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厚重的窗帘遮挡住外界刺痛双眼的阳光。整洁的床铺上,皓月般洁白的脚腕一抹银黑闪过,长长的链条改造后绕在床柱,密密麻麻的青红印迹顺着小腿一路往上隐匿在单薄睡衣中。
季时安双目紧闭身体蜷缩睡得并不安稳。吱呀。卧室的房门推开一道缝隙,修长的手指拨开大门露出挺拔的身形。秦应淮一半侧脸隐匿黑暗之中满是阴翳和痛苦,双目中情感不停变换似是柔情缱绻又似恨意丛生。
“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反手关上房门将仅有的光源隔绝在外,像是把所有的理智矜持全都撕碎,露出斯文皮下凶狠阴鸷。
他站在床前静静注视意识模糊的女人,身侧的手掌渐渐攥紧成拳。
许是夹杂着恨意于爱意的视线过于沉重尖锐,季时安纤长地睫毛微微颤动,渐渐苏醒。
她眼角挂着泪痕,瞳孔聚焦之后猛地一缩。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没日没夜的混乱和纠缠再次浮现在脑海。纯粹的爱意早已被痛苦覆盖,张口想要说话却因用嗓过度只能短促发出几声不明含义的支吾。
秦应淮动作强硬的伸手将想要逃离的人扯回,骨节分明的手掌环住脚腕,拇指于踝骨内侧摩挲。季时安控制不住地一颤,下意识蹬了一下不小心踹到男人大腿。
季时安:啊哦。太痒了没忍住。
系统默默屏住呼吸,提心吊胆只盼望二人绷住情绪千万别笑场。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这段小黑屋剧情他俩已经被迫重来不下五次。
房间太亮不压抑重来、男主情感表现不够丰富重来、女主身上毫无痕迹人设不符重来、露骨台词说得不到位重来、关键时刻哭不出来还要重来……
没办法,作为整部小说的重头戏,这次的剧情判定特别严格,不但需要妆造齐全,对演员情感表达也有要求。
为此,季时安特意贡献出她的眼影盘和口红,还切了好几个洋葱和芥末混在一起抹在眼角。
系统死死盯着检测板块,心里快把设计者骂到狗血淋头,瞅瞅,都把它一个监察系统逼成演技培养系统了。
腿上传来柔软的触感,秦应淮喉头滚动一下,闭了一下眼。
再睁开时目光黑沉如墨,浓烈的情绪炽热翻滚,他慢条斯理抬手整理好对方凌乱的发丝,视线撇过拇指内侧的一抹红微不可察一顿,嗓音有些沙哑,“哭什么?”
“不、不要了,真的不行了。”一阵剧烈地咳嗽后,季时安仰起头祈求地看着对方,“求求你,放我走吧。”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双手无力地抵在男人胸口推拒,良久彻底放弃般垂下,眼泪从眼角溢出沾湿了枕巾。
男人动作停滞一瞬,凶狠的目光闪过片刻犹豫,随即翻身压上,哑声威胁:
“想都别想,这辈子你死也得死在我怀里。”
[咔!保持住这个姿势,坚持三小时我们就胜利了!]
季时安闻言松了口气。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你现在要痛苦、绝望、崩溃,不是爽完就跑。]
季时安:……
季时安嘴巴动了动,骂人的话卡在喉咙,艰难忍住。她敢保证最近系统一定偷偷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用词怎么越来越限制级。
不过,目前比她还糟心的应该另有其人。她怜悯的目光看向上方的男人。
好歹她还能躺着,秦应淮可是得维持着凶狠表情跪三个小时。
季时安满意地在心里点头,只要有人比她还惨她就高兴了。
被人代替糟心的秦应淮接触到她的目光下意识躲开看向一旁,指腹染着一片红,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弥漫指尖。
黑暗中各种情绪肆意翻涌,热意自心间泛起,密密麻麻沿着血液向四肢扩散。
有一瞬间他心底凭空升起几分庆幸,幸好季时安不用真的遭受这些,幸好和季时安搭戏的人是他,幸好季时安不算排斥自己……
两人在黑暗中静默对视,全然不知对方心里南辕北辙的念头。
难得的刺激场面和氛围,看起来格外适合培养感情,如果可以系统也不想此刻扰乱。
但是……
[你俩太安静了。]
谁家好人办事的时候会安静如鸡啊。
[就算不好意思叫不好意思喘,至少也要有嘎吱嘎吱吧!]
被系统说得面红耳赤的二人齐齐一顿,什么嘎吱嘎吱?
