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丞本想此时刁难柳玉堂一番,让柳玉堂知晓他脾性不好,让他即刻从这里离去。所以这一顿饭,龚丞邀请了柳玉堂入座。
龚丞不是没请人在家里吃饭,但是这柳玉堂,还真是整个安青公馆的人头一回见。大多数人都偷偷打量着这边。仆人将菜端来,龚丞就让那些人下去了。
平日里那些人该干什么便干什么,还没像这样一直盯着他看,实在是让他难以习惯。挥挥手让那些下人下去了。之前就在一边站着的卫杰似乎有些犹豫,他身边的仆人陆续离去,他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声:“三爷,连我也要走?”
柳玉堂用调羹给龚丞盛汤,听闻了卫杰这话语,他转头来对卫杰笑着说道:“怎么的,担心我吃了你家三爷不成?我进来时你们不是已经搜了我的身,是什么都没有的。”
虽说柳玉堂脸上带着笑意,但始终地,却并未感受到其中的好意,总觉得在那面皮底下不知道藏着的究竟是些什么呢。卫杰没听到龚丞说话,一时间不敢离去,讪讪地看了龚丞一眼。
而那边的龚丞真接过柳玉堂盛过去的汤,正低着头喝得真香。龚丞故意随意抿了一口,随后说了一句:“烫死我不成?”说着将手中的这碗汤推过去。
柳玉堂依旧笑脸盈盈的,但是这笑却比面对卫杰的有温度多了。柳玉堂将龚丞那故意推过来的汤接在手里,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垂着眼眸低头下去轻轻吹着那碗汤。
龚丞一瞧他这模样,在心里想着:柳玉堂这样能忍?到底是因为什么非要在他身边不可?这还不得好好捉弄他?也正好报之前被他气得差点吐血的事情。
龚丞这样想着,抬起眼眸来看见那边卫杰呆愣愣地看着。龚丞贯彻自己的语气恶劣到底,他说道:“还在这里待着干什么,滚下去。”这声音确实听起来烦躁极了,但是只要稍微了解龚丞的人,就知晓此时的龚丞并无半分愤怒与烦躁。
看那龚丞那眉目之间,也没极致的愤慨,相反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这就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被龚丞如此呛了一口,卫杰只得转身离去不碍龚丞的眼。离去前,卫杰还是疑惑地抓了抓脑袋说道:“这两人怎么相处得这样好?三爷之前不是说,见柳玉堂一次就打一次吗?”他声音太小,这类似嘟囔的声音,也就卫杰自己能够听闻到了。那边卫杰疑惑不解,这边还是这样“其乐融融”。最起码表面上看上去确实如此。
龚丞不久前说那汤太烫了,在柳玉堂在将那汤吹凉的时候,龚丞开始“作”道:“我要吃那个。够不着。”
柳玉堂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去给龚丞夹了过来。龚丞又说这个不好吃,要吃另外那个。柳玉堂也给龚丞夹过来。
期间龚丞一直打量柳玉堂神色,却见他神色平平,也没什么变动。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龚丞正仔细打量着柳玉堂,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猫腻,正巧柳玉堂抬眼看过来,原本那神色平平的脸上便缓地出现笑容了。
他笑着和龚丞说道:“三爷,这样愣神地看着我做什么?你尝尝这个可符合你的口味?要是这你也不喜欢,那便是厨房做得不合你的胃口了,要不要让厨房重新去做?”
盯着他看又被抓包了,龚丞颇有些尴尬。只得先转移了目光,将柳玉堂夹来的东西吃了下去,顺带还吃了几口饭。龚丞说道:“不用了。”
本来就是故意说给柳玉堂听的,龚丞向来不是什么为难仆人的人,这样一桌菜不吃了让人重做,龚丞也舍不得浪费。龚丞倒是发现了,这柳玉堂当真是脾气好得很,一整天都是笑盈盈的,让人抓不着什么把柄或者窥视到他的心情。和这种笑面虎待在一起,还真够龚丞猜忌的。
龚丞只希望这柳玉堂赶紧走,这人在他这里待了一个下午了,现在还没走,实在是愁人。龚丞吃一口饭,又看了柳玉堂一眼,发现柳玉堂还在看自己,龚丞说道:“你不吃饭看着我干什么。这一桌菜就要这样浪费吗?我之前一个人吃都未有这样多的菜,想来是因为你在,厨房多做了几个。没想到,我那厨娘对你倒是对你挺喜欢的,你一来,就偷摸给你做了这些。你真会灌**汤,我公馆里的人也能被你迷住。”
柳玉堂拿着调羹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他依旧笑着看着龚丞。他说道:“这**汤也灌得不怎样。三爷这不是还是很讨厌我吗?”
