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进行了一半,腾卓派人去搜,果然在滕厉的屋内找到了数量不多的鼠鳍草和一只蛊虫。
这蛊虫确实可以导致受害者失明。
此事板上钉钉,水落石出,但滕厉口口声声说自己并没有驭蛊,绝对是有人陷害!
他想不通原先父亲都会听自己辩解,但今日充耳不闻,禁了他的足,让他乖乖在世子府内呆上一个月,闭门不出。
事后,腾卓屏退周围人,只召见了羌莫望。
他幽幽问道:“滕厉之事你怎么看?”
羌莫望不卑不亢:“我去问了几个宫人,昨夜事件发生后,二殿下连续问了几个人那女尸去向,似乎还在揪着不放。”
这些滕厉也听说了。
他停顿了很久:“这些事情需要你处理好,寡人不希望再有任何人从后山逃跑。”
腾卓身旁的掌事侍从端来一碗泡着草药的红色汤汁,汤汁中溢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浓浓的姜汁味。
他忍着恶心,低头看着这一片猩红说道:“这事情,知情者,格杀勿论。”
“是。”
腾卓喝完药又问道:“葵儿怎么样了?”
宫人声色并茂描绘了孟葵发疯的样子。
她揍乐翊揍了整整三柱香的时间,据宫人说手脚并用,惨不忍睹。她用黑色的锁链锁住了乐翊的脖颈和双手,把他锁在了自己的马车前。
话还没说完,孟葵就来了,咬牙切齿的抱怨了几句,提出要把乐翊打回去严加看管,稍有不顺心就要抽他一顿,否则寝食难安!
腾卓只是笑了笑,告诉她别玩过火,人活着就行。
自己的女儿从小骄纵,根本不敢有谁对她污蔑。乐翊存心报仇恶心,女儿也不会往肚子里眼,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找准机会就报复回去。
这不,气哼哼的来要人了。
“父王您放心,我会让他好好活着的。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到时候心郁在胸口,我也就得生病了!”孟葵眼巴巴的看着腾卓,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一定会让他乖乖听话,到时候您问他什么,他都会知无不言,怎么样!”
说实话,腾卓留着乐翊就是留个战利品。
眼下,女儿心身最重要。
腾卓说:“都随你,别生气了,今天是寡人武断了。”
孟葵笑了笑:“我就知道父王对我最好啦!”
***
午宴的闹剧结束,腾卓等人决定再住上一晚,而孟葵急不可耐回到公主府,她落日时才往都城香穰走,准备半路找个驿站先行休息。
马车咣当。
孟葵靠在软垫上,手中摆弄着一株荒草,心中凄然。
她还没有掉马,马怎么就自己掉了呢?
当然,是马甲的马!
乐翊的车跟在自己后面,她也不知道知晓这一切的乐翊会不会趁夜逃跑。
掀开车窗,万里红霞,金灿灿的云彩从头顶铺往连绵起伏的山丘。
灵云说:“估计天黑的时候我们可以到达前面的郡,咱们就在那里住一宿吧。”
“好。”孟葵点头,放下车帘。
蓝兔兔见孟葵一直愁眉不展,小心翼翼问道:“娘亲,怎么了?”
“我在想,乐翊会不会杀了我?”
“怎么会呢,娘亲打他棍子的时候我都替他挡着呢,能疼就奇怪了。”蓝兔兔骄傲的拍拍胸脯。
“你都替他挡着?”孟葵高声问道。
那我这口恶气彻底出不去了!
打也不能真打,被坑了还要微笑面对!
凭什么!
乐翊坑自己,让自己找机会带走他!
为了这件破事,自己的蛊虫差点暴露!
气死了!
孟葵发出沉沉的喘息声:“下次你再挡棍子,我连你一起打!”
***
虽然是个小郡,但酒楼华丽,红色灯笼挂满了一层又一层,像是点燃了黑暗的红蜡烛。老板娘见到是贵客,喜笑颜开的招待着。
孟葵牵着乐翊的锁链,大摇大摆环顾一圈要了四间房。
她、乐翊、灵云各一间,剩下的车夫和侍从两位。
老板娘笑着说:“哎哟,小夫妻分开睡啊,没事,给你俩安排紧挨着的房间,谁要是半夜想谁啦,就钻进去喽!”
孟葵:……
“我们不是夫妻。”
老板娘仿佛没听见,她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俊朗的男人被拴着铁链是何缘由,但看两人亲密的样子估计就是新婚小夫妻吵架。随即笑眯眯说道:“臭男人啊就是得管着,尤其是像您家这样帅气的小郎君,若是真放出去那得招蜂引蝶成什么样子?”
她说着又看了两眼乐翊。
好看,很好看!
这不得把十里八乡的姑娘勾得魂儿都没了?
