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竟还有这样年轻的棺材铺老板,生猛得不像话。

“商小姐,我若不是苦无其他办法,绝不会来找你!要是被其他商户知道我照顾你生意,可能还会联合起来投诉,你还说我不迫切......”

商商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微微向前倾身,示意德叔不必继续,“所有来找我的客人,都会说得自己迫切,都会说,只要完成某个愿望,他们就死而无憾。”

“但是现实经验告诉我,越是死期将至,人就越是贪心,今日想做这件事,明天想完成那件事,样样事都是遗憾。”

“他们请我帮忙的是一件事,实际心里惦记的又是另一件事,并非个个快死的人都会诚实。”

“甚至,他们还会反悔,会不承认自己贪心,会假装从来没叫我帮忙完成某样事,说所有的后果都是我应该负担的责任。”

她语气太冷漠,听得德叔不快。

“人都是贪心的!” 德叔说,音量比起刚才大了许多。

“快死的人......剩的时间有限,觉得在世上还有很多事情没能完成,想着一件又一件,再正常不过......”

“商小姐,你还年轻,前途无限,对将死的人内心有什么想法,你也未必知道得那么清楚吧?”

“是。我年轻,无病无灾,我是从没体验过濒死的感觉。但你不信我,又何必找我?” 虽被德叔质疑,商商的语气始终平静。

德叔垂下视线,这一刻他好似被赶入死巷,无奈又颓然地笑,“我向开发商打听过你的背景......”

“我听说你以前是在澳门,曾经帮过好多名流绅士......再加上,你一次□□足整年租金,出手阔绰,应该不愁生意......”

“我时日无多了,情愿找那些名气大的......商小姐,我如何证明我真心想求你帮忙?”

“两百万,一分不少。” 商商再一次重复。

“我虽没有将要离开人世的体验,但我见过太多舍不得离世的人,他们各有各的委屈,个个都觉得自己的愿望才是最特别最该被满足的。”

“在我这里,唯有金钱可以证明你特别,特别不舍,特别迫切。”

商商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将德叔激怒,徐叙以为他会站起离去,却见他先是紧紧地交握双手,然后深吸一口气,似终于下定决心,接着掏出支票簿,签下一张递了出去。

“这就当是首期!”

商商接过支票,轻飘飘地捏在手里,像看着玩具。

德叔又问,“那......预计什么时候会有消息?”

“我还没确定会接你这一单呢。” 商商轻描淡写地说。

“你!” 德叔急得几乎跳起,“你这是在戏弄......”

“出得起价,这只是证明你经济无忧,我同快死的人打交道,在经济上要你一个保障不过分,总不能,等人死后,我再去要账?” 比起刚才,商商的语气重了些。

“其次,我商商接生意有自己的原则,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总要衡量过才知道。总不能,有人在死之前许一个损人不利己的愿望,连天都不肯答应,却叫我去实现?”

德叔又跌坐进沙发里,苦苦叹了一声才应,“我只想找人,不想害人!”

商商手指夹着支票递给站在身旁的徐叙,这寓意她对这单生意有兴趣。

徐叙将支票收进西装内口袋,一边请德叔出店铺一边说,“我们会做一些事前调查,若你收到银行通知,支票兑现了,就说明我们接了你的生意。”

“调查?那你们要查些什么?” 德叔焦急地问。

没等徐叙回答,德叔便转身又去看商商,“既然要查,不如我提供渠道给你,这样行事能快一些......”

见商商点头,德叔脸上松了口气,扬着手招呼她,“你去隔临街,有人会帮你,叫宋棺!”

“宋官?法官吗?”

“棺!棺材的棺!他是卖棺材的!店铺就在隔临街合欢树底下。”

目送德叔走远,徐叙回到铺内,问商商说,“你真打算接这生意?都在和鸣街开铺,怕不怕有麻烦?”

