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降头

一大早,石微蓝还在梳洗,林夜行就叩响了她的房门。

“你说说,晚上非要分开睡,第二天再来找我,你也不嫌烦。”

心里有鬼的林夜行哪敢说实话,她倚靠在一旁,看着石微蓝梳洗打扮,笑笑不说话。

石微蓝将长发挽在脑后,用头绳简单的扎了起来,未施粉黛的脸上有一种清爽的美。

昨日盛装的石微蓝美得惊心动魄,林夜行沉浸其中,却又害怕眨眼间她就会消失不见。

“怎么样?”石微蓝拿着耳饰在镜子前比划。

林夜行自是点头说好看,这是实话,在她眼里,石微蓝就没有一处是不美的。

难言的情意在二人眼神相对的时间里滋生,石微蓝率先错开了眼神,嘴唇微张正想说些什么。

“吱嘎——”

门开了。

静谧的氛围被打破。

林夜行抬眼望去,一位身穿苗服的姑娘出现在门口,“圣女请二位去会客厅商谈要事。”

“嗯,谢谢,告诉圣女我们马上就过去。”林夜行眼神恢复平静,思绪回到了昨晚——

“你找我什么事?”

宴会散场,林夜行把石微蓝留在外面,独自找上了王储。

王储的态度十分和煦,带着长辈的关怀。林夜行目光扫过一旁的圣女,她来的不巧,二人似乎正在谈事情。

“哦,无事,道长有话可直说。”察觉到林夜行的动作,王储请她坐下谈。

林夜行墨色的眼眸沉沉地看着王储,忽然叹了口气,朝二人俯首行礼,道:“请前辈出手,救救阿蓝。”

王储被她的动作一惊,连忙起身相扶:“道长何出此言,我与她阿娘情同姐妹,怎会袖手旁观。”

林夜行看向一旁不言不语的圣女,“二位前辈都是蛊术高手,想必早已看出阿蓝身上的不妥,我只想需求一个答案,她身上的蛊毒是否……是否能解?”

王储面色沉寂,陷入了沉默。

圣女的脸色也不好看。

林夜行在这无言的沉默中知道了答案,她虽是外行,却也听过金蚕的威名,如今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

她又想起一事,“前辈,石巍巍真的死了吗?”

圣女抬头看了一眼王储,王储闭上眼朝她点了点头。

“许是死了,许是没死。”圣女面露不善,“他有位好娘亲,先是想出一手狸猫换太女,又自小在他体内种下易容蛊。当初没有验明血缘,是出于别的考虑。”

“他的阿娘是苗谷长老,在蛊术上排行第二,至于第一,自然是老师。”圣女冷笑一声,“长此以往,想在蛊术上打败老师成了她的执念。恰逢老师生产,她放出金蚕,造成苗谷大乱。”

“老师没办法,拼着共死烧毁了所有金蚕蛊。未曾想,那老妇人竟留了不止一手。”说到这里,圣女面上满是懊悔,“当初若不是因为我……”

“这不是你的错。”王储出声打断了她,“我们明知事情不对,但为了稳住局面,捏着鼻子认下了那婴儿。”

“所有的决断都是我们一起下的,非你一人之故。”王储看着面色不虞的林夜行,“我这些年一直在苗疆四处搜寻,试图找到叛逃的长老,以及她留下的真正血脉。”

“至于阿娘,她对此毫不知情。”王储叹了一口气,“此事只有我与圣女知道,其余长老经过那次叛乱后,全都移交了权柄,不再过问苗谷的事情。”

林夜行定定的看着她,“你们知道,这些年被你们抛弃的那个孩子,她在外面受了多大的苦吗?”

“她从小被当做蛊皿培养,好不容易长大了,却又时日无多。”林夜行的声音不大不小,深深剜着她们的心。

“她会与我待在一起,是因为我答应了她,若是有朝一日她活不成了,我会亲手杀了她。”

圣女嘴唇颤抖,王储垂下眼眸。

林夜行对二人的隐忍视而不见,她没有办法指责二人做出的选择,“我不想她死,所以使法子捆住了金蚕……”

圣女看着她眼底露出的一抹疯狂,“你……”

林夜行耸肩,“只是权宜之计,我原本想在解决了飞僵一事后,来苗谷求医。”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所以也不想二人舒服,“现在一看,苗谷不过如此,”

从未被人如此当面指责的圣女被她气笑了,“小朋友,你残废的右手可是全靠你口中不过如此的苗谷治好的。”

林夜行抬起右手,面无表情道:“我的右手会被拖到重伤不治的程度,难道不是苗谷的原因吗?”

“怎么?先把人害死,再出手相救,其中因果就能一笔勾销了?”

