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余家找了半天却发现他在她这,可要她怎么收场啊!
仔细想想,很多事情似乎从在酒吧发生意外的那晚开始,就已经渐渐超出了她的掌控,她和余珺彦之间的羁绊也正以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速度加深着,到现在,已让她进退两难,选不选择和余萧弋坦白,她都已陷入被动。
因为,坦白的那个最佳时机早已被她一念之差错过。
作茧自缚的结局,实在令她始料不及,好半晌,她都陷在失神之中,连嘴唇被自己咬破了都没发觉。
这边的房子,甚至是连他余萧弋都不能踏入的禁区,现在却要她告诉他,余珺彦被她带了回来,不仅带了回来,还在她这边过了夜,她该怎么开口,又怎么开得了口?他早就提醒了她的,不要靠近余珺彦,不要对他好奇,因为他是黑洞,会吞噬所有天体的光。
见她半天没回,余萧弋才说:【算了,本不该和你说这些的,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影响明天比赛的状态。】
是啊,明天就要比赛了。
不仅她,还有他。
他们的状态会直接影响整个团队的发挥,进而影响到整件事中最无辜的梁培风。她和余萧弋拿不拿奖,倒还不会怎样,可梁培风只是个普通家庭的孩子,这种全球范围内的大型竞赛,他硕士毕业之前,就只剩这一次,含金量不言而喻。
她怎么敢让自己的私事,影响到人家的前程?又怎么敢辜负人家对她的信任?
昨天还信誓旦旦她和余萧弋绝不会在比赛中吵架影响大家状态呢,谁想到这么快,她就把一切都搞砸了?
所以,不能说。
至少,现在不能说。
就算为了梁培风。
于是回他:【余珺彦也那么大的人了,他还会照顾不好自己吗?郭家的事想必对他打击也挺大的,一时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也是有可能的。你别担心了,今天一定要早点休息,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场七十二小时不眠不休的仗要打呢。】
余萧弋说OK。
收起手机,小初决定亲自去看看余珺彦怎么样了,趁现在雨还不算太大,只要还能走,他最好就给她立刻离开这里。
一出门,刚好碰上面色凝重的曹旸,两人都被对方下了一跳,过了好几秒才稳住呼吸。
“曹旸姐?”
“小姐,你醒了?”
小初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么大雨,你干嘛去?不会是余珺彦更严重了吧?”
曹旸敛了敛神色,“倒也没有更严重,只是一直反反复复高烧不退,我记得你房间好像还有没拆包装的退热贴,想过去找一下。”又安慰道:“不过你别担心,人生病发烧是这样的。我昨天到现在给他吃的药药效都比较猛,就是想着让他赶紧好起来,快点走。”
小初点点头,“那你快去拿,我去看看他。”
曹旸说:“他这会儿正烧得难受呢,你让阿姨给你找个口罩,别被他传上。然后你就先吃饭,胃空太久会坏的。”
“我还好。”小初哪还顾得上那么多,现在只要能把这块烫手山芋丢出去,别说让她一天不吃饭,哪怕三天不吃饭也行啊。
反正既然当初他在美国的公寓里三天没吃饭都能活下来,那她就也饿不死。
小初走进他房间的时候,余珺彦果然正以蜷缩的姿势躺在床上,不用靠近,都看得出他很难受。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他没抬头,只说:“曹小姐多谢你,水帮我放在床头柜上就好。”然后又问,“方太初是不是一天都没吃饭了?你们怎么能任她这样睡?她是不是也哪里不舒服?”
小初脚步一顿。
本来要出口的刺心的话,却生生被她止住,她这个心软的毛病,迟早害死她。
“余珺彦,你都这样了,还有空操心别人呢?”
小初的声音带着些微冷感,可在这个静谧的房间内,却似乎有种很特别的味道。
余珺彦忽地坐起身。
然后就被自己过于激烈的反应晃得一阵头疼。
他蹙了蹙眉,“你怎么来了?也没戴个口罩,万一被我传上,影响你接下来三天比赛的发挥怎么办?”
口罩的事被她忘了。
小初眯了眯眸子,“你怎么知道我比赛的事?”
