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微蓝松开遮住眼睛的手,看着她认真的神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移开视线,看着旁边悄然生长的石笋幽幽一叹。
“我有几个问题问你。”林夜行冷冽的嗓音打破了僵局,墨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麻惜柳,“如果你不方便回答或者不想回答,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我不想听到谎话。”
麻惜柳耸了耸肩,反问道:“有什么意义吗?”
林夜行说:“意义是,我可以根据情况判断我们是否可以暂时和谐共处。”
“可以,你问吧。”麻惜柳不闪不避,顺着那道紧盯着她的视线看了回去,“至于谎话。”她嗤笑一声,面露不屑,“我从不说谎。”
林夜行颔首,表示了解,“你与惜柳姑娘的交易是什么?”
麻惜柳扬眉,对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诧异,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助她向那些践踏她们生命的加害者和帮凶复仇,而她则是把自己的肉身自愿献祭给我。”
“说起来,我们还挺有缘分的。交易成立的那天晚上,若不是你们救下这具肉身,我恐怕还要多废一番功夫。”
林夜行面色微变,显然是想起了她口中所说的场景。听到这个回答,石微蓝闭上了眼睛,心里莫名烦躁,原来早在她们相遇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是她?”林夜行不明白。
“她是我碰到的人里执念最强的。”麻惜柳笑道,“我喜欢这样的人。”
“她真的是自愿的吗?”这个问题不是林夜行问的,而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石微蓝问的。
麻惜柳没有立刻回答,她朝林夜行看去,眼里明晃晃地写着这也算是一个问题吗?
林夜行明白石微蓝的郁结之处,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道:“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有了林夜行这句话,麻惜柳回答的很干脆,“对,我们的交易被法则承认了。”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石微蓝腕间戴着红绳的地方,意有所指道:“至于法则,小道长应该比我更了解。”
“走吧。”林夜行并不理会她言语里构建的陷阱,朝石微蓝招手示意,准备顺着洞里的山道往上攀爬。
眼看二人转身就走,倒是把麻惜柳看傻眼了,她连忙跟上她们,叽叽喳喳道:“哎!我这算是通过了吗?可以跟你们一起了吗?哎呀,前路险阻,我们还是不要互相为敌的好!”
眼看林夜行、石微蓝已经开始寻着方便落脚的石柱向上攀爬,麻惜柳迅速跟了上去,嘴里还在不停的叫唤道,“哎呀!小道长、阿蓝姑娘等等我嘛!”
爬上第一个平台后,叽叽喳喳的麻惜柳总算自觉闭上了嘴,洞里不是有碎石滚落,她不想吃到石子,只好委委屈屈地把嘴闭上。
林夜行借着魂石的光朝前方看去,入目依然是高耸的石柱石笋石壁。
她沉默了片刻,继续在前方带路往上攀爬,路上有惊无险,有些石柱在洞中待的时间太长,不足以支撑起一个人的体重,经常发生断裂砸落到下方去。
所幸跟在林夜行后面的石微蓝、麻惜柳都不是常人,听见碎石滚落的声音轻轻松松便避开了,没有出现什么头破血流的事件。
林夜行将镇煞背在背上,魂石飘在她的面前为她照明,这条路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容易很多。
很快林夜行爬上了第二个平台,这个平台比第一个平台要大上不少,她站稳身体后,来不及观察四周,连忙弯腰俯身将石微蓝拉上台子。
见状,麻惜柳也有样学样,朝林夜行伸出手,在空中摇晃几下,示意要她搭把手。
林夜行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伸出手将她拉了上来。
三人在平台上站定,顶上不时有风声呼啸,林夜行估摸了一下,她们大概攀爬了约五十米的样子。
没想到这山洞如此巨大,林夜行低头朝下看去,从这里只能看到巨石的影子,显得她们刚才攀爬的山路格外险峻。
“这里是第二层。”麻惜柳的声音突然响起,成功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雾开始弥漫,遮住了周围的山道,麻惜柳的声音穿过迷雾格外清晰,“小心了,这里可是**谷。”
-
冲天的火光点亮了半边天,木屋被火舌舔舐,不时有房梁倒塌。
石微蓝跪坐在地上,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寨民们横七竖八的陈尸在不远处,鲜血从寨民们被砍的支离破碎的身体底下渗出,将黄褐色的土地染成了红色。
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土匪高举屠刀在狂欢,他们砍下反抗最为激烈的那个人的头颅,将头颅戳在削尖了一头的竹竿上。
这个距离足够让石微蓝看清她面上的不屈,土匪打马奔来,随意地将提在手中还在不停往下滴血的东西抛到石微蓝面前。
石微蓝认得那是什么,她伸出细小的胳膊将扔在她面前的头颅捧起,这张脸占据了她整个孩童时期。
周围的土匪似乎都在等着看好戏,他们惯以杀人取乐,尤其喜欢看到女人小孩崩溃的样子,那会让他们热血沸腾。
“没想到这个小破寨子里还藏着这样的小美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急~等小美人吓破了胆,哥几个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不堪入耳的淫言秽语在石微蓝周围响起,土匪们用下流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石微蓝面色平静地看着属于婆婆的头颅,她抬起头,因为一直被关在屋里的缘故,那张小脸格外白嫩。
虽然年纪尚小,但已难掩天生丽质,在那双仿佛藏了一汪清泉的眼眸看过来时,被她目光扫过的土匪纷纷起了邪火。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将少女狠狠地压在地上肆意玩弄,那双动人的眼眸里如果露出绝望的眼神该有多么美丽啊!
