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辞带苏梨月回到水郡湾已经晚上九点了。
苏梨月在翟叔和关默诧异的目光下走进电梯,她站在傅砚辞侧后方,稍一抬头就能看见映在灯下的侧脸,下颌线轮廓锋利,宛若刀刻,他的眉眼都萦绕着明显的疲怠。
想来也是,方才在车上听见关默汇报今日总结,他开了一天的会又接着帮她处理了两件麻烦的事。
其实她从没想过要来傅砚辞的住处和他一起住,她只是单纯的不想一个人住酒店,谁知道傅砚辞居然会把她带会他的住处。
看来连老天都帮着她。
苏梨月在思考接下来的计划,没发现身旁的男人缓慢地掀起眼皮,盯着电梯门里倒映的苏梨月,姑娘垂着眼睑,鸦羽般的睫毛像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印在下眼睑的位置,和她春天绽放的花朵同媲美。
傅砚辞神色寡淡,盯着她的眸光平静的骇人,像位于高处的孤狼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这些年他身边不是没出现过刻意接近的人,但敢冒着危险接触合作的人,她是第一个。
纵使傅砚辞想忽视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但总归是只小猫,闹不出什么大动静。
他便由着她了。
“叮——”
电梯抵达。
苏梨月跟在傅砚辞身后进了门,里屋没开灯,客厅有一整面宽大的落地窗,从窗外透进的月光如发光的银子铺撒在地面和沙发上,像是一幅精心绘制的艺术品。
可她还没来得及欣赏这绝美的月色,灯就被打开了。
傅砚辞换了鞋走进客厅,这儿很大,虽然是顶层的套房,但一点也不输别墅的格局,甚至还要更宽敞。
这儿整体格调偏暗,多以黑白灰为主,倒是和傅砚辞本人很像,整个人阴沉沉的,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这三个颜色似得。
“客房在那,有缺的拨1找管家。”
一句又低又哑的声线打断了苏梨月的巡视。
苏梨月垂于身前的双手微微交握,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可轻声说出的话却充满逾越,“找你不可以吗?”
傅砚辞没料到她会这么问,脚步微顿,回头看她时发现姑娘笑意粲然,使他到嘴边难听的话都变了味。
“我不一定有空顾得上你。”
苏梨月知道点到为止,也没再追问,乖乖的点头,“我会乖的,谢谢三叔愿意收留我,三叔早些休息,晚安。”
苏梨月说完便转身进了客房,傅砚辞站在那儿看着关上门的客房,脑海的回忆慢慢浮现,他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笑出声来。
好一个收留。
不但谢了他,还强调自己的处境。
苏梨月,比他想的要聪明很多。
……
当晚洗完澡,苏梨月收到陈夕雯抵达阿拉斯加的信息,她本能给她拨去视频通话,打算自首。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你说。”
“我在傅砚辞家。”
“……”
听筒里破天荒没有响起刺耳的尖叫声,陈夕雯自打带她参加游轮舞会就决定帮她。
敢在苏城和认识一天的男人去酒店,如今住进傅砚辞家,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
更何况她知道对苏梨月而言,调查父母死因意味着什么,既然她铁了心要接近傅砚辞,她做朋友的只有支持,最起码这样还能知道她的处境。
听完苏梨月将今天的事和盘托出,陈夕雯坐在车里扶额,“所以村长那边你搞定了?”
“或许?”苏梨月也不确定,“孰轻孰重村长知道,不出意外的话他过两天会有消息的。”
“为了他得罪小傅总和金家,值得吗?”
陈夕雯问。
“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苏梨月平声纠正,沉默了一秒,又接话:“他会保护我的。”
连苏梨月都没意识到,她说出这句话的坚定。
陈夕雯笑她,“你倒是有那个能耐,都能让他带你回家,下一步岂不是能勾到他的心了?”
苏梨月扯了扯唇角,“我的目的不是让他喜欢我。”
陈夕雯却摇摇头,“你太天真了朋友,傅砚辞是男人,你若想得到他的庇护除了让他喜欢上你,你还有什么身份值得动用他的权力呢?”
“以他是我三叔的身份。”
“可你不觉得这一路太漫长了吗?你哥会给你这么多时间吗?”
陈夕雯抵达酒店,下车前留给她一句嘱咐,“稍微提醒你一下,你哥下周就要回国了,你要抓紧时间喽。”
“嗯,你在那边注意安全。”
结束通话,苏梨月脑子一片混乱。
她从没想过要让傅砚辞对自己动心。
从始至终她都打算利用他的权力调查清楚就走,可她忽略了一点,该用什么身份待在他身边呢?