孟葵哼了一声:“拿些好菜,一个人的就行。”
她回头对灵云说:“想吃什么你就点,今晚就不需要你了,多休息吧。”
灵云这几天听得最多的词句就是“休息”,主子是真的变了,甚至都不需要自己伺候了,事事都能自己安排好。
不过,听主子这意思,似乎晚上还要对乐公子整治一番,她只好嘱咐:“您小心一点吧,要不然王上到时候真怪罪了。”
“我能折腾他一晚上?”孟葵翻了个白眼,“我这几天都要被他折腾到心力憔悴了!”
灵云:?
什么?
这几个晚上?
主子你在说什么鬼话?
哦,不对。主子确实晚上经常去找乐公子,这么说的话,灵云捂住逐渐张大的嘴,不会是两个人暗度陈仓吧!
不会乐公子在失去清白的那天晚上就彻底被折服了吧!
不对啊,逻辑不通。
灵云想不明白,她更不知道以后要叫乐翊“姑爷”还是“公子”。
孟葵将乐翊拉入一间上房,指了指旁边的凳子:“你坐那里,乖乖坐着。”
乐翊坐下,孟葵又将锁链缠在椅子上绕了三圈,死死困住乐翊才满意。
乐翊笑着问:“是我被你打了,你生什么气,殿下?”
他“殿下”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似乎在暗讽她。
孟葵一拍桌子。
蓝兔兔不敢在孟葵身上呆了,她身体热得它难受,像是在铁板上炙烤,自己刺啦刺啦差点要冒出白烟了!
蓝兔兔藏在桌子上的茶杯后面,弱弱说道:“娘你别生气啊,我爹爹也不是有意的。”
“你胳膊肘往外拐是吧,这么大事儿不告诉我,看着我一个人演戏!”
孟葵气不过的是,自己装模作样半天,其实早就暴露身份了,而这蓝兔兔和乐翊没一个人透露,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个痴傻儿!
“小心我拿鞭子抽你!”孟葵小声嘟囔了一句。
老板娘敲敲门,端着一盆酸汤鱼走进来:“哟,别吵架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她瞅了眼乐翊,又低声提醒:“小姑娘我还是得说一句,上一次也有一对小夫妻来的店里,喝多了什么都玩儿,还把我的花架子打坏了,而且还吵得其他人睡不着觉。你们可千万要注意,我这店里的东西,需要赔哦。”
孟葵扶额:“不是您想的这样。”
“嗯嗯,我知道的。”老板娘又招呼伙计端上来酱牛肉、香葱烤鱼、鸡油米饭、辣椒炒肉、还有酸汤面片和两张发面大饼。
上完一桌子菜,老板娘抛了个“我懂得”的眼神,关严房门。
酒楼的饭菜锅气十足,猪肉被煸炒出了油,黄亮亮的米饭上撒着葱花,鱼皮焦嫩,辣椒新鲜。
美食的香气倏然在屋内扩散,就连蓝兔兔也情不自禁咽了口水,悄悄摸摸过来问:“娘亲,那个鱼看起来不错,我能尝尝吗?”
“——当!”
孟葵将筷子立在桌子上。
蓝兔兔深吸一口气:“娘,据说把筷子立在桌子上会引来鬼。”
“这个世间,我就是恶鬼。”她把蓝兔兔放在茶杯里,“不许出来!”
蓝兔兔委屈。
“我饿了。”
“关我什么事?”
蓝兔兔:……
“你是我娘亲啊!”
“你和你爹穿一条裤子的时候有想过我吗?”孟葵骂道。
天知道她有多生气上头了。
孟葵夹着白花花的酸汤鱼肉片,嚼着鸡油米饭,根本不抬眼看乐翊,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乐翊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十分好笑,她确实与自己初见时的印象不一样。当时的她眼睛里有一种娇纵的愚笨,而现在竟然十分可爱,像一只受气的小松鼠,就连发泄的样子也和以前不同。
他很庆幸,自己这双眼睛恢复了。
她确实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在被俘之后,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被凌虐折磨的准备。
但受苦受难的日子也就维持了一两天,似乎一切就被孟葵摆平了。
第一个晚上,她假扮宫女偷偷潜入自己房间,小心翼翼不敢暴露身份,但却帮自己拿掉了身体内的蛊毒。
他记得孟葵心里一直念叨,我当然爱你啊,我是因为爱你才会帮助你的。
为了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小殿下冒了此生最大的风险。
乐翊笑了笑。
孟葵低头干饭,越干越香,酸汤鱼被她吃了一大半,辣椒炒肉吃得她嘴唇微微发肿、接连喝水,时不时还会张着嘴用手掌扇扇风。
吃了半响,乐翊也看了半响。
有这么好吃吗?
蓝兔兔哀叹:“娘亲你别吃了,你给我留点啊!”
孟葵充耳不闻。
乐翊闷着笑,听见孟葵心里一直嘀咕。
“饿死你。”
“饿死你饿死你!”
“不饿吗?”
“那一定是我吃得不够香!”
乐翊无奈的晃了晃锁链:“我饿了。”
孟葵抬头:“那你错哪了?”
孟葵:我讨厌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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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幽怨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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