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总是不愿承认自己的恶。

她说的对,永远别以为自己很了解一个人。

宋棺原想着,商商不似她平日行事作风那样冷情寡淡,既然对他心怀感激,定会以诚相报。

谁知她能想到的只有钱。

宋棺哑笑,商商却无辜地问,“你开棺材铺,是为的什么呢?”

“当然是为钱啊!”宋棺不痛不痒地答。

商商不信他丁点儿,“宋起轩的儿子会缺钱吗?”

“怎么不会?你没听说过吗?富人比穷人更爱钱!”

商商若有所思,“......卖棺材很赚钱吗?”

“就是不够赚啊,”宋棺懒洋洋地看向商商,“所以就需要你这种富贵客人多光顾呢!”

商商又是认真思考的模样,嘴里念念有词,“按正常来算,人不可能死两次,所以一个客人只需要光顾你一次。将他们的近亲属加上来计算,你至多平均能做同一位客人的生意三次。”

宋棺等着她的结论如何,就听见她接着说,“那我再订六副,再加上之前你要求的三副,应该足够还你的人情了。”

“......”

“刚才文少说的是什么意思?”宋棺问商商,脸色沉下不少,“闫老太过世之前你去病房探过她吗?”

“怎么?你也担心是因为我说的什么话,把她气死的吗?”

听商商的语气,她对闫老太无比憎厌。

“呵!”宋棺不屑地笑,“她三个孙平日没少作孽,都气她不死,凭你几句话?没可能!”

商商似有所触动,眼里的光被点亮,轻柔地问他,“如果我说,我其实一句话都没能跟她讲,我到病房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呢?”

宋棺怔了一下,“她叫你来的吗?”

“我原本是这样想的......打电话给我的人自称是她的律师,说是她叫我过来。”

“那律师为闫家服务很多年了,应该不会自作主张......”

宋棺疑惑着,“那你过来之后发觉她已经昏迷,律师跟你说过什么?”

“他只说闫老太病情变化疾速,没等到我出现就突然陷入昏迷。但刚才闫皓文他们几个翻看医生的记录,我发现原来在我接到电话之前,她就已经昏迷了。”

“既然是这样,文少为什么担心是你令闫老太情绪激动?”

“因为人总是不愿承认自己的恶,比起自责,他们更乐意归责于我。”

她答得太淡然,令得宋棺着急,不禁问她,“所以你到底是为何要淌进这趟漩涡?文少脾性暴烈,他家姐细妹也不是善茬,验尸不过是打个幌子,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会归咎于你!”

经他提醒,商商忽然会意,“她就是想用我做借口吧......想让他们三个结束内斗,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共同针对我。”

宋棺也突然明了,“闫氏近一段时间都在风口浪尖上,外界都传几年前文少同念卿联合搞私帮生意,将闫氏的部分利润纳入自己口袋,还传言这件事是念恩想争闫氏主席身份,故意曝光来打击阿哥同家姐的士气。”

“闫老太死前无论如何要帮三个孙女平复这场争斗,最好的办法,就是摆你上台!只要你在病房出现过,他们三个就有共同对付的目标。”

商商却不当回事地笑了笑,“可惜她高估了我的作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利益最值得争斗,我的出现对他们三个来说也不过是个由头,他们暂且演一出孝顺戏而已。”

“是,他们的孝顺是演的,最在乎的还是对闫氏的掌控权,可你想过如何全身而退吗?不论他们当中哪一个,争赢了不会感谢你,争输了就一定会报复你!”

“这结果我早已经预料到了。”

“不!你预料不到!你自己说过的,永远别以为自己很了解一个人,有些人的恶是在你想象之外的!”

“那就当作是我不得不承担的风险。”

她越是云淡风轻,宋棺就越是遏制不住忧虑,无处发泄便又骂起,“我说你那保镖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不陪你来医院?!”

“他有更重要的事做。”商商仍是平平淡淡。

“比保护你的安全更重要吗?”

他过分激动,引商商生疑,“你好像对徐叙格外关心?”

宋棺被气笑,“更重要的事......就是在酒吧外面跟踪龙少吗?还是在酒吧里面勾搭龙少的女人?”

“都是。”

剪短两个字令宋棺的焦急封上水泥,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又问商商,“我悔婚了你打算怎么办?”

“嗯?”

“若得知你被宋家悔婚,教堂还会让你加入吗?”

