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看向我时,又对我笑了一下,我也回了一个,尽管表情没那么自然。
她站在第一排的比较旁边的位置,向剩下还没走的观众又鞠了次躬。纱裙随着鞠躬的样子往下坠,几种灯光交叠着,打在纱裙上,像流萤一般浮动。
我想起来大一上学期的时候,学校里举办过新生联欢晚会,主持人好像也是穿的纱裙,白色的,蓬蓬的,像极了洁白的婚纱。
主持人穿起来像是要去庄严宣誓的新娘,她穿起来却像是随时准备奔向自由的甜心。
直到她侧过身准备去到幕后时,我的眼神都没离开过她。
她在去到红帘旁边时,停了一会,笑盈盈地一直挥手,应该在跟周围人打招呼。等招呼都打完了,她从台上走到台下来了,纱裙上于是也只打上了一层光,没那么耀眼了,但添上了很多柔和。
我站起身静静地等她走来。
她靠近时,我没闻到柑橘香味,而是一股彩妆的味道。
“演出怎么样?”她笑得很开心,双手别在背后,满怀期待的样子。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回什么,因为我根本没看懂,全程也只看了一个人。
我抿着嘴唇故作思考了几秒,后又笑了一下说:“我第一次看,讲真没怎么看懂,但感觉还是很好的。”
她瞪大眼睛笑了两声,别在后面的手自然地垂落在身体两侧,向我靠近了些。
彩妆的香味更浓了,脸也离得有些近,我的注意力分散了一部分到她的妆容上。这妆真的好浓,凑近了看很像暗□□里可怖的后妈。
“舞蹈演员妆都要化这么浓吗?”我很疑惑地问道。
“你刚刚在舞台上看我们的时候,感觉妆浓吗?”
我回想了一下她刚刚在舞台上的样子,确实没那么浓。
灯光好吃妆,可是灯光也好动人。
我笑着摇了摇头,把双手插在兜里,一个兜里是口红,一个兜里是手机。一秒不多地,我很果断地拿出了手机,问道:“能加下你微信吗?你好像落了口红在我车上,但我出门有点急忘带了。”
她摸了下纱裙两侧。
纱裙没有口袋装手机,她也没有想法去验证我的话。
“那能留个电话吗,我回去加你,记得通过一下。”
她点点头,把手机号码报给了我,我故意把手机侧过去,让她看着我把号码输进通讯录里。我比她高点,所以她全然没注意到脑袋上方的我脸上的笑容,我感觉那时候我才是“后妈”。
她刚要抬起头时,我立马收回了笑容。
然后她看着我说,“那支口红对我还挺重要的,今天太急了没发现,能不能麻烦你明天送过来,或者我也可以自己去取。”
她的眼神确实带着焦急的渴望,眉头也微蹙着,像许久未找到吃食的兔子。
说实话我有点后悔骗她了,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去强留发现的可爱。但当时心里的潘多拉魔盒已经占据了身子,我还是很不诚实地答了句:“明天我给你送过来吧,还是这里吗?几点?”
“嗯,还是这里,上午可以吗?”她问得很轻声,虽然微微抬着头,但我总感觉她姿态有点低,像开始向下降落的纸飞机。
我的罪恶感又变重了点。“上午都行。”我抓紧了兜里的口红。
“那九点吧,你到时候从北侧的演职人员入口进,我在那等你。”
“好,那方便问一下你的名字吗?万一到时候找不到人,还能报个名字。”
“葛晴,晴天的晴。”
她看向我时笑着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我却在心里琢磨着,晴天的晴,和今天的雨天不是很配。
“孙晓,晨晓的晓。”说完我很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有点冷。
我忽地意识到,晓色云开见天晴,和雨天不配,和我配。
我忍不住又笑了笑。
“笑什么?”她也笑着问我的,有浅浅的梨涡。
“没什么。”我转头看了一眼台上,感觉零零星星得都没啥人了,我想让她多呆会的,但毕竟已经快十点了。
“还不回去吗?”我亮了一下手机屏幕,好让她看清时间。
她定睛看了一下,语气变得有点慌,但好像又带着点欣喜:“那,明天见?”
