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主意识伴随江月疏进梦，以防万一，它留了点注意力在外面。
那伙人一出现，它便看见了。
“月疏，外面有人来了。”
江月疏缝针的手停顿，皱眉。
系统说：要是他们的身躯死亡，她和傅照晚一生会被困在梦中。
她要脱离梦境。
可是——
她看向傅照晚，对方似乎意识到什么，他不安地捉住她的手腕。
她说：“我可能要走了。”
傅照晚急道：“你要去哪里？我不能和你一起走吗？”
时间很赶，她没回复他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说：“你要活下来，一定不要想着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知道吗？”
她不放心他，害怕他在梦里再一次存死志。
被剖开的腹伤被缝好。
明明不会痛了，傅照晚却忽然感觉不知道那里的疼，眼尾骤然湿透了。
“我知道。”
天幕忽然降雪，纷纷扬扬似鹅毛。
准备脱离的江月疏，看见傅照晚眼泪疏脚步忽然扎根，有短暂的怔忪。居然哭了……
她欲伸手想把他泪擦了，系统却催赶地更急了。
“我们先得顾好自己，至于小主……哭哭更健康！”
它划开天，瞬间江月疏的身形透明。
眼见少女身形逐渐溶于空气，傅照晚目含震惊，下意识去抓眼前人。
系统怕江月疏怜爱傅照晚，连忙用身体遮住傅照晚的脸。
小主神脸太有诱惑力了！
少女身形一晃，最终在傅照晚眼底彻底消失。
一手捂着腹部的伤，傅照晚看向空中的手，也有片刻的怔忪，手冰冰凉凉的，似乎碰到什么东西。
方才有一瞬间，他还隐约听见另一道声音。那声音叫少女走，别在他身上耽误时间！
傅照晚掌慢慢合成拳，倏尔抬头，朝虚空上方锁住视线。
是有人带走了她吗？
有所感应的系统回头，风雪喧嚣，小主神周身置于黑暗中，噩梦破散成碎片，围绕在他身边被吸收走力量。
*
江月疏张开眼，张张丑陋的男人脸摆在她眼前，衣领处的手在往里探。顷刻间，她气的眼圈发红。
似乎没发现她醒来，他们脸上仍然挂着奸邪的笑。
江月疏一把捉住那手，狠狠咬了上去。下了死口的她，硬生生咬下来一口肉。
“啊啊啊啊啊！”
那人痛叫，“你这贱女人！”
到底谁贱？
江月疏差点要被男人不要脸的样子整笑了。他们非礼她，对她意图不轨，她还成贱人了。
她吐出嘴里的肉，冷冷反击道：“你才是贱男人。”
欺负女人的贱人！
那人被激怒，目中射火，反手要甩巴掌。
江月疏想用金光去反抗巴掌，却发现金光不知为何不见了。
巴掌破风而来，江月疏瞳孔一缩，她迅速把脸往里侧，随即害怕地闭上眼。
意料的巴掌声没听见，下一刻，骨头断裂的咯吱声清楚地响起。
“你的手不想要，我可以帮你废掉。”
江月疏怔怔睁眼。
少年青丝被风吹开，他带着成团的戾气挡在她身前，眨眼间扭弯了男人的胳膊。
“晚晚。”
她唇瓣里无意识轻声吐出两字，少年动了下眼，却没看向她。
几人看着忽然冒出来的少年，有些忌惮，他们没有一个人看见他的动作。
可注意到少年不合时宜的白发时，蓦然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我当是什么厉害人物呢，一个要死的小崽子，仔细看看，脸倒是长得不错。”
说着，略有深意地舔了舔唇。
少年仿佛不觉得被侮辱，闻言，他勾唇呵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身上的灰，系紧额头上稍松的眉勒。
从他的简单的几个动作中，江月疏读出来他此刻的心情，非常糟糕！
越是生气，他越是爱冷笑。
“三。”
他轻飘飘吐出字。
几人蒙在那里。
“二。”
空气荡开小漩涡，灵气线咻咻地生出，满室生绿。
“给过你们逃跑的时间，可惜你们不珍惜啊。”
绿线仿佛有生命般，在话轻飘飘说完的瞬间，变得如儿臂般粗壮，呼吸之间，附骨之蛆般缠绕上人身。
“既然如此，那就一辈子呆在这儿吧！”
五人被身后不知名力量一踢，被迫朝少女方向下跪，重重磕下。
再抬起头时，五人眉心的血已经从鼻骨流进了嘴里，极为可怖。
傅照晚这才转向江月疏。
高涨气势一下子没了，他甚至不敢离她太近，只是远远看着她，随后低垂漆眸，想说什么却似乎不知从何开口才好。
好半晌他憋出一句话。
“我忍住了，没杀他们。”
一说完，傅照晚简直想要自打嘴巴。什么叫忍住了，那不就变相承认，他想过杀他们吗？
确实有一瞬间，他情绪不稳，想把他们狠狠虐杀，之后再剁成尸块去喂兽。
几句不痛不痒的侮辱，他在乎，也没那么在乎。
起杀心的最主要原因是他们欺负月娘。
他不敢想如果他没醒来，月娘会遭遇什么，这群人千刀万剐都算便宜了他们，就是该死！
只是这种心态，他能想，却不能暴露人前。月娘不喜血腥的念头，要在她面前死死藏住。
他藏了那么久，装了那么久，怎么能在此刻出纰漏？
江月疏闻言笑了。
