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宝贝......”一场潇洒的电梯逃生在经历机器罢工和误入敌区两大挫败后彻底僵住，解西泠难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揽住阿金尼的手换上最后一个弹夹，“看一眼Argine，应该还是有一些好消息的吧。”
小家伙“en”了一声。
“院，解院！”
猩猩堆里挤出一只手。
手腕咯噔着关节转过去一枪，元卓中推开背上沉重的尸体爬出来。“院长，下面有幸存者——”
声音在看到解西泠眼上那圈布时明显迟疑了一下，以至于再发现院长边上的阿金尼，卓中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然而那声枪响好似一个开关，满院呆滞的坍缩体骤然回神，哗啦一下围上电梯！
怼着猩猩脑壳爆上几枪，解西泠一把拽出元卓中。
“多少人？”
“人类七，破壳品二十四，都被坍缩体围着，榕哥还混在里面，它们有个头儿。”那群家伙压他上去时卸掉了他所有武器，元卓中凭空握住两匣子弹，接住解西泠卸给他的枪。
下面的冲锋堪称杂乱无章，只要子弹足够，全灭只是时间问题，空气中突然出现一道黏黏糊糊的视线，阿金尼倏得回头，松开主人勾住外沿一个空翻，战术刀啪一下插进穹顶的缝隙。
电梯轰了一响。
所有坍缩体明显顿了一下，阿金尼抽这一个空隙闪回梯箱，被解西泠一把接住，从元卓中炸出的窟窿里跳了下去。
“十分钟，西25有紧急通道，火力给我顶住。”
抓住铁索向下飞掠，卓中拍了拍厢底表示收到，突然摁开通讯器。
磨牙的杂音在阿金尼耳朵里炸开，少年人终于慢半拍开口：“院长你不是幻境吧，阿金尼不应该和苗苗姐在一起吗？”
“回去给你挂个专家号。”解西泠凑近小家伙的耳朵，语气里升起些怜悯，“小小年纪，反射弧越来越长，还有的救么？”
这味儿，保真。
卓中很满意地掐断通讯，安心守门去了。
——
阿金尼方才一刀明显射中了全息仪背后的正主，空气中旋起一种难以严明的漩涡，专攻破壳品的场共鸣召念飓风般直追白貉。
脑海中嗡了一声，解西泠眼前一晃，张口狠狠咬开自己手掌，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充斥整个唇齿。
“en！”小家伙一把抓回他的手，单薄的语言能力在此时终于显出促狭，阿金尼皱着脸用肢体对解西泠的举动进行无效谴责，张手扶住突然倾倒的解西泠。
弯着腰缓了一下，过度放血已经让他的知觉彻底麻木，这点痛感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小白貉突然明白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
“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干裂的嘴唇被血染得鲜红，这家伙竟然还有心情笑，黯黮的面颊竟有一瞬破碎地凄美，让人忍不住拿玻璃瓶小心翼翼装起来关着，不许碎，也不许修好。
阿金尼被这念头吓了一跳，粉瞳闪烁着摇了摇头，又想起来解西泠看不见，拧着舌头说了个“不。”
没两秒钟，解西泠没事人般站直，甚至还理了一理绷乱的战术服：“还真是个绝对稳定体，Q，你是一百多年以来的唯一一例。”
满脑子还是刚刚不合法的念头，淹没了他心里头滑过的一点点不对劲，阿金尼下意识扯紧书包背带，嘴里含糊着附和，压根没听清解西泠的话。忽然浑身一绷。
拿阿金尼当了短短半小时的眼睛，解西泠已然能读懂小家伙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当即转枪一扫，双膝跪地仰身前滑，阿金尼在他肩上借力跃出，躯体没骨头一般在坍缩体之间穿针引线而过，继而旋身一收，钩锁刚刚好把这些“哨卫”串了个满串。
核心收紧，解西泠点地挺身，非常节约地挨个送了他们一颗子弹，然后一腿踹开后面的门。
左榕的视线倏一下落在他身上。
袖管里的小刀割断麻绳，左榕三下五除二解掉众人的束缚，接住解西泠遥遥抛过来的散弹枪，一个委身抓开他眼睛上的布条，枪抵住眼前人的额角。
“你受伤了？！”
警惕和脱口而出的关心诡异混合在一起。
“啧。”解西泠一把夺回泅了血的带子，眼睛因为骤然见光而刺痛，左榕一下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
扯过人让他闻自己颈后的白芷味，贴到皮肤的鼻尖呼吸明显一滞。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解西泠把布条系回去，余光忽然瞟见一个人。
嘴角上翘出一种尖尖的讽刺，他抬手扯住往外乱跑的人。
“诸位，”对天三枪踢上门，全场骤然安静，或惊恐或愤恨的目光齐刷刷落到解西泠身上。
“你们当中有一位大人物啊，廖诺索博士，好久不见。”
不远处，耳力好的能听到机枪和爆炸声，纷乱的脚步一点点朝这里靠近，刚刚燃起的一丁点希望星光坠落般熄灭。
人群中蜷成一团的土拨鼠破壳虫猛地跳脚要逃，被左榕一把抓住。
很显然，连带左榕自己都不认识这位耽误大家逃命的“大人物”，不过HD916的风格就是对院长命令无条件服从，土拨鼠被拽到最前面。
那家伙立刻摊上笑：“呦，这不是西泠嘛，还真是好久不见哈哈哈，眼睛怎么啦看不见啦真是皆大欢喜，啊呀有只小白貉要是还活着老解还想托付给你来着......”
