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柏玥明艳大气,微微勾起的唇角蕴含着宠溺。
回复照片的人越来越多,其实都是些网上随便一搜就能搜到的,可依旧刺得慕怀眼眶酸疼。
她一个个退出页面,注销了账号。
烦闷地点了根烟。
办公室门挣动,会不敲门进来的,除了顾一诚就剩个许淼。
想到许淼搞出的烂摊子,慕怀心绪更盛,烦到了极点,拧眉沉道:“滚出去。”
“又耍什么大小姐脾气。”慕絮言搡开门,走了进来。
“妈……”慕怀没动,坐在椅子里唤了声。
慕絮言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开了通风,走到慕怀身旁夺过她指间的烟,碾进烟灰缸。
“张丽萍的案子怎么回事?”
“那是许淼负责的,你问他。”慕怀甩手掌柜式答道。
“不要给我推卸责任。”慕絮言语气重了重,“执行局是不是你去的,法援案,你有没有连带责任?”
慕怀垂下眼,噤了声。
案子是送到这间办公室的案子,理论上属于她们这一组负责,只不过慕怀甩给了许淼,可出了问题,她亦要担责。
慕絮言拾起卷宗,掂了掂,眸中有作为母亲的无奈,与身为检察长所肩负的司法重任,“每一份卷宗,都是一份沉甸甸的人生。”她凝着慕怀,继道,“不可儿戏,不可任性。”
“你只看到了张丽萍的撒泼无理,可有看到她对法律无为的绝望?”慕絮言将卷宗扔到桌上,发出砰的响声。
“怎么案子到了你们手里,就不能让一个人体面地伸张到正义?”
没有谁生来便歇斯底里,胡搅蛮缠。
法律面前,本该人人平等,然而,一层层环节走下来,却让弱势群体更加弱势,让张扬跋扈之人更加跋扈,法律工作者的不作为及程序大意同样助长了歪风邪气。
慕絮言敲了敲桌面,集中慕怀逐渐涣散的意识。
年轻人大多不爱听说教,慕怀更是左耳进右耳出,但法律案件不是小事,她不想听,也得听。
一开始慕絮言就不同意慕怀学法或从政,品行不端,从小就表现出了低道德倾向,不喜条条框框,对责任感嗤之以鼻,慕怀觉得没有谁该为谁的人生负责。
可司法和政治,需要条条框框地约束力监督权利滥用。
法律工作者,亦需要极强的责任心,不能受到点挫折委屈便一走了之,不管不问。
继而导致公信力崩塌,导致人们不再信任司法,不再认为法律可以帮助她们解决问题,直至社会动荡,风气颓靡。
对无为而治与法律无为的社会现状感到绝望。
慕絮言站在宏观角度不希望慕怀走母系路线,沈听烨站在商人角度,他只看重家人利益,希望慕怀可以金法双休。
好好学法,好好做人。
届时进可从政,退可从商。
慕絮言慎重想了几天,到底是自己的孩子,私心上还是想让没个人形的小女儿多一条退路。
慕挽潼成熟稳重,可以按照既定路线一直走下去,并且能把路走得辽阔,走得生机勃勃。
慕怀不一样,她能把铺好的路走成绝路,或干脆不走,或半路摆烂。
谁也无法预料她会整出什么岔子,慕絮言只得同意沈听烨的复合型发展。
慕怀不思考未来,不关注自身发展,只享受当下快乐,某种程度和顾一诚趣味相同。
沈司琛对她的意见不是凭空而来,她是沈家,慕家,从上到下,从古至今,最不上进的孩子。
慕怀幼年期由母家抚养,姥姥姥爷仍然看好亲手养到童年期的孙女,她们觉着慕怀就是玩心重,收心了就好,至于什么时候能收心,什么事件可以让她生长出责任,二老沉默了,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也别太为难她了”。
成长往往携风带雨,改变由痛苦催进,她们不想让孙女经历这些。
做个游手好闲的世家儿女也没什么不好。
慕絮言整了整慕怀衣襟,放软了声音,“你去取十万块钱,把人家手术费垫付上。”
慕怀应了声,拿起座机话筒,被慕絮言扣了回去,“你亲自去。”
“把这个案子负责好,办明白。”
“太热了,不去。”慕怀一句话没听进去。
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事儿她只做一次。
“你要是吃不了苦,就别做律师了!”慕絮言鲜少对慕怀说重话。
慕怀心里堆积了太多烦闷,加之她本来也不想做律师,不都是沈听烨和慕絮言自己安排的,她拣起律师证,起身道,“我现在就去吊销律师证。”
“慕怀。”慕絮言心累地疲倦道,“不要冲动做事,”说罢,叹息地摇了摇头,“算了,你自己决定,好好思考一晚上,重要的事情想清楚了再做,妈妈不逼你了。”
慕絮言最后看了眼小女儿,眸中难掩失望。
慕怀是个极易发生精神滑坠事故的人,若不拉住她,便会跳下深渊,堕落不堪,深陷旖旎,在鱼水之欢与肤浅情爱中沉沦。
办公室的门被合上,慕怀坐了回去。
那样的失望,她见过太多太多,只是没想到母亲也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亲情与爱情的失意,工作上的琐碎,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全都扔了。
一个都不要了。
回到从前纸醉金迷日夜颠倒的生活。
感情失意,那就换,亲情不合,那就逃,工作不顺,那就辞。
可长时间的正常生活居然形成了枷锁,悄无声息地缠绕着这份冲动,让慕怀冷静了下来。
她翻阅起张丽萍的案件详情,包括人生经历等有关信息,没想到这么多的不幸会同时加注到一个人身上。
早年凄苦,丈夫家暴,报过警,一句家务事便结了案,犯罪份子受到结婚证保护,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这是她对法律正义的第一次质疑。
女儿结婚没多久被丈夫残忍杀害,不巧的是,亦因结婚证,对犯罪份子的处罚极轻,这是她对法律的第二次质疑。
孙女生病要做手术,仅有的十万钱款要不回来。
女儿留下的孩子,是她活着的唯一动力,她的世界早已千疮百孔。
亦对法律感到绝望,无助,应激。
在执行局的反应只能算情理之中。
草草了之的案子,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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