“喂。”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少女开口了,她的语调有些奇怪,声音却很好听,“你们……把她杀了?”
少女双手将头颅举起,她的眼睛似乎藏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听到她问题,离她最近的土匪拍着胸膛保证道:“当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为了杀这老婆子,折了我们不少兄弟!不拿她的血来祭奠我们那些死去的弟兄,难解我们心头之恨!”
“哦,那我就……放心了……”这句话,少女说得极轻,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松开捧着头颅的双手。
砰。
头颅落地,震起一片尘土,少女看也不看掉在地上的头颅,转而朝周围蠢蠢欲动的土匪们招了招手。
为首的土匪迫不及待的解开了裤腰带,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油腻的□□,龇着他那满嘴大黄黑牙,满心欢喜地朝少女逼近。
下一秒,鲜血喷出,血如泉涌,土匪忽然发现自己倒在了地上,不远处一具失去头颅的肥硕躯体僵直地站在少女面前。
土匪迷茫的脸上满是惊惧,那……那分明是他的身体!
少女那双恍若一汪清泉的眼眸里充斥着金色的光芒,在她的侧脸上出现了属于虫子的特征,搭配少女脸上的笑容,格外瘆人。
嘭。
失去头颅的躯体轰然倒地,恍若滚烫的油锅里倒进了一滴水,瞬间炸开了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这诡异的一幕吓破了胆子的土匪吱哇乱叫着往外跑,还有一部分提着饮满鲜血的砍刀就往前冲,想要将少女乱刀砍死。
少女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随手一挥,围殴她的土匪们径直飞了出去!
摔得七荤八素的土匪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女踏着缓慢的步子朝他们走去,尖锐的虫鸣声刺破了他们的耳膜,直击灵魂深处。
土匪们痛的脸色惨白,拼命捂着自己的耳朵在地上打滚,但这并不能阻止那阵尖锐的虫鸣声刺进他们的大脑,令他们感到头痛欲裂。
少女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与她对上视线的土匪只觉得自己身上一痛,仿佛被虫子蛰了一下。
他们面露恐惧,捂着耳朵拖动着肥硕的身躯拼命后退,少女迈着从容的步伐朝他们逼近。
死神举起了镰刀,只不过这次局势发生了逆转,他们不再是举起屠刀的那一方了。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怪物!!!你这个怪物!!!”
“救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
石微蓝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骨骼剧痛无比,像是被打断重组了一般。
她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入目一张七窍流血的扭曲面容吓得她发出一声惊呼,连忙闭上了眼睛。
石微蓝定了定神,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重新睁开了眼睛,她被眼前的惨状吓得腿脚发软。
七窍流血尸首分家都算是轻的,甚至还有被做成了人体蜈蚣的。
石微蓝捂住了嘴,她感到有些反胃,从她手上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石微蓝瞳孔一缩,这才发现自己满手鲜血。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一条河边,拼命清洗手上、脸上、身上溅到的血迹,却怎么也洗不干净。
浑然不觉自己似乎在瞬间长大了不少,脑海中只剩下那一句句满是惊惧的“怪物”,死者扭曲的残肢一一浮现在她的眼前。
“呕——”
石微蓝趴在河边,吐的天昏地暗,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她摸索着从旁边捡起尖锐的石块,不顾割伤手掌的风险牢牢将石头握在手中。
她不要变成怪物!
石微蓝眼里闪过一抹决绝,双手握着石块将最锋利的地方对准自己的心口刺下——
噗通。
失去支撑的石头掉进水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石微蓝捂着胸口,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停收缩,似乎被人用丝线捆了起来,然后不停收紧。
剧痛让石微蓝失去了所有力气,她倒在水边拼命忍受着心口处令人难捱的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石微蓝整个人都被冷汗浸透了,她面色惨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整个人恍若一具冰冷的尸体。
好痛啊,石微蓝心想,还不如直接让她去死。
“锵……锵……锵……”
奇怪的锣声由远及近,石微蓝挣扎着循声望去,黑暗的林间出现了一抹微弱的灯光。
石微蓝疑心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灯光打从林间过,连带着十来个看不清面容的黑色身影,那些身影有种奇怪的僵硬感,正随着锣声一下一下往前走。
为首那人在路口处突然停下,抬手朝空中撒了什么,然后才继续敲着锣前行。
随着敲锣那人的走动,石微蓝听见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寄生在心口的蛊虫吓得不敢再作祟,锥心之痛瞬间消散。
筋疲力尽的石微蓝趴在草丛里,枕着天上的圆月睡着了。
赶尸的青衣术士似有所察觉,她收回看向草丛的目光,敲着阴锣继续她的路程。
那天,正值十五,她们的命运于此交汇。
蓝姐总是中类似这种招的原因是——
揭晓谜底:金蚕蛊在暗戳戳帮倒忙,它就巴望着蓝姐放弃抵抗,让它可以成为蛊王。毕竟金蚕是铁血事业脑,满脑子都是称王。(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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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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