二人自是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她是在为石微蓝鸣不平。

王储苦笑道:“此事是我们失责,我们会竭尽全力补偿的。”

至于圣女,则是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林夜行并不接话,苗谷的补偿是苗谷的态度,至于石微蓝接受与否,这不是她能够拒绝或者答应的事情。

“今日也晚了,阿蓝等的困倦,晚辈先告辞了。”林夜行拱手行礼,并不等她们回答,转身就走。

“哎……”王储欲言又止地收回了试图挽留的手。

圣女倒是笑了,“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晶莹剔透的泪水划过脸颊,圣女捂着脸。早在她们做出选择的时候,那个流落在外的孩子就已经被她们抛弃了。

那个孩子挣扎着长大,并且长得如此出众。不管面对什么,她都守着心底的善良。

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

“夜……阿夜!!!”

林夜行发呆的时间很短,她回过神,眼前是石微蓝气鼓鼓的脸颊。

离得太近了,林夜行心脏有点受不了。

“你跟我待在一起还能走神?”石微蓝不高兴了。

“没有……我昨晚一个人睡,没睡好。”

石微蓝嘴角上扬,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那我们以后住一间房!”

“?”林夜行婉拒,“不了吧……成年人要有自己的空间。”

石微蓝头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你今年多大?”

“十八……”林夜行心虚,眼神闪躲。

石微蓝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危险的表情。

林夜行咳嗽一声,“四舍五入一下也差不多十八了……”

石微蓝眯着眼睛盯着她,林夜行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投降道:“十七。”

石微蓝好笑的拍了拍她,:“我比你大两岁,叫一声姐姐来听听。”

林夜行扭头就走。

“好嘛好嘛,开个玩笑嘛,不叫就不叫嘛……”石微蓝追上去,眼睛忍不住瞥她,她怎么感觉林夜行耳朵红红的?

-

二人来到会客厅时,圣女捧着水杯喝了一杯又一杯。

苗王坐在主座上,王储站在她身边陪笑。

“小丫头来了——”

苗王看见石微蓝,瞬间起身,快步上前迎接,眼角还带着泪光。

石微蓝不明所以,上前几步,接住老人家的好意,“族姥姥。”

苗王牵着她来到主座,石微蓝看着王储点头问好,“姨姨。”

王储苦笑着朝她点点头。

落在身后的林夜行同圣女迅速交换了个眼神。

怎么回事?林夜行问。

王都知道了。圣女答。

原来如此,林夜行恍然大悟,目不斜视地找了一张座位落座。

石微蓝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气氛有些尴尬,只剩下王储一人还站在厅内。

“姨姨不坐吗?”

“好孩子,姨姨不坐。”

“哼。”对石微蓝和颜悦色的苗王冷哼一声,“她主意大的很,喜欢站着就站着吧。”

石微蓝眨眨眼,看向一旁的林夜行。

林夜行一脸平静,看见她眼里的无助,微不可查地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安心。

石微蓝放下心来,安安稳稳地坐着。

哐哐哐给自己灌水的圣女放下杯子,救场的总算来了,这一大早的,喝的她不行。

“既然人都来了,我就直说了。”圣女正色道,“我去查了那副飞头降舍弃的躯体,躯体已经死了。”

“确定了?”林夜行习惯性多问一嘴。

“当然。”圣女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

她亲手用荔枝木将那副躯体焚化,灰都扬了,可以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林夜行从圣女的笑容里读出一丝血腥的意味,她默不作声的移开了视线。

“降头术是什么?”石微蓝早就想问了。

圣女撇嘴,“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王储道,“降头也是一种巫术,与蛊术相差甚远。降头利用人体血液骨骼毛发等东西施展术法,蛊术主要是练毒,凡是用人体练蛊的皆为邪术。”

“蛊术何其厉害,可救人于水火,也可杀人于无形。面对这样的力量,有人起了贪念。”王储缓缓摇头,“但是蛊术,非女子不可习。”

“这是祖上,一开始便定下的规矩。”圣女斩钉截铁道,“当初苗谷会发生叛乱,也是因为暗地里有一股贪图这份力量的男人们在其中作祟。”

“不然光凭那个排行第二,怎么可能是老师的对手!”

石微蓝:“……”

林夜行:“……”

看得出来,圣女对那位叛逃的长老怨气很大。

王储点头,表示认同:“的确如此。”

“那是我们第一次正面同降头术对上。”圣女陷入了回忆,“老师当时刚生完孩子,气血两亏。”

“那个排行第二,竟然在背地里偷练金蚕蛊。”说到这里,圣女难掩怒容,“金蚕蛊哪是那么好练的,一不小心害人害己。”

“我们一直以为所有的蛊虫都在那场大火中消亡了……可谁知……”

苗王默默握紧了石微蓝变得冰冷的双手,王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圣女愁眉苦脸,目光不时匆匆扫过石微蓝。

林夜行低头摩挲着袖口,全场只有石微蓝一脸平静。

她启唇,并不提及自己,“降头术如此阴邪,那个飞头降就这么跑掉了,岂不是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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