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章

苏文治打量他,眼神除了玩味,还有其他金玉骄看不懂的想法。

苏文治问:“你和他到底是……?”

金玉骄熟练的矢口否认,“不是断袖,不是,我肯定不是!”

苏文治失笑,“我也没说你是啊。”

金玉骄板起脸,试图找回点形象,拿腔拿调的说:“我这个人就是仗义,他是我朋友,手又受伤了,我是担心他。”

苏文治说:“玉郎,你对他真好,怎么不见你这样对我。”

金玉骄心想,呵呵,你身上又没有牵机蛊,我凭什么对你好。

但是现在他还指望着苏文治帮他做事,只能敷衍两句,让苏文治见好就收,于是说:“刚才那碗醒酒汤不错,再来一碗。”

苏文治晃了晃手里的扇子,故作失落的叹了口气,“玉郎真是好狠的心,我与你多年交情,还不如一个半路杀出来的李郎君。”

见金玉骄要骂人,他又调转话锋,说起今晚的安排。

“今晚我有些朋友要来,咱们一起聚一聚,这样要是李雪照的消息来了,我也方便和你说。自然,今晚你不必喝酒,看你今天脸都浮肿着,眼睛小了一圈,脸却圆了许多。”

金玉骄也顾不上苏文治说的什么晚宴不晚宴,捧着脸照镜子,发觉他已然肿成了猪头,当即用力揉搓面颊,想让自己找回一点贵公子的风度。

苏文治瞧他傻乎乎的模样,笑着同金玉骄告辞。

一出门,便有人通传,“庄主,李雪照已经找到,但是我们派去的五个人被他打伤了两个、当场毙命了三个。”

苏文治面色微变,护卫问:“您看我们下一步是继续,还是放弃?”

苏文治不假思索道:“继续,当然继续。记住,要活的。”

护卫领命离去,苏文治在房外站了一会,待看到金玉骄重新爬上床,像虫子似的拱来拱去,才笑了笑,释怀的走了。

-

当晚,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晚宴在苏府照常举行。

苏文治一袭月白色锦袍,正端坐于主位。金玉骄坐在苏文治身边,他模样俊俏,又穿着不凡,眉目间灵动又活泼,坐在苏文治身旁,屡屡引人侧目。

但他对这群公子哥们的话题毫无兴趣,只好自顾自的,一会儿玩会手指,一会儿又扣扣玉佩,无论别人怎么热络,他满心想的都是李雪照的事情。

苏文治安抚他:“不习惯吗?”

金玉骄没搭理他,就随意哼了哼。

这群出身不凡、说话文绉绉、举着酒杯互相恭维的二代公子哥们,他是最不待见的。

打他记事起,场合他见了太多,内容也大致相同,所有人都表里不一、各自算计。

明明应当是快意恩仇的江湖,却成了这幅勾心斗角的龌龊模样……

金玉骄着实头疼,这些欢声笑语扰得他更是心烦,于是烦躁的拉住苏文治的衣袖,低声问:“李雪照有消息了吗?”

苏文治顿了顿,“别急,我去问问。”而后就起身出去,留下金玉骄单独面对在座众人。

不知是谁起的头,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和金玉骄套近乎,苏文治才走没一会,就把金玉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盘问了一番。

金玉骄忍着性子,爱答不理的应付了几句,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变本加厉,打听起金玉骄的出身。

金玉骄本就心烦意乱,被这群人像审问犯人一样盘问许久,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当即脸色一沉,冷冷地反问那个发问的人:“这些与你何干?你怎的不先自报家门?我为何要向你透露我的事情,我们很熟吗?看你们文质彬彬的模样,怎的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那人手里举得酒杯僵在空中,被驳斥得面色铁青。

金玉骄最不愿和势利眼纠缠,脸色拉得更难看,起身就要走,但被旁边的人拦住,质问:“他可是金陵杨家的公子,和你搭话是给你脸,你怎么这般没规矩?!”

金玉骄瞪他,“起开。”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那人伸手就要按住金玉骄的肩膀,却被苏文治拦住。

苏文治也不问事情缘由,一手揽着金玉骄坐回去,陪笑道:“好了好了,他就是这般脾气,并非针对各位,各位莫要怪罪,也怪我失礼,没有提前向大家介绍他。”

他紧了紧握在金玉骄肩头的手,姿态儒雅得体,反而是金玉骄拉着张黑脸,给所有人都送上他轻蔑的白眼。

苏文治还在缓和气氛,解释说:“这位公子是我的发小,亦是我的至交好友。他自幼在山上随道长修行,甚少与人交往,若是有什么失礼之处,绝非有意为之,还望大家给我个面子,莫要与他计较。”

他当即自罚一杯,又哄着金玉骄说:“玉郎,说点什么?”

金玉骄才懒得搭理,他不发脾气都不错了,不耐烦的问:“话都让你说,我还要说什么啊?”

苏文治面色有些僵硬,说:“不说那就喝一杯吧。”

金玉骄昨日宿醉,头疼至今未消,听到苏文治又劝酒,顿时翻脸,一把将苏文治推开,大声说道:“我不喝!”

旁边人也盯了半天,这会才开口说:“这位玉郎倒是人如其名,长得这般……粉雕玉琢。”

一阵哄笑声,金玉骄咬牙瞪他,此人模样轻浮,说起话来油腔滑调,金玉骄即便再愚钝,也听得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

金玉骄忽然想起刚才听到的话,冷冷地问道:“你是金陵杨家的?”

