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医院后一检查,才发现苏时康有慢性胃炎,还吃了辛辣刺激的食物。
苏时康躺在床上,谌维陪着他打点滴。
药水的作用没那么快,他还是疼,谌维凑近了看他,一脸担忧。
“对不起啊苏时康,我不知道你有胃炎……”
苏时康摇摇头:“没事儿。”
“还疼吗?”
“不疼了。”
“……”谌维又凑近了些,发现他嘴唇都疼白了。
谌维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什么忙帮不上也就算了,居然还给人弄进了医院,他真是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明明就想……可我什么都做不好,你现在是不是特嫌弃我……”
谌维那瞬间想,等苏时康好了他还是滚回家好了。
苏时康看到了他脸上的自责与挣扎,他最终轻轻笑了笑,而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竟伸手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硬是让谌维给看愣了。
“我要是嫌弃你,你还能进我家门吗?早将你赶出去了。”
他生着病,说话又没什么力气,因此语气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
其实相处那么多天,他们对待彼此早就不一样了,面对谌维的死皮赖脸,苏时康已经习惯了,不管谌维再怎么过分他突然觉得自己可以接受。
又或许是成长了不少,他们学会心平气和的讲话,不会遇上什么事就像从前那样打打闹闹。
点滴打完了,谌维陪着苏时康回家。
因为是寒性胃炎,医生配了一个月的中成药。苏时康表面很爷们很野,其实身子骨根本没那么硬朗,不是体寒就是胃炎。
他身上总有一种不管怎么洗都洗不净的艾草味儿。
谌维不放心他,就滚到苏时康的床上,替他盖了毯子,苏时康本来已经浅浅地睡了,被他这个动作又弄醒了。
他没好气道:“你想把我热死吗?”
三十多度的天气,屋内有没空调,只有一台破电风扇,谌维怕不是脑子有病?
“医生说了,你这是寒性胃炎,要好好保暖。”
“……可是我热。”
“那也得忍着,以后冬天啊,你都得在胃部贴一个暖宝宝,衣服多穿两件……”
“……”苏时康迷迷糊糊听他说着,渐渐闭上了眼睛。
“明早起来哥给你熬粥,不放辣,你乖乖吃药,吃完药谨遵医嘱去医院复诊……”
“你他妈吵死了!”苏时康不轻不重地掴了他一巴掌,翻过身睡去了。
“……”谌维看着他的睡颜,闭了嘴。苏时康额前的发垂下来,他抬手轻轻地给他撩了上去。
他没回自己床上,直接就躺在苏时康身侧睡下了。
夜外蝉鸣依旧,谌维忙活了很久,发现一点睡意都没,他无心翻弄手机,只呆呆地睡在苏时康身侧,然后他出神地看着苏时康背过去的身影,看了很久很久。
——
第二天谌维起了个大早。
他很少这么积极,大清早就在厨房里忙活。
苏奶奶在外面叫康仔,她以为是苏时康在厨房弄早饭呢,结果一进屋,发现是谌维。
“奶奶早。”
“维维?”苏奶奶赶紧走过去,将他手里的碗筷接过来,“怎么你在弄?康仔呢?太不像话了……”
“奶奶没事儿,我都已经弄好了,康崽还在里面睡呢,他昨天太累了。”
“那也不能啊!”
“奶奶您坐吧!”谌维扶着老太太坐到椅子上,“我老在这边打搅你们,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我煮了粥,奶奶您吃点儿。”
谌维这次没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小火慢炖,普普通通的一碗粥,只搁了一点儿猪油。
他正打算叫苏时康起床,苏时康掀起门帘子进来了。
“奶奶我今天还得出去一趟,您让维维陪你在家待着。”
“又出去?”苏奶奶表情有点儿可惜,“可是昨天你王奶奶给了我新菜种,我还打算让你陪着我去种呢!”
“啊……”苏时康想了想,道:“那您就等我回来,我一个人种上,您在家歇着吧!”
“……”谌维想问他,你胃好了吗?怎么又要跑出去。
等吃完早饭,苏时康去工具房收拾东西,谌维不要脸地跟着进去了。
“你今天必须得带上我,我倒要看看,你整天去哪儿?”
苏时康站起身子:“谌维,你吃错药了?”
“你今天早上药吃了吗?”
“吃了。”
“胃还疼吗?”
“不疼了。”
“不疼也不准走。”
“……”苏时康背起工具包,不理他。
谌维觉得他离谱,昨晚疼成这样,今天还他妈想出去干活,看看他脸色,自己都没发现到现在血色还没恢复过来。
“啧!”
“不让!”
“谌维……”苏时康无语了,“我不出去挣钱养家糊口以后你养着吗?”