边上冷不丁冒出一颗头：“活。”小白貉表情委屈起来，咬着唇躲到远处。
廖诺索吓了一跳，挨了阿金尼好几刀白眼，他终于懒得装了：“西泠，你爸死了。”
左榕倏得看向院长。
那边只是耸了耸肩：“但你还活着。”
不等廖诺索解释，解西泠继续说下去：“我一向不认同你们的研究方式，但承认贵实验室先进的研究成果。把强针对回原剂给我，沪东基地会给廖博士提供最好的实验环境。”
“我不会跟你走。”廖诺索想也不想拒绝。
子弹上膛，解西泠抬起手，对准随机选中的可怜虫：“哦，刚刚只是负责人的一句客套。廖博士，把回原剂给我，你一定有。”
廖诺索压紧大衣，一直藏在里面的手握紧了手提箱。
砰！
鲜血溅到廖诺索脸上，尸体哐当一下倒在他脚边。几分钟前这个年轻人还给他塞过一片面包。
人群躁动，枪口转向下一个。
廖诺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所有的研究都基于对破壳虫的非自愿**实验，手上不知道沾着多少鲜血。“区区一个普通人类，”他挤出一些惋惜，“西泠，我看起来很像同情心泛滥了么？”
砰！
子弹以极刁钻的角度射到一只破壳品，叫声撕心裂肺，扑通往前一倒，右脚迅速兽化起来。
左榕补了一枪。
廖诺索嘴角抽了抽。
托手摸了一下眼上遮挡，解西泠转起枪：“不好意思啊看不见，手抖。廖博士待在这儿不走，是因为实验品太多带不走吧。”
枪口一下一下，点过满地破壳品的头。
“在场十几位都已经开始坍缩了，全靠您吊着呢。”
故作不识的破壳品明显慌了。“坍缩，坍......”幸存者呼啦分成两边，人和破壳品泾渭分明。
“不过目前看来，您的实验还是不是很成功。”
枪又响了，破壳品太阳穴喷出的鲜血从汹涌趋于干涸，一滴接着一滴粘腻拉丝着垂落，血腥刺激破壳品敏感的鼻腔，异场值唰一下飙升。
“你！”
没救了，十几只一起坍缩，最多十分钟虫洞就会生成。廖诺索挣扎着往边上逃，被左榕抬手一摁，半分半毫都动不了。
唯一无知无觉的是阿金尼，小家伙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头和一个小丫头凑在一起，蹲在地上玩得入迷。
“Argine，过来。”解西泠比了个手势，左榕抓住那丫头。
抬起头的一瞬周围人类呼啦散开。“坍，坍缩！她也坍缩了！”
面颊一点点融为棕黄的毛发，丫头无知无觉地看向他，阿金尼抱着她的小狗崽。
廖诺索瞳孔倏得聚起来，下颚微微抬起，手习惯性摸向下巴。他从未见过如此平静的坍缩，以至于拟态达到10%，也没有引起一点虫洞。
简直是和阿金尼一样珍贵的实验品。
电光火石间其他的实验品都不再重要，廖诺索打开手提箱塞给左榕两只，极有技巧地一下敲晕女孩。
“西泠，看在老解的面子上我提醒你一句，上面发疯的坍缩体是个无生命物，你知道这意味的什么。”
解西泠笑了笑：“明白，对您来说又是个珍贵的研究对象。”
扫一眼剩下的人类，廖诺索哼了一声，倏一下消失在原地。
土拨鼠的破壳技能瞬移，据说是一个伤身体的能力。解西泠懒得担心廖博士的未来命运，一把拉过阿金尼，和左榕一前一后把幸存者护在中间。
“卓中，准备接应。”
通讯器里响起含糊的应答，方才杀人不眨眼的疯子骤然变成拯救自己的天使，余下的人表情扭曲，有人犹豫着慢了一步，左榕柔着声拽了他一把。
“我劝您还是跟紧。”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眨了一下，“解院不喜欢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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