“你知晓你还一直待在我这里,我看你就是故意想惹得我厌烦。你什么时候才走?净弄这些肉麻兮兮的东西。难受死了。”这时龚丞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将这话挑明了说出来。
“等会儿就走了,三爷莫要催我。”
听他终于要走了,龚丞双眼一亮,急切地问道:“可真?”
柳玉堂见他那晶亮的双眼喜滋滋地凝望着自己,忍俊不禁道:“真的。我已然在你这里待了一下午,自然能够去那边交差,便不在你这里久待了。学堂那边还是有些事情要处理,报社的许多文稿也需要我审核一些,还有明日早上,要去见恒成商行的马老板谈一下学塾修缮的事情。”
龚丞倒是没想到柳玉堂将他的行程这样清晰地告知他。龚丞呆愣地瞧着柳玉堂,更是狐疑,又更是迷惑。最终龚丞得出来的结果竟然是:“你是不是瞧我大势已去,觉得我已然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你觉得将这些告诉也没什么关系?”
说着,龚丞啃着一块煮得软烂的骨头,牙齿磨着那骨头咔嚓作响。柳玉堂倒是没说些什么,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将它往龚丞的身前一推,他告诉龚丞:“已经凉了一些了,你尝尝可还烫着?”
龚丞两手都拿着过那骨头,一双手早已经都沾染了油,龚丞不想直接接触,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碗汤,告诉柳玉堂他现在不方便喝。龚丞以为这次柳玉堂说他要走了就真的走了,没想到龚丞正打算拿过一边的帕子将自己的手擦干净,柳玉堂却先伸手过来用那帕子帮龚丞擦手。
龚丞是真的不习惯被人伺候,之前那些都是龚丞故意刁难柳玉堂的,但是没想到这柳玉堂照单全收,龚丞也实在那他没办法才开门见山地赶他走。没想到这时柳玉堂还在做这事,龚丞忍不住了,想要将手伸过来。
不过柳玉堂却先说道:“在你这里待了这样久,之前一直在你卧室当中,此时在这里,应该有人瞧着。那人会将你我之间的举动告知那边,这一场戏倒是要做全套的。”他就坐在龚丞身边,他声音很小,但是在这个距离,龚丞倒是能够听得清楚。
柳玉堂的一只手轻轻抓着龚丞的手腕,另外一只手给他擦着他那脏兮兮的手。每一根手指都擦得仔细,隔着那一块薄薄的巾帕擦拭得慢条斯理。似乎能够透过那巾帕感受到属于柳玉堂的体温与肌肤。柳玉堂垂着眼眸时,显得这样温顺,瞧起来比很多时候都可爱许多,人又确实长得好看。龚丞很是乐意能够看见他这样的模样,也觉得柳玉堂说得有些道理,就乖乖地待着不动,让柳玉堂做着这样亲密的举动了。
又听柳玉堂说道:“我若是长时间拿不到军火图,那边也会急切的。难以断定那边会想什么办法对付你,你还是先想办法将你这边的奸细找出来。我每日来你这里,做戏给他们看,还能给你再多争取一些时间。近日你也不用去什么地方,当务之急就是找出你这里的奸细。你可明白?”
听了一会儿的龚丞听到最后皱起了眉头来了。柳玉堂抬起眼眸来看他,龚丞挑了左边的眉毛。他凝视着柳玉堂的眼睛。然后龚丞说道:“你在教我做事?”
他的语气中难以听清楚他的情绪,不过像龚丞向来我行我素的性子,似乎也不太喜欢有人这样直接摸他的须子。于是柳玉堂说道:“我只不过说一些我的浅见罢了,还要看三爷你怎么决策。”
他虽然说着这样的话,脸上也是亲切的笑容。但是龚丞就是能瞧出他面皮之下的那分狡猾来。方才柳玉堂说的那些,龚丞也不觉得没有道理。这也是龚丞没有强硬将柳玉堂赶出去的原因之一,不过这时见柳玉堂一副上位者姿态和他说话的模样。
龚丞到底是心里有些不爽的,所以龚丞就直接伸手过去。他那只手还没完全擦干净,就这样在柳玉堂白玉般的脸颊上留了几个油乎乎的指印。见柳玉堂有些惊愣,顽皮了一番在柳玉堂的俊脸上留下几个滑稽的指印,逗得龚丞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龚丞倒是觉得,如果柳玉堂从一开始不是和他对立阵营,倒是能够成为朋友。现在柳玉堂忽然说弃暗投明,这么多年来所忠诚的,说换就换,柳玉堂所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呢?正好,柳玉堂说要每日都来,让龚丞好好观察他一番,测测他的真心也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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