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疏将小鹿崽带给母鹿，母鹿瞬间眼泪汪汪，舔起崽崽的毛发。
江月疏笑的眯眼。
母子两亲近好了之后，母鹿咬住江月疏的裙角，然后用鼻子将小鹿推到江月疏脚边。
傅照晚见状脸黑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
江月疏一头雾水。
还是翻译官仙鹤解开了她的迷惑。
“她想要把孩子托付给你，想跟你定主仆咒契。”
修士驱使妖兽或者精怪，绑定的契约叫主仆咒契。
江月疏想了想，多个精怪好像不错，能解闷还能保护她。
傅照晚冷脸推开母鹿。
“走，死了这条心，她救不了你的孩子。”转头，他对思考中的少女道：“她是想利用你，摆脱孩子被试药的命运。”
有主仆契，她的孩子能离开诡道山。
少女笑，她说：“我知道啊，可是你不是说弱者没有生存空间，那我就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它一个。”
精怪血脉自带缔结契约的能力，江月疏一答应，小鹿崽便自动跟她缔结起契约。
契约一结上，原本呜呜的兽语自动翻译成话。
期间还发生了个插曲。
“小白。”
江月疏取好名喊小鹿。
小白看了她一眼，最后却怯怯地朝着傅照晚脆生生喊道：“大哥。”
似乎比起江月疏，它更畏惧傅照晚，下意识想要讨好他。
被叫作大哥的傅照晚表情难看，不耐烦地转过身。
他怕嫉妒会淹没他。
她真心实意地收它，要给它一个家，他连畜生都没有比过。
真是可恶！
占着他的位置，迟早有天要让它消失！
傅照晚阴测测地睨了一眼，脑子里接收到少年话的小白身子缩了缩。
抱着小鹿崽回去，江月疏没再说话，只顾着逗弄着怀里的崽子。
片刻后，身旁跟着她的少年蓦地张嘴。他道：“以后我会学，会尽量去改。”
江月疏一愣，眸子上移，少年踌躇，似乎仍在心底措辞。
联想到之前，她眉头跳了几下。
“月娘，我承认我确实喜欢折磨别人，我喜欢看他们被割成一片一片，喜欢听濒死前的哀嚎，甚至看见他们求饶的眼神，还有血流成河的画面，我会愉悦。”傅照晚握紧拳头，说这些话，其实是在赌。
“你不喜欢这种人，可我想你喜欢我，所以我会去学去改，我保证尽量不虐杀别人，不去连坐杀，总之你不喜欢的，我都不会干。我会努力去贴近你想要的那种人。”
说完，他死死低着眸。
真实的他被剖开，他怕看见少女眼底的憎厌。
眼前的人许久没反应。
傅照晚心口苦涩，果然，他就不该被一时冲动说这些。
下一刻，一双手抬起他的脸颊。
“没人告诉你，和人说话要看着别人的眼睛吗？”
少女唇角含笑，眼神轻缓，令人不知觉卸下沉重。
傅照晚的事，原著说过很多，江月疏作为月亮还亲自见识过，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骨子里的变态趣味。
知道归知道，远不及他亲口剖析自己来的震撼。
一个人愿意说出自己隐秘的黑暗面，需要很大的勇气。
半晌，她摩挲眼下青黑，说：“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很高兴。”
随即耳边响起一道从未听过的系统播报音。
【恭喜江月疏得到口头承诺，任务进程完成度50%。】
*
“系统，啊啊啊啊啊！”憋了一路的的江月疏一回屋忍不住兴奋：“刚刚那是什么播报啊？！”
系统连忙竖起停止的手势：“没看过系统文吗？当然是任务进度播报。”
“你之前怎么没播报，你去检修，升级了软件？”
压根没检修，还被关了好久的系统：“……”
系统说：“没升级，之前没播报是因为你任务压根没进度啊，我报个屁，总不能无中生有吧。”
“之前一直是零啊？”江月疏震惊了。
“也不是，嗯……怎么说呢？”系统挠挠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江月疏倒是忽然想起一个被遗忘的事情。
“系统，任务完成百分百的标准是什么？”
只知道要感化，却不知道衡量感化成功的标准。
“任务完成的标准是两个，就在当初你签的契约背面，你没看吗？”
江月疏：“……”完全不知道契约背面有字。
系统将契约再调出。
一张金灿灿的纸张漂浮在空中，纸上是字形优雅的黑楷体。
江月疏将契约拿在手中，一入手的感觉就发觉跟原主的纸张大不相同，原主只是一张普通的纸，她的更像是做了多重保护的纸。
将契约翻开，契约背面是白笔写的字。
一：被感化者需向天地禀告承诺。
二：任务者自行激发出被感化者的百分爱世度。
江月疏眼角一抽，“怎么看不懂？这写的是人话吗？”
骂创世界的主神会被世界意志报复，系统制止道：“你别乱说话，听我给你解释。”
“第一点很好懂的，就是要男主向天地起誓，表明他绝对不嗜杀去爱人，天地认证了，视为承诺。”
江月疏头疼：“这也太难了吧，修士很多不爱发心魔大誓。第二点是什么？”