想到最后,苏梨月点开和苏槿戈的聊天框,敲下了一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秒回:下周二,想哥哥了?
苏梨月:想你带的好吃的了
苏槿戈:就你嘴馋,这么晚还不睡?
苏梨月:就睡了,哥哥晚安
苏槿戈:晚安
一周时间,苏梨月自知不可能完成,放下手机她翻来覆去一整晚都在想该怎么和苏槿戈解释她和傅砚辞正在发生的关系。
照他的性子,他宁愿自己辛苦些调查也不可能让她接近傅砚辞的,更何况傅砚辞风评差的人尽皆知。
不知在床上翻滚多久苏梨月才被困意席卷睡下,这一夜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几小时前被翻乱的家,她站在里面不知怎么办,忽然一道很重的推背将她扔进回忆的漩涡里。
十岁那年父母接连出事,苏梨月被苏家收养,苏家人都心疼这个年幼失去父母的姑娘,对她都分外好,除了谢楚云和苏妗禾,她们总是找借口罚她,美其名曰为了她好不让她学坏,但其实就是嫉妒她抢夺了独属于苏妗禾的宠爱。
寄人篱下的苏梨月知道错的是自己,不敢忤逆,只能任由她们用鞭子抽打再扔进小黑屋里饿着。
她以为她的忍让会换来安宁,随着年龄渐渐增长,苏梨月学会了反抗。
可反抗的结果就是被苏妗禾丢在陌生的港城,就在苏梨月不知道怎么办时,她遇见了傅砚辞,那是她第一次这么大胆的抓住一个陌生人寻求帮助,就像前几天她大着胆子要求傅砚辞带她走一般。
梦的最后,苏梨月被卷进漩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傅砚辞长身玉立站在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苏梨月跌坐在地,和以往一样朝他伸出手,却不料男人忽然阴沉着脸色掐住她脖子,阴狠又充满戾气地问她为什么利用他。
“不要!”
苏梨月呼吸急促地睁开眼,她望着天花板不停的大口呼吸,直到惶恐的双眼逐渐平静下来,苏梨月才缓缓坐起身,劫后余生似得长叹一口气。
“梦是反的梦是反的。”
她记不清梦里傅砚辞的表情有多吓人,但也能从他的气场和动作看出他的愤怒,梦里的他非常生气,生气的要她死。
苏梨月晃了晃脑袋,等思绪回笼才穿上拖鞋出去找水喝。
路过客厅,苏梨月被窗外的夜景吸引,她径直走到落地窗前,窗外夜色融融,夜幕笼罩着整座城市。
每当夜幕降临,京城CBD便换了副模样,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灯光交相辉映,尽管现在已经一点整,街道依然车水马龙,汇成一道熠熠生辉的道路,刚下班的人群穿梭其中,构成了一幅生动的画作。
傅砚辞刚结束和季庭川的电话正准备出门,就看见在落地窗前蹲着的姑娘,他走前去,哑声问道:“你在扮蘑菇?”
苏梨月听言抬头,一双桃花眼被月光照的明亮,男人生的高,从她视角看上去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和梦里如出一辙。
苏梨月心下一惊,连呼吸都漏跳半拍,梦里被他掐住的窒息感瞬间遍布全身让她呼吸不上来气。
她蹲在窗前敬仰他许久,似乎已经将梦境和现实剥离开来。
在接近傅砚辞之前,苏梨月就已经做好目的败露被傅砚辞教训的后果,可真正梦见凶狠的掐着她脖子的傅砚辞,苏梨月才发现自己准备的还不够。
于是,苏梨月抱着傅砚辞不会拒绝自己的心态,试探性的朝他伸出手。
“干嘛?”
傅砚辞问。
苏梨月扁了扁嘴,委屈溢于言表,“脚麻了。”
苏梨月不确定眼前的男人会像梦里那样掐她还是扶她起来,直到她仰着的头略微酸痛,视线逐渐模糊,看见身形高大的男人俯瞰她,和梦里一样。
就在苏梨月意识模糊之际,她听见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俯身握住了她手腕,稍用巧劲,苏梨月被他轻松拎起,但因为蹲太久,双脚无力支撑身子,脚底一软往前扑去。
傅砚辞也没料到姑娘会站不稳,扶着她紧急后退两步,胯部抵住身后的沙发背,他才站稳。
苏梨月刚站起脑袋晕乎乎的,像沉溺在海里的人紧紧抓着救生圈,傅砚辞的黑衬衫被她抓出了一道不属于他的褶皱。
她仰着的头还没来得及收回,在站定时因为惯性往前倾,双唇猝不及防贴上男人温热的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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