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堂回学校之后,远远便看见有人在那等待着自己了。那人瞧见柳玉堂回来,立马三两步上前来,喊了一声:“柳先生。”
事实确实如此,一旦面对龚丞以外的人,他就会显得颇为冷淡。若是面对学生,他倒是还会显得柔和一些,但是要是面对的是自己的同谋,他却并不在脸上出现过多的表情了。于是听闻了这一声的柳玉堂只是说了一句“嗯”。
柳玉堂知晓能够在此时瞧见他,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柳玉堂便走向另外一处地方,这个人也知晓柳玉堂的意图,沉默着跟随在柳玉堂的身后。柳玉堂走入一间此时已经无人的学生教室,身后那人将门关起来,两人才谈起重要的事情。
他和柳玉堂说:“柳先生,有一队古怪的人马出现在港城。”
柳玉堂转身过去。时间不早,学生们都已经放学,这教室当中除了月光徐徐从窗户照射进来,便没有了其余的光亮。两人藏匿在这教室的昏黑当中,根本不会被其他人瞧见这教室里竟然还有别人。
柳玉堂的面孔便是隐匿在这漆黑当中,让人难以瞧清楚面色。柳玉堂的声音依旧冷静,他问道:“何为古怪?”
“以一副伙夫的打扮在茶馆喝茶、在码头上货卸货,但其实在视察什么。”
听闻此,柳玉堂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柳玉堂又问道:“你可去探查了各方势力的动向?”
这人说道:“孟晁那边,柳先生应该比我清楚一些。孟晁此人极为警惕,我并不敢让深里探查,担心他发现我的存在。但大体上瞧起来,他还是在与高烨霖接触着。马邑忙着给他那些兄弟们过中秋节,今天正带着不少人去置办酒水牛羊。毛和畅的商船连几日都满舱,每日都忙碌得很。”这样简单说了一下,这人又说道:“柳先生,看不出什么人有什么变动。这些人我们整日都盯着,要是有些什么变动,我们自然会提早告知你的。只是这一队人马看起来古怪,弄不清到底是哪一方的人马,也不知道这一队人马要干些什么。”
柳玉堂问:“他们除了视察,可有其他的举动?”
“只能看出视察的这些人,若他们还有其他同伙,我们很难找到。”
“他们集中于哪里?”
“康永街、宁祥街、福寿街、西洋街。”
“有多少人?”
“大约估算了一下,有十五人左右。”
柳玉堂沉默下来。
看来最近的港城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到底还是波流暗涌。只是不知这些人到底是敌是友,很是让人为难。沉默片刻,柳玉堂才说道:“明日中秋,街上定然热闹得很。带着人去那几条街去,和他们惹一些麻烦,闹到街上巡逻维持秩序的警卫那里。让警卫将他们都抓了。警卫审讯,他们若说假话,更是难以从里面出来,若他们说了真话,便听听他们什么来头。”
将这事情短暂地处理,柳玉堂揉着眉心走向教师宿舍。
当年战争结束后,港城一片废墟,无论什么。都要重建。这学校当初办成,虽然有柳玉堂一份功劳,他却也不是什么校长。当年学校初办时缺老师,柳玉堂在学校里是高等职位。只是近年来柳玉堂并不拘泥于学校,还要处理其他事务:报社运营、党派之争、双面间谍等等,让他忙得晕头转向,扩招师生之后,柳玉堂在学校里教书的时候更少。便请辞找了个清闲职位。
即便他没有在学校里担任什么重要职务了,也正因为学校建立有他的功劳,那间气派的教师私人公寓,倒还是给他住着。柳玉堂进入到里面去,像是立即就泄力似的,躺在床上去。
他进来时也没开灯,却隐约能够因为阳光的映照瞧清楚他眉间的郁结。他躺在床上,凝望着漆黑的墙壁,聆听着周围的一切寂静。最后,柳玉堂起身,翻找了床头柜。
他细长的手指挑出里面一条领带。那领带被摩挲于他的指尖,他眸色深沉,静坐半晌,依旧无言。
夜色渐深,各种难言的情绪也沉默地隐匿在黑夜当中。这一夜柳玉堂因为那未知的危险而忧心得难以入眠。那边龚丞龚三爷久违地在梦中遇一池春水。梦境朦胧,却也清晰知晓那人的面貌。
美。龚丞第一次见他,便觉得他美。即便他之前对他心里有猜忌,却也不会否认他的美。在这梦里,似乎更加美了。
梦见他的亲吻,也梦见他嘴角衔着的那抹笑,比往日温润如玉的柳玉堂多几分艳美、多几分蛊惑,便让梦中的龚丞情不自禁与他沉沦春水里去。最后龚丞醒来,静躺半晌,才知晓刚才自己做的什么梦。
又因前段时间又是忙碌又是生病又是要应对柳玉堂,他自然没有时间纾解自己,这一次这梦一来,他一醒,自然就知晓另外一件事的发生。
他呆愣了半晌,最后又突然恼羞成怒起来。气柳玉堂扰乱了他的心神,又气柳玉堂昨日亲完之后,什么表示都没有,也不说为何亲他,又没有其他的话语。让龚丞甚是觉得这柳玉堂在戏耍捉弄他。
最终龚丞气恼地就是捶了枕头一拳,还是先起来查看被褥弄脏了没有。
