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腾的水蒸气中,陆茫埋头吃着牛肉,辣锅的劲很足,他的嘴渐渐红肿,江亓时不时地给他夹菜,刚开始还会客气地推脱会儿,现在已经习惯了。
“谢谢江亓哥哥!”
他笑得甜,江亓看得也开心。
“没事,多吃点。”
陆茫就像个人肉测谎仪,他能看出哪些人是虚伪的笑,哪些是真心实意,而江亓相处起来是真的让人舒服,有边界感且真诚。
旁边两个人已经喝大了,陆茫不管他们,专注于炫火锅里的菜。
突然,秦翌南开了个让全场氛围霎时冷下来的话题,就连翻滚的火锅都拯救不了。
“兄弟,你是不是不喜欢江亓啊。”
“不是。”
“那为什么我感到你那么不自在。”
“秦翌南,闭嘴,”江亓适时地开口阻止,但显然他止不住。
秦翌南就像个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抱着酒瓶冲着江陌霆大喊,“我秦翌南就是喜欢江亓,就是喜欢他,是兄弟你就支持我。”
陆茫感觉江陌霆是真的喝多了,虽然表情还是那副死样子,但碰向秦翌南时的酒杯动作有些不稳,“支持,但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真的和男人谈了。”
“我草,兄弟,什么年代了你还搞歧视,”要不是江亓压制着,秦翌南都要站起来了。
“没搞歧视,只是觉得有些、惊讶。”
“那就好,我幸福了,接下来就看兄弟你了。”
这俩人越唠越没边,陆茫细细想着,江陌霆的每句话他都会细细琢磨,早已成了习惯。
他敢肯定江陌霆刚才一定不是想说惊讶,可能是骨子里的教养预警,对方才不会在自己幸福的兄弟面前说出那个词。
但就这么一停顿,陆茫心里就像长了根刺,扎在里面,时不时地挠他心口一下,痒痒的却不疼。
这顿火锅到后面,他如坐针毡,只想快点结束问清理由,他想看看江陌霆会不会创下新纪录。
许是看出他的煎熬,江亓问了他一句,“吃饱了吗陆茫?”
“饱了饱了,”他几乎应激般地把头从碗里抬起来,快速地答了句。
江亓忍不住笑出声,点了下醉倒在桌子上的秦翌南,“饱了就好,先带你哥哥回家吧,我收拾一下这个醉鬼。”
“好,谢谢江亓哥哥,麻烦了。”
刚从凳子上起身,江亓走到旁边低声说了句,“如果不行的话就趁早抽身,不要越陷越深,伤害了自己。”
自己原来这么明显吗,陆茫顿了下,随后微笑感谢,“好,谢谢,我记住了。”
他走到江陌霆外侧,拍了下对方的背,“哥,我们要走了,回家。”
“哦,回家。”
江陌霆很听话,几乎是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陆茫跟他并肩走在一起,在斑驳的树影下,在沙沙的风中,叶子沙沙的声响将他催眠。
“哥,你本来是要跟翌南哥说什么的啊。”
“什么?”
陆茫怀着忐忑的心情,他知道答案是个禁果,碰不得,但还是努力帮他回忆,“就是你为什么觉得翌南哥不会跟男人谈恋爱。”
江陌霆没立刻回答,似乎是在思考。
这漫长的思考时间无异于在给陆茫凌迟,他在旁边着急但又帮不上忙,只能说江陌霆是会拿捏他的,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异常地会钓。
“啊,想起来了。”
终于,凌迟出了审判,陆茫满眼希冀地盯着他。
就在那么一双眼的注视里,就宛如当年小陆茫救得那个小女孩,江陌霆没有进行拯救,反倒是做了个无辜的刽子手。
江陌霆被那双眼睛吸引,身子越来越往下,两人鼻尖几乎快要相触的一刻,他用气音说出了原因。
就像果酒的气泡,那句话轻飘飘地,霎时间就被晚风吹散,可陆茫还是听得真切。
只有他一人听到原因。
“因为我觉得恶心。”
“你的眼睛漂亮,亮晶晶地,我好喜欢,”江陌霆抚着陆茫的脸,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看。
陆茫压抑着自己的呜咽声,低低地骂了句,“神经病。”
即使是喝醉,江陌霆还是会在自己哭后为他擦眼泪,还是会温柔诱哄,所以他现在一定是喝太多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他的教养是不会让他去贬低人的,所以一定是喝太多了。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那两个字好像一直在他头顶盘旋,让他无法再欺骗自己,陆茫,你真的纯属犯贱,到现在还在为他找理由。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从眼眶中流出,止不住地。
江陌霆也急了,“你别哭啊,这样不漂亮了。”
“呜,”陆茫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江陌霆的声音,但也不想哭出声来,他只能尽全力压制着声音,就像受伤后的流浪狗,只会呜呜呜地独自流泪,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树影婆娑,晚风吹拂,远处还有孩童的欢笑,可这一切都被陆茫放远,难听的呜咽声持续。
“陆茫,要不要去我家住着,今晚就不回家了?”
江亓的声音传来,陆茫连忙把脸往短袖上蹭,“不、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带他回家。”
“我本意就是下来看看你们走了没,怕摔倒受伤,撞上这一幕很抱歉,江总我会找人送回去,所以,要不要来我这里坐坐,顺带着说说话。”
江亓分寸感拿捏的很好,陆茫也觉得不适合在跟江陌霆一起回去了,他现在真的不能好好地面对对方。
正要同意时,他的胳膊直接被一把抱住,整张脸都埋进混着酒味的坚实胸膛。
江陌霆眼底尽是警戒,对着江亓的方向冷冷地说了句,“这是我的,他不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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