系统也觉得难，尤其它知道，小主神压根不会受誓言制约。
“第二点，在男主不发誓的前提下，你自己内心去激发他的爱世度，然后达到百分百。”
第二点最迷糊，系统解释完，江月疏大概懂了。
她木起脸：“搞了半天，就是我去改变傅照晚，然后他必须百分百彻底改变。”
“对。”
“我怎么知道他彻底变了。”
系统说：“嗯……老大说了，真彻底变了，你会有强烈的感觉。”
听到这里，江月疏忽然想到刚刚傅照晚的表现，他向她口头承诺时，她确实心底涌起一股感觉。
看着多出来的进度条，江月疏蹭蹭鹿崽，抿起一个笑。
总算又有希望了，不是吗？
*
入夜，傅照晚按时走进地牢。
地牢里到处爬着虫老鼠，最角落的人痛苦地蜷缩着，君子白衣已是脏污不堪。
听到脚步声，白晋云抬起头，即便身处如此脏的地方，他依然带着一丝高傲。
“你现在可真弱啊。”白晋云说：“捉我，花了不少力气吧。”
傅照晚黑眸在暖黄的烛火下幽然。
“那也比你强得多，废物。”
闻言，白晋云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他一直都很厌恶傅照晚，不是因为他是魔修，而是因为傅照晚是不受拘束的天才。
不到二十岁啊，有合体期修为。
他简简单单到达的境界，却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
更别提他还自由自在。
白晋云讥讽：“强又如何，你的命现在还不是栓在我手里。”
目光落在傅照晚的咒印之上。
他知道他转移了咒印。
傅照晚抬脚踢在白晋云的小腿骨，白晋云扭曲面容，痛的一跪。
但随即他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在生气，为了那个女人。”恶心笑容毁坏俊秀的五官，白晋云恶意十足：“柳月娘命倒是不错，竟让你看上她了。”
他和父亲的一切打算都被毁了，还落在傅照晚手里。
他实在忍耐不下来。
傅照晚冷冷地看着他。
下一秒，沙包大的拳头落在白晋云的俊脸，将他揍翻。
不刻意压制怒意的傅照晚下手很重，不多时，白晋云脸上全部挂了彩。
“你不能杀我！”
白晋云眼见又一个拳头要落在他眼睛上，大声喊道：“你现在杀了我，你就活不了！”
闻声，傅照晚眼也不眨，直到白晋云的槽牙被打碎，他才收了手。
紧接着，游从锦从地牢外走出来，将匕首和水袋丢给傅照晚，不耐烦道：“搞快点。”
下一刻，匕首插在白晋云胸膛里。
二人出来时，水袋装的满满。
游从锦睨了眼手发肿的傅照晚，“你没附灵气？”
傅照晚诚恳道：“嗯，以后每天还得揍，他很废物，附灵气怕他死了。”
“……”多大的仇啊，天天揍。
“我不管你打不打他。”游从锦说：“但别让他死了，还有别忘了每晚戌时取血沐浴。”
“嗯。”
*
临近十二月，修仙界热闹起来，因为修士们一年一度的思凡节开始。
思凡节是给凡人成修士的过的节日。
凡人成仙，不伐有思念凡尘，但又怕因果的修士，这个时候诞生思凡节。
这天会开辟一块地界给修士，在此块地界里的修士会模拟凡人界的吃喝玩乐，明面说辞是消除修士对凡尘的思念之心，暗地里依旧是兜售商品。
跟现代打着节目噱头，商家搞直播差不多。
花池看出她想凑热闹的心思，特地将她赶下山，和……傅照晚一起。
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江月疏整理最近的事，她想开了。
要想完成感化任务，之前的朋友友情或者姐弟亲情早没希望了。
古往今来，有那么多为爱迷途知返的人！
爱情不失为好方法。
她低头想事，傅照晚说：“诡道山的思凡节地界在南边小镇。”
江月疏回神：“你也去过？”
至于为什么用也，江月疏在知晓这节日时，向周遭魔修打听过了，他们都去过。
“没有，听人说过地方。”
江月疏惊奇道：“你这么多年没去过思凡节？”
以为除了被关在宗门的修士，其他修士多多少少都会过思凡节。
“没必要。”傅照晚沉默片刻，平静道：“我幼时在凡尘过的一般，所以我对凡尘不留恋，也没多少思念。”
提到这个话题时，江月疏不期然想到了他幼时生活。父亲时不时的殴打，后妈暗戳戳的冷箭，手足的冷言折辱。她有时回忆到那几幕时，忍不住气愤。
而他却陈述地平静如水。
江月疏注视着他，隔着一米九的侧身仿佛又看见了当初那个平静跪在堂厅的幼童。他仿佛变了，又仿佛从来没变。
见她迟迟不说话，傅照晚怕自己又哪里说错了，他转移话题：“你喜欢凡尘？”
问完，他想起他打听到的事情，少女父母双亡之后，被送进尚云，之后没出过宗门，没过过思凡节，更遑论什么下凡尘。
片刻之后，他捻了捻手指，试探道：“如若你喜欢，有机会我带你去凡人界。”
江月疏轻轻扬了扬唇：“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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