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很有道理……”林和色扭过身子望向空地，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在骗我。”
她眼眸微抬，那双早已恢复原貌的眸子狡黠，一个回神便锁住他，轻轻挑了下眉——没有发出任何疑问或不确定，异常笃定地说。
像是被冷水浇了满盆。
沈津渡几乎下意识想要反驳，他在脑海中疯狂回溯究竟哪里露了破绽：“我……”
“不要紧张。”
撒谎的人如坠冰窟，戳破谎言的人却是神态自若，信步悠闲，如同温柔慈悲的长者般语气轻轻：“学会利用手边的资源为自己谋求利益，也是个聪明的选择。”
林和色松开男人的手，直接屈起，轻轻在他额头敲一下：
“和你做恋人，要你做我学做人的向导，本质上也是我在利用你完成我的目标，所以你无需紧张，这一点上我们没有区别。”
沈津渡喉结滚动，刚想反驳他并不是为自己谋求利益，却见林和色将食指立于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不过人类呀，总是心口不一，有好多时候，我也分不清你说得是真是假。”
“谎言太麻烦，总是要猜来猜去。所以……”林和色背起手微微偏头，轻声询问，“要来一次开诚布公大会吗？”
这场“大会”，无论从各种意义上讲，都是沈津渡更占优势。
他问了许多，都是一开始他明确，而如今又模糊不清的东西，包括像：林和色真的在深蓝工作过吗、她的过往是真实存在的吗，又或是——
“林和色”真的是林和色吗？
这些问题，林和色沉默了一会，才给出仅仅几个字。
“曾经，我也以为我是。”
这句话很短，一共也才八个字，却将其包含的所有都倒清楚了。
沈津渡同样听懂了其中意会。
“我也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类。”回忆起刚刚从深蓝地底醒来的那段日子，林和色也嘴角微微勾起，抿起了唇，“不过是能力特殊了点。”
她的声音仿佛从好远处传来，品味着那段过往：“虽然有三颗大脑，还有随时可以移位的心脏，也只是觉得身体构造奇特。”
沈津渡的心忽的漏跳一拍，随即又疯狂地鼓噪起来，甚至怀疑是自己的听觉系统在濒死体验后出现了幻听。
“……三颗……什么？”
他猛地转过头，视线不受控制地扫过她看似与常人无异的头颅，在心里反复确认了好几次。
他的心还未平静下来，又听林和色忽然笑出声，她说着“可惜了”，可眼神却是落寞的。
“那之后呢？”
“之后就是慢慢恢复记忆了呀。”林和色又笑吟吟地回，“毕竟这三颗脑子都是我后捏的。”
林和色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当时爆炸把他们都震成豆腐渣了，重养花了好长时间。”
“后捏的？”沈津渡再次瞳孔地震，他震颤的瞳孔扫过林和色的头部，“那你的原型岂不是……你是智慧生命吗？”
林和色：“……”
虽然林和色没有从中听出怪异的语气，但林和色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于是炸着毛“梆梆”踢了沈津渡小腿两脚。
“我们可以根据需要来进化出不同的东西，比如……”林和色眯着眼睛装模作样手中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下一秒，一旁观望的沈津渡便看见林和色的额头突然冒出——第三只眼。
而后，三只眼睛同步睁开，全部直直射向沈津渡，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这一幕实在有点惊世骇俗，超出了某人的承受范围，沈津渡差点被吓得“虎躯一震”，瞪圆的眼从睁大就再也没变回原样过。
他磕磕绊绊地挥手：“收了神通吧。”
事后他又想起一个问题，又凑过去问：“你们所有污染物，都有这种能力吗？”
林和色摇头。
随后又补充到她也不太清楚，每个污染物的伴生异能都各有千秋，甚至同一类的污染物能力都各不相同。
“你说得伴生异能，每个污染物都有？”沈津渡刚放进肚里的心又悬了起来，“都像你的一样吗？”
这话说得可不中某个非人物种的耳。
沈津渡喜得林和色白眼一枚：“你当谁都是我？姐姐我超强的好吧……算了跟你解释不明白。”
她话说到一半，反而急坏了急于寻取答案的沈津渡，刚想继续询问却见这小祖宗抬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
沈津渡：“？”
“你这是在……”
他看向林和色的瞳孔骤然收缩，身子一抖，脚步踉跄地向后两步，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
指着林和色头顶，连话都说不完全：“你头顶这些是什么东西？”
不仅仅是林和色头顶，附近的每个建筑、植物、甚至草丛里偶然飘过的一串白字。
他又转回到自己面前，指着眼前弯曲的蓝色光幕：“还有这个，这又是什么？你头顶那些为什么写着你的身高体重、状态还有备注说你今天……”
