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傅照晚正在问心梯的心障之中。

周围一切,他熟悉到头皮发麻,是他最不愿意回想的合欢洞府。

怔神间,哐当一声,耳边是药瓶的碎裂声,浑身血液冲上脑门,咻地一凉。

傅照晚黑瞳死死盯着内室珠帘,他就是掀开了帘,随之破身,碎道,失修。

行差踏错一步,面临万劫不复。

一个坑,人不能掉两次。

他要提升,要成就大道,便不能因一个女人而失去赖以生存的修为。

思及此,脚慢慢后退,直到快要退开门槛之时,内室哐当的巨响拦住了步伐。

她怎么了?

目光转瞬担忧,不知觉间脚步从门槛迈回。等他反应过来,手已撩开了他视为猛兽的内室珠帘。

站在内室里,傅照晚打从心底唾弃起自己的不坚定。

“少女”贴了上来,她仰着动人的脸蛋,软着声音说:“晚晚。”

筑构的狠硬心防瞬间倒塌,手慢慢握上“少女”的肩膀。

只要她笑笑,他……根本无法拒绝她。

即便他知道少女是假的,是心底构建的虚影。

可明知是错的,还要一错再错吗?

见少女又仰头要吻他,一幕跟之前重合,他深吸一口气,用力闭眼又睁开,压下满心的琦思,紧接着,五指一根根松开。

他要修为!

于是,傅照晚做出了与当时截然相反的行动。

他拒绝“少女”的索吻,推开“少女”,马不停蹄地冲出秘境,如愿地保住修为。

可心障却仍在持续。

少年还是不明心底所求。

*

江月疏一大清早来到白晋云的洞府,却没见到白晋云,小弟子说白晋云去了练武台。

白晋云身负单冰灵根,出生便寄托着白穆的期待。白穆甚至拉下老脸,将白晋云送去逍遥宗去借学剑术,只为了有一天他扛得起势微的尚云。

好在白晋云没辜负白穆的殷殷嘱托。在修炼上,他积极上进,刻苦好学,时常天不亮便去练剑术。

江月疏到的时候,白晋云恰好练完了一圈剑。

他身边围着一圈圈的人,都在向他讨教剑术,而他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月疏想着不急于一时,便在练武台旁的石墩子上坐下,等着他回答完弟子们的疑问。

一等足足等了半盏茶时间,连江月疏不免感到有些烦了,可围在人堆里的白晋云却是没一丝不耐烦之色,依然目含浅笑。

江月疏不由得又一次感叹他可真是脾气好。

最后是人群里一女弟子余光瞧见了江月疏。

她道:“大师兄,小师妹在那里。”

一语罢,不少弟子朝江月疏看了过来,他们皆喊了声小师妹。

自从当傅照晚大闹尚云,江月疏把他们从线阵里解救出后,她在尚云的地位隐隐约约增高。

弟子们不再在暗地里讥讽她是打秋风的废材,之前欺负她的某些弟子也收敛了行为。

“抱歉诸位,我还有事,明日再给大家解惑。”

目光落至江月疏,白晋云嗓音温柔地告辞,说的甚至不是推脱的下次,而是明日。

弟子们不是没眼力的人,听他说完,乖觉散去。

“师兄。”

既要完成原主心愿,便无须躲避着白晋云,江月疏率先扬起灿烂的笑。

白晋云笑容加深,应了声。

“怎么想到来练武台了?你平时不是最不爱抛头露面,打打杀杀吗?”他坐到她旁边石墩上。

“是不太爱,但也不能天天待在洞府,且我是来找师兄你的。”江月疏心跳似脱缰野马狂奔,但她此刻懒得牵住绳,任由马儿乱撞:“师兄,你昨日说的事,我考虑好了。”

“你说。”

白晋云静静等着她的回答。

江月疏一鼓作气道:“我答应你,我愿意成为你的道侣。”

闻言,白晋云攥紧的拳猛地一松。不知为何,在她开口时,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刻,他居然有点害怕。

害怕又一次听见拒绝。

白晋云胸腔震动,眉梢流露出松快之意,他说:“月娘,我很开心。”

是真的开心。

维持了那么久体面,练了那么久的无情道,他快忘了开心是何种滋味。

他今日又体会到了。

不是假笑面具,而是一种源自内心的真切跃动。

江月疏:“师兄开心就好。”

白晋云似乎真的很想娶她,他很快就把两人的事禀告了白穆。

江月疏原以为白穆多多少少会有些不乐意,毕竟亲子和养女在一起,被人知道总归有些难听的风言风语,老一辈顾及一点面子问题。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白穆知晓此事却是扶胡作快大笑,并格外赞成。

白穆说:“月娘啊,之前我考虑过你的终生大事,我还真不放心将你交给别人,你能和晋云在一起,确是最好不过了,晋云知根知底,断然不敢亏待于你。”

随即白穆便卜了个好日子,定在下个月初,刚刚步入腊月时。

江月疏内心暗自算了算时间,不到半个月。

道侣的结缘礼操办通常需要一个月左右,只有极少数比较赶。

她都做好要多费口舌让白穆缩减时间的准备,没想到白穆挑了个使她合心意的时间。

结亲礼的时间确定,江月疏还关心另一件事。

“义父,姻缘谱您会帮我们准备吧?”

