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
选修课老师声音一落,乌泱泱的学生快步离开教室,急着去食堂吃饭。
先出去的女生小声和朋友问道:“这人哪个系的?长得真帅。”
视线内,欣长的身形逆着光,男生的手肘抵着走廊的护栏上,腰腹的薄肌覆着黑色篮球衣,不过于宽的肩膀后却有一条很深的背沟,从脊背中间向后腰伸展,即使隔着衣服也能让人窥见下陷的弧度。
后面的女生瞄了一眼,反问:“你不认识苏恕吗?计算机系的,他在军训的时候可出名了,因为顶撞教官被连续三天罚跑五公里。”
“呀!他……”
女生的话被从教室里跑出的男生打断。
“苏恕,钥匙呢?”
江肃跑向苏恕,他早上走得急,忘记带宿舍钥匙了,正好让在宿舍的苏恕送来。
苏恕说了几句话后挂断电话,扔给他钥匙:“给你。”
“早上有个外院的男生来宿舍找你,叫什么林宣。”江肃过来时,正好听到苏恕和店家订蛋糕,他不解道,“你给谁过生日?”
像是没听到林宣这人一样,苏恕摆手道:“我要追人去,你说给谁买的蛋糕?”
江肃瞪大眼睛看着苏恕离开的背影,然后,在原地翻了个白眼。
自从苏恕进校以后,周围十米没有一个异性,众人纷纷叹息苏恕白瞎了一张俊脸。
怎么会突然开始追人?难不成春天到了?他一扭头就看见被噶了蛋的“猫学长”在台阶旁伸懒腰。
有心无力的猫学长:喵?
江肃:……
你不行,你别喵。
苏恕出了学校大门后,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他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不由得一阵恍惚。
一场意外让他回到了七年前,二十六岁的年纪戛然而止,他变成了大一新生。
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手机,生怕这是一场臆想的梦。
出租车先在理发店门口停下,苏恕进门的那一下,理发店的托尼眼前一亮,立刻迎了上去。
原因无他,在托尼眼里,进门的这个男生长得太标致了,帅气又不失精致,介于俊秀和俊朗之间,长相看起来有些乖。
托尼迅速地想了几个适合男生的发型,直到男生走到面前,他之前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了。
男生耳廓上明晃晃的三排耳环刺痛了托尼的双眼,这么乖的长相竟然是个这个风格?
苏恕的视线越过发型位于时尚先锋的托尼,看向面带笑容的女店员:“我想染个发色,需要排队吗?”
托尼的微笑僵在了脸上,古怪地看了苏恕几眼。
合着我这么大个活人,您看不见?
女店员语气委婉:“其他理发师都有客人,您眼前这位理发师正好有空。”
余光看到仅剩的位置,苏恕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他和蛋糕店约好了一个小时后取蛋糕,再等下去,去沈聿卿那里容易碰到晚高峰。
他点点头,坐在了最靠边儿的位置上。
苏恕看着镜子里年轻好几岁的自己,视线悠悠地落在银色的耳环上,想着见沈聿卿前得摘掉,沈聿卿那样规整的人估计看不上他流里流气的做派。
而托尼看清苏恕头顶几缕蓝发,显然是染过的,他建议道:“帅哥,想染个什么样的?要不要试试这款?这样显白。”
“不用。”苏恕单手摘下耳环,几个耳环在掌心哗啦啦响,他目光跃过图片,头也不抬,“把蓝色染黑就行。”
“只是染黑?”托尼一愣,顺势推荐道,“黑色也挺好,您不是试试其他颜色?现在办卡有优惠,您这头发一染,特有个性,小姑娘就喜欢这样的男生。”
不知道苏恕想到了什么,勾着唇问:“小姑娘喜欢,那男人呢?男人不都喜欢乖的纯的嘛,你觉得黑色怎么样?”
