住了才睡了过去,睡眠不足导致身体反应都迟了许多。

秦蔚言呼吸的频率变得没那么匀称安稳时,肖鹤就知道对方醒了,他等了得有三分钟左右秦蔚言才慢慢睁开眼睛,这中间秦蔚言的睫毛还颤了好几下。

肖鹤说:“醒了?”

秦蔚言没回答,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昨天是在老虎不清醒的情况下,才破例摸上了老虎尾巴,接下来的动作奠定了两人日后相处的基础。

他抬手覆上了肖鹤还覆在他脸上的手,肖鹤反手拍脸的动作反而方便了他,手心盖住手心,接着握住,甚至还大胆得用他地脸颊蹭了蹭对方,像只刚睡醒的狗崽子,急需主人的爱。

然后,狗崽子攥紧的手就被肖鹤冷着脸抽回。

脑昏脑热?神智不清?异想天开?

无论是为什么,秦蔚言前一天刚帮了他,肖鹤决定不和这个早起睡糊涂了的人计较,他的手心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很奇怪,他握紧搓了搓,但还是在。

两人都是刚睡醒,嗓子还粘着,没人先说话,秦蔚言跟灵魂出窍般看着肖鹤。

那股变/态劲又上来了。

肖鹤垮下脸。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左思右想,还是气不过,照着秦蔚言的胳膊拍了两下,还记着昨晚,所以只是很轻地拍了两下。

秦蔚言没还手,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加上晨起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有种新婚娘子的既视感,这副模样和傻子没区别,成功的瞒骗了肖鹤。

肖鹤这下只觉得对方可能真不是故意的,在心底彻底原谅了对方后径直下了床进了浴室。

这下秦蔚言心安了不少,他从床上坐起身,前一天晚上被吓了一遭,什么都没注意,现在他坐在肖鹤的大床上,像一个正宫娘娘般扫视着这间卧室,也像是狗崽子看新狗窝。

他发现肖鹤的卧室是真的大,同一户型的他知道这是把两个房间打通了的结果。屋内堆了一摞一摞的书,有些在地上,有些在柜上,几乎填满了整个房间。

就在秦蔚言像是巡视自己领土般巡视肖鹤的卧室时,这个房间的真正主人出现了,“你要起床了吗,昨晚谢谢你了。”

肖鹤懒散而随性地斜靠在浴室门边,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动作随意,但脸却是臭的。

沙哑的声音是从浴室的方向传来,洗漱完毕的他再次见到秦蔚言,可以说是十分失望。他本来是想问秦蔚言什么时候走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要是说出来就是真没礼貌了。

肖鹤洗漱时就把昨晚的事情理了个清楚,他又不是蠢蛋,原因早猜了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杨女士找到秦蔚言,让秦蔚言可怜可怜他,多照顾点他。这种方式肖鹤并不喜欢,甚至光是想想他就有些生气,但他知道这和秦蔚言无关,无论怎么样他都不想乱发脾气。

但猜到和亲耳听到是两回事,他也没道理给自己找不痛快,秦蔚言不说他也不会问,秦蔚言要说他也会阻止。

说出来有什么用,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肖鹤难受。

为他自己逃避一切难过是他目前自己最大的责任。

肖鹤走到床边,似乎是在纠结些什么,秦蔚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站到肖鹤身前,张开双臂,像一只需要鸟妈妈安慰的幼雏。

这个动作看上去像是秦蔚言在寻求肖鹤的呵护,肖鹤愣了片刻,接着躲开了秦蔚言的求抱。

秦蔚言只是出于本能的想这么做,想在肖鹤看上去还有些脆弱的早晨索取一个带有着“相互”关系的拥抱。

但秦蔚言的动作令肖鹤感到了不悦,他的眉眼也变得拧巴了起来,他本能的抗拒,“傻/子你干嘛。”

肖鹤十分警惕的看着秦蔚言,他扪心自问,他已经为了感谢秦蔚言昨晚的帮助,不计较对方睡在他的床上,也不计较对方昨晚随便抱他摸他,秦蔚言还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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