她记得原主所求:结缘礼和姻缘谱撰名,两项要同时在一个月内完成才可。

白穆被她提醒,才隐隐约约想起姻缘谱之事。

修士的姻缘谱类似于凡间的婚书,是修士感情情深的证明,但又没那么相似。

凡间婚书是成亲前所写,但修仙界的姻缘谱是结亲一周之后,一般由长辈写,小辈在其上撰名。

不过由于没什么用,修仙界很多道侣已经自发抛弃了这一项流程。

一份姻缘谱,白穆也没觉得麻烦,反正柳月娘都不能活到结缘大典之后,于是他笑着答应下来。

“为父会你们两备好的姻缘谱。”

一连敲定好两件大事,江月疏绽放明媚的笑,仿佛盛春牡丹:“谢谢义父。”

见她欢悦如斯,白晋云视线不由得挪移到她身上,想到什么,旋即也忍不住勾了勾唇,笑了。

直至出洞府,江月疏的笑容也止不住。被她感染,白晋云跟着笑了一路:“看来得到姻缘谱,你真的高兴。”

江月疏不假思索地道:“当然了,姻缘谱对我很重要。”

“有多重要?”他反问。

稍稍回过神的江月疏沉默了下,真实理由肯定是说不得的。于是,她低下头,含糊不清地说:“姻缘谱是感情浓厚的体现,肯定重要了,师兄,你别问了。”

白晋云自是依她:“好,我不问了。”

反正他也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

“可恶!可恶!柳月娘这个贱人!”白若依发泄似地将洞府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元清光叹了口气:“小姐,东西是无辜的,别拿它们撒气。”

望着气质酷似兄长的元清光,白若依没忍住扑入他怀里。

“清光,你知道么?我哥哥要娶那个废物了。自从那个废物来到尚云,就抢走了好多我的东西,她还打我,现在她要彻底抢走我哥哥了,哥哥以后肯定不在乎我了,我以后没哥哥了……”

说着,她扬起脸,脸上全是纵横的泪水。

打从大小姐把他捡回来,元清光从来没见过大小姐哭,还哭的如此脆弱。他印象里的大小姐活泼灿烂,永远骄傲地如同孔雀。

这是心爱之人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

登时元清光心痛如绞。

指腹轻柔地擦去女孩眼角的泪。

女孩抽噎着声音:“清光,我要怎么办啊?我不想被那个废物抢走哥哥,她配不上哥哥。”

元清光沉默了片刻,他说:“小姐,我有办法。”

她泪眼婆娑:“什么办法?”

元清光拿手缓缓在脖子上一划。

白若依僵了,哭泣声音都停顿下来:“你的意思让我杀了她?”话说完,她又立刻摇了摇头:“不可以,我不能杀了她,要是我动手,父亲和哥哥知道了会恨我的。”

闻言,元清光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那你就不杀,我们再想想办法,还有时间,不着急。”

“好。”

女孩待在他怀里被哄着,盯着他神似白晋云的脸蛋,揪住他衣领,随即唇齿间疯魔地呢喃了好几句你一定要帮我啊,清光。

紧接着她慢慢睡了过去。

元清光动作轻缓地将她抱上床,盖好薄被子,看了好一会儿女孩的睡姿。

我会帮你的,小姐。

我会为你肃清一切令你难过的人或事。

他离开房间。

此时本该睡着的白若依却睁开了眼睛,望着正在燃烧的熏香,脸上悲伤一扫而去,笑容陡然变得深邃。

*

临近冬日,接连下了好几场悱恻缠绵的雨。

知晓白晋云要与柳月娘结为道侣后,尚云上下变得忙碌。

作为主人公之一的江月疏更偷不了懒,她要去白穆洞府,帮着商讨宴请参加结亲大典的人选。

江月疏觉得没必要让她帮忙,毕竟以她和原主的交际圈,认不得几个人,能不能坐满半桌都是个问题。

这天,怀里抱着新鲜出炉的名单,她缓步走在回府的路上。

下过雨的空气有股独特的味道,地面泥泞不堪,从上面一走便留下一串串脚步声。

泥沾在鞋底,轻一声沙沙声伴着重一声粘粘声。

哒—噔——

江月疏本没放在心上,尚云人多,一轻一重的交叉步伐声,实属常见。可随着她到了没什么人处,身后还有哒噔紧追的脚步声时,并声响愈发明显,她察觉到了异常。

似乎有人在跟着她!

江月疏扭头而望,放开神识却没寻到一个人影,只余空谷的朔风在回响。

继续向前走了几步。

哒—噔——声音又出。

再一回头,仍是没有人。

虽说身处尚云,险恶之人多数进不来,但疑似被尾随的古怪感,令江月疏极其不适。为了安全起见,她立马掉转方向练武台,每日那里弟子最多。

江月疏边御气跑边偶尔分神去回头视,等聚神到前方时,嘭地一声撞到了一人身上。

“小师妹,怎么着急忙慌的?”

她捂住额头抬眸。

眼前的弟子踩着飞剑,瞳光温润如清风,江月疏在他眉宇轮廓间捕捉到一丝白晋云的影子。

她松了口气,刚想回答弟子的问题,余光见到对方的白蓝锦纹靴旁有星星点点的湿泥。

她顿时错愕住:“你……”

未等说完,一记手刀猛地劈了下来。

她直直载入元清光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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