这样一瞧,才知晓因为许久未自我解决,此次竟然出了不少。被褥湿了一块不说,睡衣也湿了一块。龚丞盯着,羞赧比气恼更多上一些,便就直愣愣站在床前红着脸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龚丞找个男仆将东西收拾干净了,又觉得这事无论怎么样还是回荡在脑海中。不仅是今早这事,还有昨夜那事。
昨晚龚丞便是老是想起,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没想到还能在梦里见柳玉堂一面。醒来后还那样——龚丞越想越羞恼,越想越脸红,又赶紧劝自己冷静下来。想要打电话给柳玉堂说他一顿,又想起柳玉堂说他今日会很忙,便没有贸然打电话过去了。
于是一整日,龚丞都是在这起起伏伏的情绪当中游荡,将这位三爷都憋闷得、折腾得要闹出毛病来。好不容易等到约定的时间,龚丞迫不及待要出门。
本来他打算带白逸和卫杰,又觉得要是被他们知晓他去赴柳玉堂的约,恐怕要被他们笑死。龚丞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的兄弟们在情感上取笑他。
前段时间林志学不是还骂他老封建——正是如此,龚丞便没有带什么人出来。只带了一个信得过的司机出来。开了一辆很低调的车,便这样慢悠悠去港城大学去了。
这中秋佳节,这道路上还真是热闹得很。
龚丞的车才开出来不久,很快便堵在路上了。周围人声熙攘,车流不息。好在龚丞今日实在在公馆里待不住了,提早一些出来。要不然这样堵着,要不知何时才能到学校去。
龚丞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车窗的边缘,见许久这车都未动过,他便有些烦躁,想要点根雪茄来缓解一下情绪。左右掏了掏,才想起方才为了挑选一件好看的西装外套,竟然把雪茄忘在桌子上了。
龚丞更是烦躁,眉眼之间显露出几分不寒而栗的凶戾。旁一个举着糖葫芦走过的小孩无意识与龚丞对视了一眼,吓哭了。
龚丞见那小孩直接吓哭往母亲的怀里钻去,沉默半晌,不禁在心里想他有这么凶吗?于是他稍微挪了一下位置,去从车内后视镜看自己的眉眼。
本来他不笑时便显得凶,一生气或者烦躁起来,拧起来的眉与压下去的眼,就更加凶戾可怕。也难怪那小孩一见龚丞的眼,便直接吓哭了。
平日他对着柳玉堂,多有这样的神色,也不知那柳玉堂怎么就不怕他,一次次凑上前来,笑着与他说话。柳玉堂可不一样,不笑时也好看,静若冷玉,清润绝伦。
正想着这些的龚丞听到前面的人喊了一声:“三爷。”这样龚丞才回神过来,恍惚意识到刚才自己又想起柳玉堂了。
他不知怎么的,总是无论想着什么,都会缓慢地朝柳玉堂那边偏斜。龚丞心里想:不就是被亲了一口吗,跟个不谙世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似的,这就惦念上了。真是不像话。
这般想着,口气又差了一些。龚丞问了一句:“怎么了。”
那人隐约能够感受出龚丞语气中的不善,便缩了缩脖子说道:“前面便是港城大学了。不过这里拥堵得厉害,三爷要不下车走过去吧。我先将车停好。听闻那学校里不让停外来车,恐怕找个位置都要花费一些时间。”
龚丞说了一句:“知道了”说完,直接打开车门从另外一侧下去。
龚丞一从车里下来,他这张脸又经常出现在报纸上,顿时间不少人都认出龚丞来了。不过他们也不动声色,假装没看见似的,看了一眼之后就不再看他,却也偷偷看着龚丞的行踪轨迹。
龚丞早已经习惯这样的注视,便也不怎么在意。他迈开长腿,直接往港城大学去了。
众所周知,龚丞的手下和港城大学的学生们闹得有些不愉快。前段时间和港城大学的柳先生谈判没谈成,柳先生还因此受了伤,更是闹得不愉快。怎么今日,这龚丞直接大剌剌地往港城大学去了?看那架势,气势汹汹的,看起来像是要炸学校一样。
众人正在这里猜测纷纷,却又见一身穿白色长衫的人走出来。笑着与龚丞说些什么,随后两人并肩进入到学校里去。那白色长衫的人,不正是柳玉堂吗?这样遥遥一看,一人穿着黑色西装,一人身着白色长衫,一黑一白并肩而立,身高也相差无几,这样一瞧,竟然还有几分般配呢。
有人听闻这一声嘟囔,立即反驳了一句:“胡说什么,他们这水火不容的样子,哪里看得出来般配了。这港城有了一个柳玉堂,还有一个龚丞,一山不容二虎,不知还要怎么斗呢。”
有人又笑呵呵说道:一山若能容二虎,那便是一公一母。
旁边又有人说:这两公的,看来是容不了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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