“……”
“让开!”苏时康趁着他愣神间从他面前走了出去。
谌维站在工具房内,房间里摆了一个老式电视机,他想起大概两多年前,他曾拿着一张成绩单站在苏时康面前,一脸冷淡地教育他月薪三千,谁愿意跟你。
现在高中结束,他们的关系有了突破,苏时康去了一个很好的大学。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苏时康和他不一样,他是个直男,以后是要娶老婆的。
所以苏时康现在变得努力了,凭借他的外貌和实力条件,总不会差一个共度余生的人,而且他又……
他骨子里又这么温柔,这么浪漫。
不会有人不愿意跟他,他不差一个伴侣。现在谌维觉得有人愿意跟他了,心里却不知为什么酸溜溜的,不是很舒服。
他下意识地去想谢衡东,发现经历过时间的冲刷,他对谢衡东也没那么执著不堪了。
其实他在高中时就觉得苏时康是个特别好的人,他的内心根本不像外表看到的那样,只不过那时他跟谢衡东在一起,没多少精力也不愿分出过多的目光来看待他,现在他和苏时康相处久了,以前的种种和暑假相处的种种就全都扑面而来,过去和现在占据着他的大脑,让他负压极重。
他开始想现在每天和他朝夕相对甚至同房而卧的人,越来越苦恼。
谌维不禁觉得,自己分手后因为想要换个环境分散注意力,是不是将自己再一次地推进了火坑?
该死的,他怎么就能是个gay。
这个问题谌维没想多久,因为苏奶奶在院子里叫他。
“维维啊,奶奶去地里种菜,你在家好好待着啊!”
“啊?”谌维掀起帘子走出去,“康崽让您等他回来呢!您别去了,等他回来我陪他一块儿去!”
“不喽不喽。”苏奶奶道:“回来还有事情交给他做呢!他太忙了,也不能啥事都交给他干,趁着我这个老太太现在还干的动。”
“我可以干。”
“怎么能让你干呢?在家好好歇着,啊?”
老太太执意要去种菜,谌维见她这样子不放心,就主动帮她拿起来菜篮子,“奶奶我跟你一块去,我也能干的。”
“维维你……”
老太太刚想拒绝,谌维就笑着替她开了门,“走吧奶奶。”
——
烈阳高照,谌维跟着苏奶奶七弯八绕,绕道了一个丘陵地带。
那是一个小山坡,山坡上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还有一个田野单独拎出来,种了一个田的香樟树。
“奶奶。”谌维没来过乡下,就开始问,“这家人好奇怪,有田不种菜,非要种一田的树。”
“哎呦维维啊……”苏奶奶耐心地解释:“你是城里来的肯定不懂,政府这一带要拆迁,大家都是忙着植树造房子来获取拆迁费的。”
“原来。”
到了地后,发现园子里的草又长了,苏奶奶就开始下地拔草。
那草是带刺的,苏奶奶带了手套。
谌维看着她拔,看着看着也就会了,他下来也开始跟着拔。
“哎呦!这草有刺,奶奶来拔就好……”苏奶奶让谌维上岸。
“没事奶奶,我连根拔,底下没有刺。”
“……”
苏奶奶拗不过年轻人,不放心地看着他拔了几根,然后低下头叹了口气,开始劳作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苏奶奶原本打算撒好种子就回家的,可是今天干了一上午事情还没做完,他们下午还得过来。
谌维没什么不耐烦,他回家后就下面条,和苏奶奶吃完后又跟着下地了。
他那时就在想,他跟着苏奶奶的这一天,原来是苏时康的十多年。
他这一天学了不少东西,虽然辛苦,但谌维觉得心情很不错,他突然觉得他经历的那些都不是个事儿了。
原来这社会有那么多个阶层,原来在生活的压力面前什么都不算。他们这阶层的人挥金如土,别的阶层的人含辛茹苦,只为了有钱人视如草芥的碎银几两。
夕阳西下,种子也撒完了。
苏奶奶觉得累,就坐在岸边休息。她指着不远处山坡的最高点,对谌维道:“看到那个地方了吗?你跑过去看看,很漂亮!”
“……”
谌维回过头,见那小山坡上立着一棵大桑树,桑树上系着很多红丝带。
他想起很小的时候就流行的一句话,也是很多人都思考的问题,那就是山的那边是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有的人说山的那边是海,有的人说是故乡,也有的人说山的那边还是山……
然而真相是什么,只有走过去看看才知道。
所以谌维过去了。
那是西边,夕阳西下的地方。
他爬上那座小山丘,而后看到了他这十八年都不曾看过的世界。
那是一片很大的淡水湖,湖水一片翠绿,清澈见底,上面还飞着很多鸟儿。此刻这片湖被夕阳照着,落日映在里头。
这片湖水连着天,连着火红的残阳,在他心里荡起一阵涟漪。
鸟儿在不远处叫着,拍打着翅膀。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谌维想,原来这就是苏时康的世界了……
大家好,我滚回来标注一下:
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出自范仲淹的《岳阳楼记》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出自王勃的《滕王阁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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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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