如果傅照晚说什么没想过杀人，她反而觉得他有点虚伪有点装。有一刻，她都想打爆这群人的狗头，他怎么可能没想法？
他把想法说出口，她反倒觉得他好真实好不做作一男的！
她迈开一大步，靠近他，淡淡的药草香气袭入傅照晚鼻下。
她竖起大拇指，说：“晚晚真棒！”
类似哄孩子的语气，傅照晚不由自主起了点别扭感，心底剩余的零丁不安却霎时没了。
他侧首，低声问：“要把他们放了吗？”
江月疏看向那几人。
他们露在外面的皮肤有被野兽抓伤的陈年老疤，她大概也能猜到是从哪里搞出来的。
一群失去人性的人，他们“欺负”了不少生灵。
少顷，她问：“如果我让你放过他们，你高兴吗？”
傅照晚不想撒谎，他道：“我不高兴，但我会放。”
虽然很想杀，但他愿意听话，她比他的情绪重要。
“你都不高兴了，那我们不放了。”
少女的话不仅让傅照晚吃惊，系统也是一惊，紧接着，系统听见她轻声说：“我们杀了他们吧。”
系统此刻发觉它有点看不懂她了。
在它眼里，江月疏几乎是做不出恶事的性格。她或许气愤他们对她不轨，但她揍一顿之后，她便能放下。
突然从她嘴里说出杀人的话，不可谓不震惊。
傅照晚喉咙干涩，他怕他理解失误犯错，又问了一遍。
“月娘，你真的想要杀了他们？”
时间调回几个月前，如果有人那时告诉江月疏，某一天你会说出要杀人的话，江月疏一定觉得对方疯了。
但此时此刻，她真的说了出来。
她点头，说：“我想杀了。”
在改变傅照晚思想的同时，他其实也慢慢改变了她。
她又道：“留个全尸。”
虐杀始终是她接受不了的死法。
傅照晚懂她的意思，虽然不能虐杀，让他有几分遗憾，但能开杀戒，已然令他愉悦。
他说：“我会给他们一个体面。”
雪白的刀架上那人的脖子，划开一道血痕，这时一道鲜血绘制的黄符贴在傅照晚的刀尖。
“砰！”
刀身裂开细微的痕，二人回头，曹冰不知何时从打坐中站了起来。
一张娃娃脸冷冷注视二人，五张符在指尖飞舞。
不同于别人不长眼地低看，曹冰不敢小看眼前的白毛少年。白发虽是濒死相，可他身为分神初期，竟然看不透少年修为。
傅照晚甩了甩手肘，可惜地摸了下刀，转眼朝曹冰看去。
“符修？”
曹冰不理，直接说：“把后面几个人交给我。”
“他们得罪了我，我还没有出够气。”
果然又惹事了，曹冰胸口痛死，有些气愤地瞪了他们一眼。一路上他和冲哥处理了多少麻烦事，可他们始终不懂老实二字，要不是他和冲哥两个人力量不够，他有时也想解决他们了。
他不想交恶，忍住骂人的心思，问：“你想如何出气？如若不过分，都可以商量……”
而就在曹冰开口商量之际，没注意到的角落猛然出现傀儡，下一刻，傀儡的手穿透那伙人的胸膛，动脉破裂的滚烫鲜血炸溅到曹冰脸上。
“出完了。”
傅照晚转头温柔地给傀儡擦了擦指尖，说：“小一，干得不错。”
看着一地的尸体，曹冰眼瞳瞬间气红了，霎时符纸如雪花飞扬。
“小心。”
江月疏燃起灵气罩，没有思考便牵起傅照晚的手往一旁躲。
傅照晚愣了下，反应过来之后，薄唇勾起，他牵紧手里的小手。
符在地面炸出几朵深深的“坑花”，坑中飞出石子，不偏不倚打中二人。
没有多少疼痛，面颊却似有液体流动，江月疏抚摸上脸，却摸到了一手血。
江月疏：！
低眸凝视掌心血，她喃喃道：“该不会是毁容了吧。”
纵使认为漂亮的脸容易带来麻烦，但她其实也不想好好的脸留下难看的印记。
正想用水灵气治愈伤口，顺带清理掌心血。这时，一滴血从空中滴落，在她湛蓝灵气的掌心盛开。
怎么还有血？她疑惑仰起头。
只见傅照晚玉白面容上赫然也是一道长伤口，伤口自眉骨到面中，此刻涌出的血流至下颌，滴答滴答，在地面打出一颗颗花来。
江月疏：！！！
“你的脸流血了！”江月疏比自己伤了还担心，水灵气直往他脸上扣：“你怎么也被划伤了脸？你身体不能再受伤了。”
她忍不住回想了下，然后低头看了一眼石子。
只有一块石子上存有血迹。
没石子打中傅照晚的脸啊？他的伤究竟怎么回事？
“小伤口。”
傅照晚温柔按下江月疏的手，摇了摇头，让她别使用灵气。
这点伤于他而言，简直是毛毛雨。小的他不屑于拿出来博月娘的同情。
然后他抬起手，用木灵气治好少女脸上的伤。
伤口虽好，可石子似乎有些毒素，少女面颊留下些红，也不知道会不会留有后遗症。
傅照晚眸色一深，望向曹冰，袖中手蠢蠢欲动。
傅照晚冷声：“你可真该死。”
不，死都便宜他了。
剥皮抽筋才合该是他的死法。
傀儡四站一排，气氛生冷。
这边形式不容乐观，那边袁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被符纸爆炸的声音惊了个晃神，一分心踏错方位，没制住多眼怨灵。怨灵身躯暴涨了几十丈，脚底八卦被踏碎。
眼见怨灵如栓不住的牛似的冲撞起来，袁冲下意识道：“曹冰，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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