“耳朵太好,听见了曹旸和阿姨的谈话。”
小初说:“在这住,你把你的耳朵给我关起来。”
余珺彦笑,嘴唇很苍白,“我尽量。”又问她,“你来找我……不会是赶我出去的吧?”
窗外的风也不知道卷了什么东西,蓦地打在窗户上,吓了两人一跳。
连风都跟她做对。
小初抿抿唇:“可以不赶你,但你也不能把自己弄成一副失踪人口的模样吧?你是想恩将仇报害我被警察找上门?现在,赶紧的,跟你家人联系一下,他们都很担心你,正满世界找你呢,再找不到,估计就要报警了。”
余珺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表情嘲讽,“Theo跟你说的?”
“你别管。”
“他们大概不是担心我,而是怕我在郭家的葬礼上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害他们下不了台吧?”
小初的眼皮骤然一跳,“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余珺彦说:“我和阿羡之前差点在美国注册结婚,她是她爸唯一的女儿,而我就是他半边仔,你说我该怎么做?”然后他又笑,“你放心,方太初,不用你赶,我明天早晨也自然会走的。”
小初不说话了。
她没有想到这个城府极深的余珺彦,竟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种。
只是她想不通,一个口口声声称自己没有被爱过的人,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去爱别人吗?
“你放心,我一会儿就给爷爷打电话。”
小初退出了房间。
阿姨早把精心准备的晚餐端了上来,可她心事重重,只简单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余萧弋的消息很快就进来了,【余珺彦联系上了,说是在他一个朋友家里。】
小初不知道回什么,只说了句:【那就好。】
余萧弋说:【那我们都早点睡,明天早晨我来接你。】
小初没拒绝。
雨下了一夜。
余萧弋前一晚在家里睡的,因为他的车子还停在小初公寓的楼下,又赶上台风,他只能从车库随便开了辆底盘还算高的车出来,顺便装上他们这三天的补给。
毕竟是七十二个小时的头脑风暴,后勤保障工作还是要做得更到位一些,不然,他们三个随便哪个坚持不下去,这场比赛就完了。
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奔着O奖去的,但每年能获得O奖的团队全球加起来也就三四十个,这个概率,比他出门买彩票中奖还要低,不严阵以待无异于主动放弃机会。
雨天路况不好,他特地提早了一会儿出门。
到小初楼下的时候,她还没有下来。时间还早,他也就没急,而是一边喝咖啡一边打开了车载电台。
本想听听天气预报,不想就那么巧,里面传来的竟是周柏豪的声音,不过不是他们一起看落日橘子海时听的那首《Lovin'you》,而是另外一首,《我不要被你记住》。
别说我对你多紧要
似住进你生命里
遥望你与伴侣半夜布置家居
谁又希罕嘉许
谁须要日后被谁记住
谁贪你想起我的好处
我用施予当做赌注
难博到轰烈地同住
余萧弋手指轻点在方向盘上,某一瞬,忽觉这首歌的苦涩竟然不亚于口中的咖啡。
可惜,他摇头笑,他这辈子大概都尝不到爱情的苦了,所以,对于这种爱而不得或是无缘错过的故事,他听了也很难入心,自从认识方太初,他连私人歌单都已严重甜度超标。
正想发个消息告诉她他已经到了,不想视线那么一转,隔着被雨水冲刷的车窗,一串熟悉的数字就那么直直刺入眼底,刺得他半晌眼前都是某种危险化学物品爆燃后的空白,而后就是剧烈的痛,生理性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手中咖啡从手中脱落,连同他,还有车内崭新的内饰,都染上了剧烈的酸涩果木味。
这款咖啡的风味是那么特别,让他感觉自己此刻正置身于一片走不出雨季的荒原中,灌木丛和草地都是植物遍体鳞伤汁液流淌的混乱。
余珺彦的车,正像一只伺机而动的豹,以骄傲又谨慎的姿态,静伏在那里,似是在等待着什么猎物落网。
他想不出他这种从小读贵族学校的公子哥,有什么朋友,会住在这种小公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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