“若德叔是麻烦,我接不接都麻烦。我只怕他说的不是真话。”

徐叙会意地一笑,“至少肯定没全部说实话,四十年前订过婚的未婚妻,怎会现在要病逝了才想着找,若真是内心愧疚,绝不止是单纯因为逃婚。”

“既然是在香港病逝,应该有死亡纸吧?” 商商问。

“我会查。” 徐叙应,“德叔提的那个人,卖棺材的,应该就是上次过来找你,说董媛有东西交给你的那个。”

商商突然记起什么,“合欢树底下?呵,原来他叫宋棺。”

“一个卖棺材的,名字还真是取得应景,宋棺宋棺,送人入棺。”

商商告诉徐叙,“我去见那个卖棺材的。”

于是,中午过后,商商独自走到隔临街,站在正对面望着那间铺。

今日阳光正好,晒得人头顶发烫,那间铺在茂盛的合欢树下躲了阴凉。

更凑巧的是,整条街就这一棵树高大繁密,就这一间铺完完全全地藏在影子里,与隔壁的店也好像存有一条界限,仿佛隔着阴阳。

商商曾听人说,卖棺材的铺要聚阴气,太光芒的位置选不得。

之前只听董媛提起她的青梅竹马,原来他姓宋,竟还有这样年轻的棺材铺老板,生猛得不像话。

不知那铺今天是没开,还是店老板临时不在,大门掩着,从它暗色的玻璃望不见里面的布置。

这时手机响了,商商仍面朝着那间铺,接起之后轻声一句,“喂。”

“商小姐!”

只凭这句,商商嘴角浮起志在必得的笑,她认得这把嗓音。

对方急不可耐地又说,“我是闫皓文。”

“有事找我吗?”

“我打来是想通知你,以后不必再假装了,我们已经验过你同我阿爸的DNA,并不匹配!”

“是吗?” 商商笑,“我还想着报告怎么还没出呢!真不枉我特意染了头发。”

对方沉默,是无声地溃败。

商商好性子地等着,果然,分钟之后对方说,“你知道我们会取你的样本。”

“当然!其他样本我不方便给,唯有染个头发提示你家姐。”

闫皓文气极,“你同我们闫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请你以后不要再装神弄鬼!做一张假的DNA报告给谁看?”

商商又笑,“那DNA报告虽说不是我的,但你又怎知它是假的呢?”

闫皓文这才记起,当时见过的那张纸,上面并没写清名字。

“其实,” 商商刻意顿了一下,“该慌张的人是你家姐,你不过是为她担忧。”

几乎能从电话那边传来的呼吸声里,听出闫皓文心里的盘算。

“我警告你,别再纠缠!你在葬礼上说的那些话,我们会保留追究的权力!”

“你就不想知道,你家姐有没有打过电话给我吗?” 商商问。

他自然是想。

商商又问,“报告是你家姐亲自去取的吧?那天在虞葶香,我的头发样本也是她拿走的吧?”

“你试想一下,如果你叫你家姐将样本交给你,由你送去化验,你去取报告,她会准许吗?”

对方还是不敢应。

“其实什么都是你家姐安排的,你只不过是履行她的指令,我猜的对吗?”

“总之一句话,你不要在搞事!我们闫氏有一整个法律团队可以应付你,如果你还想玩,随时奉陪!”

收起手机的商商轻蔑地笑,心底默想着,那可是闫老爷的独子啊,怎能不骄傲呢。

她朝对面的棺材铺走了过去,临近了才想起,之前半夜来的时候,发现最顶上的窗有条裂缝,能将光透进店内,这时抬头去望却看不见了,是玻璃太暗的缘故。

没敲门,商商就从门掩着的缝里朝里看,铺里没开灯,暗得发凉。

她以为会瞧见一具棺材,却没想竟是先看到一只鞋。

一只黑色、却在阴暗里闪着碎光的细高跟鞋。

鞋跟下垫着一张惨白的纸,它就这样平稳地立在棺材顶盖上,又美丽又孤寂,好像那些令人惧怕的电影里会出现的画面一样。

商商盯着那只鞋发怔,被它发出的光吸住了魂,突然听得一声闷响,铺里有人压低嗓音问她,“干嘛?”

宋棺没关铺,只是铺里没来由地停了电,他便将门掩着,去里屋找电表。

电表的钥匙收在抽屉里,他摸索着寻找时嫌同样被收在那里的鞋太碍事,就将它拎了出来。

是听谁说过的,他不记得了,大概意思是,若在空无人的墓地里见到被遗落的高跟鞋,那定是有多情的女鬼来过。

宋棺提着那只鞋,不知该将它如何安置,边柜上堆满了样纸,又不肯让它沾地,不知怎地灵机一动,抽来一张白纸就将鞋搁去了棺木上。

那是一具没主的棺木,工厂里做来当样板的,给临时搬来了铺里。

他从门边突然冒出来的一张脸,有种异样的生动,商商观察着他一双眼,发现瞳孔是浅浅的褐色,能清晰倒映出她身上的黑裙。

“你捡我的鞋干什么?” 商商问。

“我说是拿来拍蟑螂的,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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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棺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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