某些人显然想起了某些不太美妙的回忆，头发颜色都变粉了，恶狠狠打断他：“你敢说出来，你就死定了。”
沈津渡很识趣，仅用零秒就闭嘴了。
“不要大惊小怪。”林和色挥挥手，“我把我系统面板的权限分给了你一部分，你可以大致了解一下。”
“这种东西也可以分吗？”
短短十几分钟内，三观被刷新好几次，沈津渡语调都开始发虚。
他并不怀疑这东西是假的。
其一是林和色没有必要欺骗他，其二，他的确感受到了大脑似乎与什么东西相连。
没过一会儿，他听到了林和色的解释：
“系统有一个权限位，可以分享次操作权。”林和色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比喻，“就好像西幻小说里龙和骑士。 ”
“那岂不是每一个污染物都可以和人类共享操作权？”
“差不多，不过也没有人愿意这么做。”
“那你将这份权力给了我，就不怕我……”
林和色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而后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小嘴巴，闭起来。咱们也不是吃素的哦。”
视线重新聚焦回林和色头顶那片虚无的空气，沈津渡点了点下巴，问：“别的污染物也有这样的能力吗？”
“我特有的，每个污染物的能力都是独一无二量身定制的。”
“哦……”沈津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意有所指，看着林和色笑，“原来物似主人形。”
林和色：“……”
林和色上去梆梆又是两脚，踢得沈津渡金鸡独立抱着腿哀嚎不止。
他这装腔作势的哭嚎声如雷贯耳，其中真假难辨，却把林和色听得一愣，她过去还真没看出沈津渡有这本事。
“打住。”两指骤然出击掐住沈津渡的喉结，制止了某些人的表演**，“问了我这么多，该说说你自己了吧。”
沈津渡脖颈敏感，被林和色指尖一捏，一阵奇异的酥麻感直窜头顶，
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撤半步，手虚掩着嘴唇连咳了好几声，耳根却诚实地泛起薄红。
“其实，我并不是深蓝的员工。”他稳住呼吸，目光却偏向一边，根本不敢看林和色，“抱歉又骗了你。”
林和色无所谓地点点头，仰着头，眼神下睨，好像在说“就这”？
对面那男人却没着急继续往下坦白，反而先靠近林和色，握住她的手。
后续的话卡在喉咙里，还没说出口，他自己先觉得脸皮发烫：“我……也不叫林月弥。”
听见他这话林和色就下意识反驳：“不是，我当时明明看见你铭牌上写着……”
话音未落，她自己先顿住了，那双狡黠的眼睛缓缓睁大。
“等等，那衣服不会是你随手捡的吧？”
沈津渡艰难地点了下头：“当时受伤，情况紧急……”
这下，林和色可不仅仅只是眼睛瞪大了。她微微张着嘴，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扫视着沈津渡，嘴里一边喃喃着“好哇”“好哇”，一边动手就要掐他。
胳膊还没伸直，一双大手便包裹过来，将她两只手牢牢捂在中间。
林和色低头看着“大手包小手”，又抬头看仰天不敢与她对视的沈津渡，
被他握住手时她还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原来早有预谋。
“不要心急。”
沈津渡依旧不回头看他，手却微微松开一只，在她手背上轻拍。
“好。”林和色牙都绷紧了，“你继续说。”
沈津渡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将一连串的话都吐了出来：“我其实是基地执法官，也兼任特遣队阿尔法小队的指挥官，同样，也是基地首领的儿子，我的真实姓名是……”
“我好像知道你，是不是那个”
声音猛地拔高，林和色指着沈津渡一拍大腿，话到嘴边好几圈才蛄蛹出来，“基地里说的‘圣父’，‘明光’，‘永耀的救世主’。”
几个称号像连珠炮一样蹦出来。
“……还有那个。”
林和色两手一拍，眼睛都霎时明亮了，“性转版圣母玛利亚？”
沈津渡绝望地闭上眼，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嗯。”
这声应答如同按下了某个开关，林和色随即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泪花，几乎要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哈……居然就是你。那个传说中悲天悯人、圣光普照的……”她一边笑一边喘着气，“诶，你叫什么来着？”
“沈津渡。”
脸上都好像要烧起来，沈津渡捂着脸，无奈地报上自己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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