“明天见。”
我看她提着裙子上阶梯,又蹦跶着回到幕后去。
真的像兔子一样,好可爱。
第二天早上我在家里的穿衣镜前琢磨了许久,床上铺满了我的衣服。我左挑右拣都不知道穿哪件衣服好,每在身上搭上一套都要摇头一次。最后我屈服于昨天的装扮,想着至少她应该能很快就认出我来。
打开车门的时候,我看到昨天忘拿回家里的书包,才意识到距离我开学只剩三天了,三天之后我就不在这个城市了。而我们的缘分或许很快便会到此为止。
早上八点,刚好是上班的高峰期,马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喝着牛奶,叼着包子,还有哄着小孩去上学的······
但我开车却比昨天在偏僻的地方还要再快了点,因为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想,想见到她,然后留住她。
或者换句话说,应该是留住我。
我确实开得有点快,口红在我的衣服兜里乱窜,中途还熄了好几次火,跟在我后面的车就会鸣笛,此起彼伏。
但我心情很好,即使可能再也见不到。呼啸的马路上是听不到春天里的鸟鸣的,但汽车的鸣笛声可以成为替代。
另外我很感谢熄火让我再抬头的时候,看到街边的玉兰花开了。
如云如雪,缀满枝头,白衣霓裳片片。
我发觉它很符合葛晴在舞台上的气质,如果再加点春天里的粉红就更好了,这样既有不染的美丽,也有俏皮的可爱。
好吧,我确实是个大俗人,也是个一直呵呵傻笑的驾驶员。
我把车停好后,就跟着剧场里面的导航弯弯绕绕,废了好大功夫才找到了演职人员入口。
心想幸好出门比较早,要不然我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按时到。
看见又是那个工作人员,我指着里面不太明亮的的通道说:“等人。”
他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我在警戒线隔离栏杆外面等了一会,打开手机不知道干什么,就把学校里的开学通知都浏览了个遍。
回想起来时我自嘲了好几声,哪个学生没事会把开学通知都浏览一遍。
可这是我缓解紧张的方式,尤其是在我听到脚步声还有工牌碰撞金属的声音时,我的浏览速度变得更快了。
她今天穿的好像是团里的文化衫,外面套了一件浅粉色的衬衫,肩上斜挎了个包,工牌在胸前折射了一点点外面照进来的光。
没有浓浓的妆容,我再次闻到了她身上的柑橘香。
“早。”我把手机收起来,先开口说道。
“早!”她的声音比昨天亮了许多,想必是心情很好。
“感觉你心情很好?”我边说边把她的口红从兜里拿了出来。
她扯了一下工牌带子,回道:“对啊,今天最后一场演出了,下午演完晚上就可以出去玩了。”
她笑得很开心,伸手接过口红,说了句谢谢。
“那晚上有计划好去哪吗?”我把手收回兜里,好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一些。
她抬头看了会天花板,然后摇摇头说道:“还没想好。”
机会来了。
“要不我带你出去玩?我是本地的。”
葛晴瞪大眼睛看着我,不知是开心还是疑惑。
“不放心的话,可以带上你的朋友。”
“不是不放心,就感觉你人很好。”
我当时心里啊了一声,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样评价,我的朋友们都说我是个坏蛋。不过假如让她知道了事实,也估计会骂上我两句。
“所以,需要我这个导游吗?”我问道。
她点点头,点得很快,像啃食的小兔子。
“带两个人可以吗?”她手指很笨拙地比了个耶,手腕来回转动。
“可以啊。”其实我很想问可以不行吗,“晚上几点来接你们?”
“下午四点就演完了,五点吧,我们收拾下东西。”她笑得更开心了,嘴巴咧着,有让人很想戳一下的梨涡。
“行,那我五点到,大门口见?”
“嗯,大门口见。”
她打开挎包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道:“要去排练了,下午五点见。”
“五点见。”我挥挥手。
在我刚要转身的时候,她叫住了我,声音很大,场馆里还有点回音,工作人员瞪了我一眼。
“孙晓!”
这是她第一次叫我名字,有点仓促,但是我听起来却带了点妄想的浪漫。
“怎么了?”我的脸上应该没有任何表情,我在拼命压制自己的欣喜。
“我这里有一张下午的票。”她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表面平整的票。“你昨天不是说没看懂吗,今天有空的话可以再来看一次,就是位置没那么好。”
同样的舞剧看两遍,对我一个丝毫看不懂艺术的人来说,就跟像往河里扔一根燃了的火柴一样,不仅浪费,还有点傻。
但结果是我仍旧接过了那张票,并辛苦他们又要开始对牛弹琴了。
祝大家早日暴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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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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