“所以得跟你商量一下啊,”商商像突然想起来似的,殷切地看着他,“你且抵挡几天,等我缴了会费,他们总不至于撤销我的资格。”

宋棺的情绪在她言语间起起降降,气血聚涌在脑门。

他想怼上一句,“这还能你说了算?”

一出口却成了,“那就别悔了。”

在商商再度起疑之前,宋棺避开视线,平稳地解释着,“挂着宋家儿媳的身份,闫家那三个好歹会对你忌惮一些。”

主播孙盈盈收花是常事,还是在她与龙少的绯闻传出之后,其他热烈的追求者们才退散了些。

今天刚进办公室,就见到一大束玫瑰立在她的墙边柜上,令她心情阴转晴郎。

她欣喜地走过去拨弄花瓣,这束花是白色描着黑色的闪边,朵朵晶莹,于是她哼着愉悦的曲调,抽了一把花出来,插在灌了水的花瓶里。

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心思即刻沉重许多,她收到高层的指令,若再出现任何播报事故,她会被撤下主播席调回网闻部。

她是从网闻部出身的,升做主播之后她将那里的组长们全都背刺了个遍,绝不能再回去。

手上捏着的,是今晚播报要用到的新闻稿,她不放心地又自己查阅了许多资料,比起平常更下功夫。

正当她疲倦了无意识地抬眼望着柜上的花瓶出神时,那一把花束吸收了水分,正缓慢地一瓣一瓣展开,就在她的注视之下,全然绽放的那朵花中心露出一片波光粼粼的银色。

孙盈盈感觉一股寒凉从尾椎骨往上游动,瞬间连鼻尖都变得冰冷,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竖起,手指禁止不住地颤动。

她向花瓶那边扑了过去,剥开那些未开的花朵,每一朵里面都含着同样的一片银色,都是鱼鳞。

从恐惧变得暴怒,她冲向门外,不停大喊着助理的名字,助理的工位距离她的办公室不过几米距离,这时并不在座位上。

“她休假了。”其他同事惊恐地告诉孙盈盈。

“休假?我没批她的假!谁许可的!!”

“......她今天没过来,早上打电话说她有急事,已经请了假......”

孙盈盈又冲回办公室,房门紧闭见不得里面的动作,却所有工位上都能清楚地听到她在房里的嘶喊,再接着是花瓶打碎的声音,和大堆物件从桌上扫落的声音。

谁都猜不透,那个最当红的女主播近来为何情绪这样波动。

众目睽睽之下,替工的男助播敲开了她的房门,“......有突发的新闻,这是新加的稿......”

孙盈盈已经哭得满面狼藉,背着身不看男助播的眼睛,他半蹲着过去将稿在桌上放下,便赶不及地关门退了出去。

几秒之后,孙盈盈突然意识到,今天或许是她播报新闻的最后一晚。

既是最后一次,当尽全力,于是她狠狠抹干脸上,转过来看那页稿。

她在脑海中播给自己听,“西贡一间老旧菜市突发大火,由一间鱼档扩散至整排商户......”

稿上有照片,是现场传过来的,最先起火的鱼档被烧得漆黑。

孙盈盈怔住了,心跳越来越快,她认出照片上烧毁的店招牌,戚氏。

一阵强烈的鱼腥味突袭她的鼻腔,使得她不得不俯下身干呕,数次之后头昏脑涨,连视线都模糊了,朦胧当中仿佛见到一筐筐鲜活的鱼,在浑浊的水里扑腾。

那是她曾经十分熟识的场景,她也曾在起火的那间鱼档玩耍,与那个总是浑身带着鱼腥味的昔日好友一起。

她忽然能预见今晚新闻播出的画面,在她报完大火之后,出现在被烧毁的鱼档画面之后的,是鱼档老板夫妇亡女的照片,她在照片中生机勃勃,笑颜灿烂,可照片却是黑灰色调的,意味着她已经离开人世了。

接着新闻中很快会播放,这位亡女曾有机会在电视城任职,她是当年新闻主播大赛的冠军得主,若没有遇到事故,她可能已经成为熠熠发光的主播。

地上被砸破的花瓶碎片,铺在跌落的花枝上面,花瓣也都散开了,却仍然掩不住那几片鱼鳞的光,闪得孙盈盈的眼睛刺痛。

“如果我们一起参赛,冠亚军一定是属于我们的,将来我们会一起进入电视城,还会一起出现在电视上!”

“你要和我争冠军吗?”

“只有你能和我争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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