[啧,]系统经验十足说道,[就是晃起来的时候床发出的声音啊。]
以前过剧情的时候也没见这俩人这么难带。
难带的二人:突然发现以前都是清粥小菜,现在的才是正餐。
季时安嘴巴张开又闭上: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床的质量足够好的话,是不会有那种声音的。
秦应淮撑在季时安耳旁地手微微攥紧,耳根热得发烫,试图拽住床沿晃动两下,结果只有被子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也行吧。]系统勉勉强强点头,[坚持住不要停哦。]这已经是给二人压缩过的时间。
毕竟小说里的霸总把女主关起来后,日夜笙箫早中晚无时无刻不在忙碌耕种。
回想着小说里嗯嗯啊啊的情节,季时安心里默默计算。霸总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一个小时都在忙于耕种,因为一夜七次一次三小时。然后一个小时吃饭,最后两个小时用来完成工作。
该死,霸总难道不睡觉吗?
而且为什么对方工作那么少,两个小时就可以处理完。
天知道她跟着秦应淮连轴转了快两星期才换来一个能手机关机保证不被人打扰的周末。
靠谱的季特助伸手扯住被子一角晃动,贴心的帮老板减轻压力。
秦应淮微微松了口气,朝远离的方向动了动,隐忍的汗珠顺着额角滑下,在心里暗骂自己混蛋,脑海中一片混乱。
良久,衣角突然被人扯住,秦应淮顺着力道俯身,勉力维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下意识问道:“怎么?”
系统警告地咳嗽两声,凶狠,凶狠!
“想跑,没门。”
事儿真多,秦应淮心中本就烦躁,如今更加不爽,镇定自若的面具龟裂露出一道缝隙,语气中的恶劣野蛮凝成实质。
系统面前的检测板块瞬间亮起一大片绿灯。
[情绪饱满,评分就高,能量就多,做得很好,继续发挥。]
秦应淮无奈闭眼,磨了磨后槽牙,继续保持着目前有些别扭的姿势等季时安的回应。
季时安思绪微微跑偏,心里略感意外,她从未听过秦应淮这么讲话,有点野,有点崩人设。
哦,不是原著里霸总的人设,而是秦应淮本身矜贵自持的人设。
等等,对方这个人设似乎早就在她这里崩掉了。毕竟她家老板是一个会偷喝奶茶的董事长。
思绪在黑暗中微微发散,虽然隔着空气却觉得自己被秦应淮身上的温度包裹,她开始走神,还有点想打哈欠。
她一手抱着被子,上半身勤勤恳恳摇摆着制造背景音,上衣下摆微微卷起,膝盖偶尔会蹭到男人身体。
秦应淮疑惑对方突然没了下文,又碍于剧情监控不好开口,于是仿照季时安的动作试图把衣角扯回去。
然后猝不及防摸到一手温热,季时安抖了一下腰,好痒。
他猝然收手咬住舌尖阻挡下意识要脱口而出的道歉,旋即冷笑一声,语气十分恶劣地问她又有什么把戏。
秦应淮:人已经碎得片片儿的了。
季时安回神,不好意思地小声说,“累了。”能不能换你抖被子。话末还不忘装模作样哭几声。
两人就这么擦着剧情判定失败的边艰难交流。
“呜呜呜呜淮哥,老板,秦董?”黑暗中传来季时安的询问。
秦应淮抹了把脸,总觉得听起来像是在给自己吊唁。以为她是双腿岔开太久发麻,开口建议:“换个姿势?”
声音过于低沉,吞没了尾音的问号,季时安下意识点头,“嗷。”然后坠上几句呜咽。
秦应淮轻笑一声,把人抱起。季时安一愣一愣地被摆弄,因为意外显得过于乖巧。
也没人通知她是换这种姿势啊。
不过考虑到秦应淮已经快跪了俩小时了,又怕冒犯自己不好动作,床垫再软感到疲惫也很正常。
她一边给自己洗脑一边尴尬地背对秦应淮坐在后者怀里,不自在地动了动。
季时安:救救救,什么时候到点啊。比临近下班还度日如年的感觉终于给她体会过了。
“腿麻了?”秦应淮用最凶的语气说着最真切的关心。
季时安:“呜呜呜没有啊噫呜呜噫。”
她就是手累了,一把将被子扯过塞进秦应淮手里,顺手拍了拍人胳膊:到你了。
意识到自己的理解出现偏差,秦应淮默不作声开始晃动被子。心里从未如此感谢过父母给的一双长腿,季时安坐在靠近膝盖的地方,让他不至于彻底沦为见光死。
黑暗中他脸上有些绝望:什么时候结束啊,这种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当系统音响起时,二人同时发出劫后余生的叹息。
系统撕开一包小饼干咔哧咔哧,光棍地调侃:[又没让你俩抱着啃,从这里别扭什么呢。]
这话太糙也太草。
啪!季时安把灯拍开:出现吧,正道的光!是时候该杀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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