托尼那句“您这打扮也不像纯的”咽了回去。
男生话里的深意让他哑了声,直到染发结束后都没再说一句话。
离开理发店后,苏恕取走了做好的蛋糕,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沈聿卿的生日。
前世这一天,他和沈聿卿还在闹别扭,这一世,他老老实实去蛋糕店取了蛋糕。
可在回去的路上,老天似乎看不得他这么得意,偏偏要给他找麻烦。
蛋糕店离老城区那片儿近,苏恕吃生日蛋糕的次数屈指可数,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是七岁那年母亲买来的蛋糕。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总是觉得那里味道好吃,这才特意来这家定蛋糕。
可是,老城区不仅有他回忆里的味道,还有他不待见的那群人。
离着老远儿,苏恕就看见了那几人的身影,当机立断把蛋糕放在附近的报刊亭。
报刊亭里坐着一个阿婆,不满道:“我这儿可不存东西的。”
苏恕掏出口袋里的零钱压在蛋糕下面,零钱不多,二十五十的纸币叠在一起,见此,阿婆接过蛋糕:“六点前来取。”
苏恕来不及多说什么,掉头走向南边的派出所,那些人再大胆也不会在派出所闹事儿。
可他忘记了此时的老城区还没重新规划,派出所还在东边。
砰的一声,旧巷里积满尘灰的单杠自行车轰然倒地,几个的身影逐渐靠近。
“这不是苏恕吗?一年不见,你这混得不错,听说你上大学了?”邓徽嚣张地走上前,手指点点苏恕的肩膀,“借哥们点钱花花。”
苏恕抬眼看去,想起了这人是谁。邓徽和他年龄相仿,住在老城区,是那边有名的二混子。
可想到自己的“光辉过往”,苏恕神情一黯,要不是沈聿卿帮他,他和邓徽的处境差不多。
只不过,他可做不出抢钱这事。
跌份儿。
“没钱。”苏恕语气毫无波澜。
邓徽也不急,示意身后人上前:“别说这么果断,可能一会儿你就改口了?”
看到邓徽接到棒球棍,苏恕心里一沉,十分庆幸没带蛋糕过来的决定,看来他们不想善了了。
斗殴打架对他而言就同吃饭一样平常,上学的时候要不是有沈聿卿像看贼似的看他,指不定他现在在哪儿呢。
十分钟后,苏恕用手背蹭了下误伤的唇角,拎着棒球棍指了指邓徽的鼻子。
不用等他问话,邓徽一伙人就抱着头求饶。
“苏恕,看在我们之前对周昭不错的份儿上,放了我们吧。”
“对呀,苏恕,我们可没欺负过周昭。”
用力到泛白的指节一松,苏恕手里的棒球棍扔在地上,扬起了尘土,他踹了邓徽一脚,让他们快滚。
得到特赦后,邓徽几人灰溜溜地走了。
苏恕习惯地去裤兜里掏烟,却扑了个空,他这才想起没带烟,毕竟沈聿卿从来不抽烟,他去沈聿卿那儿抽烟,容易被骂。
顶着挂彩的脸,苏恕去报刊亭取走蛋糕,坐在出租车时,苏闳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周昭忌日在下周四,你记得去,别忘了。”
即使隔着电话,苏闳刚的语气也是不容反抗的。
可苏恕偏偏不让他如愿。
苏恕讽刺地笑了笑,等到那边忍不住拔高了音量、马上训斥他时,才淡淡开口:“周四我有课。”
苏闳刚怒气冲眉:“那就请假。周昭好歹救你一命,你不去我这个当爸的脸面往哪儿放?你知道老城区这边的人怎么说你吗?忘恩负义!白眼狼!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
“你可以当没我这个儿子,就当出生的时候把我掐死了。”
苏恕在司机师傅惊讶的眼神中挂断了电话。
司机师傅隐约猜到后排的年轻人和家里闹了矛盾,叹气道:“气头上的时候恨不得把对方气死,但血缘还在那儿,打断骨头也还连着筋。”
苏恕垂眸不语,专心看着放在腿上的蛋糕,车子拐弯后进入主道,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帘时,他扫码准备付钱。
只是……
支付页面上明晃晃地弹出了一行提示——银行卡可用余额不足。
马上就要到小区门口了,他不死心地试了下其他的银行卡,结果都是余额不足。
苏恕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了,他怎么不知道上大学的自己这么穷?
看着手机上屈指可数的联系人,苏恕首选的人是同寝室的江肃,可手机里嘟嘟嘟几声后的提示音,显示了无人接听的结局。
再往下滑就是……沈聿卿。
苏恕的心口一痛,露出茫然的表情,生怕此时的一切是飘到半空的泡沫,一碰就破。
屈起的手指似乎脱离身体的掌控,颤抖着动了一下。
“怎么了?苏恕。”
而这时,手机传来日思夜念的声音,苏恕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试探地喊人:“沈聿卿?”
那边的人明显顿了一下,苏恕跳动的心也随之一颤,手指紧张地扣着纸盒,手心也出了一层薄汗。
直到沈聿卿应了一声:“嗯,我在,怎么突然打电话?”
苏恕猛然松了口气,心也跳回了原位。
出租车缓缓停下时,他忽然想起了没钱的事,清清嗓子:“你在家吗?我在小区门口,可我忘记带钱了,出租车……”
说到这里,他难为情地搓了下脸。
谁家好人向暗恋的对象借六十块钱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