那人傲然地负手而立,微微颔首道:“正是,在下杨巍。”

金玉骄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我当是什么名门大派,原来是杨家这个小门小户。”

金玉骄一巴掌把面前的碗筷全掀了,平林乓啷响的碎了满地。

“我姓金,金玉骄,你们这群酒囊饭袋要是还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去栖霞剑庄问吧!”

说罢,金玉骄就转身走了。

他大发了一通脾气,头疼却丝毫不减。

不知是不是他想得太多,他总觉得,似乎从和李雪照分开之后,自己就时不时的头疼,情绪也常常失控。

有些事情,他大可以置之不理,却总是心里冒火,怎么都灭不掉。

金玉骄冲出来之后,也没有目的,就低着头顺路走,把脚边所有石子踢飞,同时猜测李雪照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会不会想他……

李雪照李雪照,怎么我满脑子都是李雪照?!

金玉骄停下脚步,用手拨了拨石径边上的南天竹,觉得不解气,就拽了拽顶上的叶片,没想到一个用力把叶子拽了下来。

金玉骄连忙把叶片插.回去枝干上,对着树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放回去。”

不知哪儿窜出来的一个人,对着金玉骄大喊大叫。

“我认得你了,金玉骄!还我姑娘命来!!”

金玉骄被吼懵了,瞪大了眼睛,立刻认出了她。

涂得油腻惨白的脸,靛青的眼皮和艳红的脸,红彤彤嘴唇里包着满口黄牙。

是天香阁的妈妈!

妈妈满嘴污言秽语,枯骨似的手抓住金玉骄的衣领,金玉骄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像煮久了的鸡爪,干瘪的皮皱在一起,仿佛稍用力就能把骨头和皮肉分开。

金玉骄问:“老太婆,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妈妈面目狰狞,眼睛仿佛要生生瞪出来,咬牙道:“绿袖,我的绿袖,可怜的女儿,被你羞辱后就投了河,以为你背靠苏府就能逃之夭夭吗?!”

金玉骄顿时面色惨白,仿佛天旋地转。

“绿袖?绿袖怎么了?”

此时,苏文治携众人来到不远处,欢声笑语在金玉骄身后渐渐停下……

-

野渡,一处不起眼的茅屋。

李雪照的剑,已然逼向妇人的脖子。

这是一个面容姣好的中年女子,即便身着粗麻布衣,也难掩眉目间的柔情与温柔。

她已退无可退,后背紧紧抵着灶房外的木墙,一缕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在粗布衣衫上晕染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李雪照眼神冰凉,“霜刀娥,你手下亡魂无数,此次我来,便是送你上西天。”

若是十年前,她亡命天涯看淡生死,可现在,她有了必须活下去的牵挂,哪怕是跪下来哀求,也能做得到。

只是她面对的,是名声鹤起的惊鸿一剑,如今江湖谁人不知“雪照惊鸿剑魄冷,千面罗刹骨作碑”。

霜刀娥怎会料到,眼前这位看似年轻的少年,竟是那以一己之力杀穿阎罗帖的惊鸿一剑。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即将终结她那曾经辉煌一时,而后又归于平静的一生。

“求你,饶我一命!”

往昔叱咤江湖、令无数豪杰闻风丧胆的霜刀娥,此刻也成了李雪照剑下苦苦哀求的凡人。

然而李雪照不为所动,脚步沉稳,步步紧逼,剑尖的寒光似要将这茅屋的昏暗划破。

就在此时,茅屋的门“吱呀”一声忽然敞开,一道稚嫩的童音响起:“娘亲!!”

一个长着杏仁眼的女孩扑了过来,用力将手里东西砸到李雪照面前。

霜刀娥眼疾手快,瞬间将女童护在身后,宛如一只屈膝求饶的母鹿,四肢伏地,声泪俱下,

“即便我罪该万死,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求李少侠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女儿……”

李雪照垂眸,只见那是一只掉了色的小马木雕。想当初,这霜刀娥手持单刀纵横江湖,何等威风。如今,那把曾沾染无数鲜血的利刃,却只为给小女儿雕一只木马。

风吹树林,一片簌簌,李雪照耳骨微动,眼神陡然凌厉,如猎鹰般看向屋外。

霜刀娥得以喘息,双臂用力抱紧了女儿,低声安抚道:“不要怕,娘亲在。”

李雪照幽深的眼眸划过她那张惊慌失措的脸,手中软剑簌地成鞭。

霜刀娥手掌挡住女儿的眼睛,却没想到李雪照说:“有不识相的找上门来,在我回来之前,你尽管跑,但我未必会放过你。”

霜刀娥瞪大眼睛,看着李雪照闪身离开,劫后余生也来不及欣喜,抱起女孩,头也不回的跑了。

李雪照虽丹田依旧空虚,但他追的人似乎有意等他。二人先后来到竹林深处,此地翠竹摇曳,幽僻异常。李雪照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冷冷地看向暗处:“跟了我这么久,你们究竟所图何事?”

暗处传来一个声音:“李公子,有人出重金派我等前来……将带公子回去。”

李雪照眼神骤然一冷,寒意似要将这竹林冻结。

那人又道:“在下实在好奇,公子究竟做了何事,竟让金家二少爷这般惦记?”

来晚了,但是肥更(吐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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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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