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ICM里的F题涉及政策研究,非常宏观且复杂,又要自行搜集海量数据,一般很少被团队选择。
而MCM里的C题历年都是参赛人数最多的,范文多,数据公开,容错率也低,比较保险。
因为三人都是数学和计算机背景出身的,所以一直以来他们练习和模拟最多的都是MCM的题,ICM里最多倾向于D题这种运筹学或网络科学领域赛题,因为算法和可视化的应用会比较匹配他们的专业能力。
光是对题型做阅读理解和讨论就花去了他们四五个小时,这还是在三人英语能力都不错、不存在阅读障碍的前提下,否则,还要给英语弱的那个人专门配个翻译,那样效率又会低很多。
最终的意见和模拟时无异,小初和梁培风都倾向于选B题。
今年的B题也很有意思,叫《比邻星B移民计划》,要求选手在末日来临前设计和优化航天器集中发射的时刻表。
既要保证人类安全撤离,又要尽量节省时间,因为每迟一分钟,都可能导致无数人被滞留在这座已经被废弃的星球,造成无法挽回的伤亡。
这个题乍一看只是个排班的问题,实际则要涉及到引力方程,优化模型,同时还要考虑到地球上极端气候和太阳系内引力变化等不确定因素的影响。
梁培风看到题的那一瞬间就笑了,“这个好办,按电影里演的,就抽签决定一小部分人离开保存人类火种就可以了,避免交通堵塞的最好办法就是限号。都这个时候了,大家都理性一点,必要的牺牲是无可避免的。”
小初喝口水:“不会设计方案,车子怎么少都没用。”又说,“你这也不够理性啊,理性就别谈公平,还抽签浪费时间干什么,让能生育的年轻男女带着孩子离开就好了。”
梁培风摆了摆右手食指,“那更理性的办法岂不是连孩子都不带?反正比邻星那么无聊,男男女女上去一顿猛生就完了。”
小初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梁培风你这个魔鬼。”
两人插科打诨的时候,余萧弋却始终保持着沉默,连目光都很淡。
小初抿了抿唇角,喊他,“Theo余,你觉得呢?”
“什么?”他抬起头,像是思绪刚从比邻星上飘回,而且显然受到了太阳风的影响,有点恍惚。
“我们在说,就选B题,你觉得怎么样?”
余萧弋将目光落到那一大段英文上,“我都可以,你们定就好了。”
“什么叫你都可以?”几个小时过去了,小初早就对他的心不在焉忍无可忍,“你不是这个团队的队员吗?你没有你的意见和感受吗?”
余萧弋看向她,似笑非笑,“所以你做事有考虑我的感受吗?”
小初愣在当场,蹙了蹙眉,“没考虑我现在问你干什么呢?从早晨到现在你情绪就不太对,怎么了,生理期啊?”
“……”
余萧弋和梁培风同时默了默。
“好啊。”余萧弋突然勾了勾唇,“你要我选的话,我选这个。”
小初别过视线,顺着他指节分明的手,落在那道ICM 的F题上。这是一道涉及金融和货币政策的题,显然根本不在他们三人的专业背景覆盖下,她很怀疑他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选这个?你确定?”
“嗯,确定。”
小初声音微冷,即使再爱,也难免有些情绪失控,“所以,是你懂金融货币政策还是我懂,或者梁培风懂?而且,F题向来被称为生死游戏,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能侥幸活下来,还是一入局就死?”
余萧弋说:“你问我意见,我表达了我的想法,你又是这个反应吗?如果你根本没打算认真听我说什么,那我刚才已经说了,你们定,我都可以。”
梁培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立刻拍拍他的肩膀,“都冷静一点。”
小初被气得两侧的脸颊都变成了淡淡的红色:“余萧弋,我最讨厌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的人。”
余萧弋有些诧异,“我哪句话带情绪了?不是你一直在往我身上预设情绪吗,怎么了方太初,你慌什么,心虚什么?”
“我心虚?”小初一不小心再次咬到昨天嘴唇上的伤口,血腥味弥漫出来,但她不肯他看到她此刻的脆弱,终紧紧抿着唇,小心地吞咽着。
余萧弋看她一眼,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对,你很慌,说话很冲。”
小初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说话很冲?”
“不然是谁刚刚说我生理期?”
“……”小初别过头去,用力吸了口新鲜空气,再转过头,她已经平复了许多,“OK,是我说错话,我给你道歉。”
余萧弋愣了愣,没想到骄傲如她竟也会给他道歉,本应该见好就收的他却不知怎么更加心慌意乱。
他倒宁愿她永远不服输,在他面前永远倔强而天真,而不像此刻,让他觉得自己很挫败。
可他控制不住,从早晨在她家楼下看见余珺彦车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血液就一直在倒流。
这世上对余珺彦有几分了解的人恐怕不多,而他大概还能算一个。
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拿走,所以他不是怀疑,而是十分确定,他刚刚就在楼上。
她的家里,她的领地。
她不允许他踏入的禁区。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在某种程度上,她也信任余珺彦,那种信任,和她会安然在他怀里睡着没有任何区别。
原以为自己才是唯一那个可以走进她灵魂深处与她坦诚相待的人,却不知,她的灵魂可以分成很多片,交给很多不同的人。
他一直都清楚,她和他之间,是他强求来的。
他说过他有时候真的很恨自己数学太好,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看见她手机上那个倒计时的小程序,立刻就明白了她心里在期待什么。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在等着和他离别。
上次在北京谈到她父母的婚姻,她更是直接表示不懂那些人爱来爱去在爱什么,她才不想像他们那样执着。
至于将来,她会不会和别人结婚,又会不会像亲吻他的手指那样亲吻另一个人……她不知道,也不预设,更不排斥。
她只是在用心感受她的生命,至于其他的人或事,都只是她前行路上沿途的风景,就算再美再动人,也不会值得她停留。
她就是个没有心的坏蛋。
而他,竟然为了这个没有心的坏蛋,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出去了。
说什么非她不可,人家答应要他了吗?
他真可笑。
想到这,他竟然真的笑了。
小初也不知道他突然笑了是什么意思,不禁看了梁培风一眼,“对不住,我答应你的事没做到,但我现在必须要跟他单独说两句话,可以吗?”
梁培风无奈地看了看表,“限你十分钟内把他给我哄好。”
小初说:“你放心,不会耽误你拿O奖。”
说完就拉过余萧弋的手,把他拉到了门外。
因着台风,全校今天都放了假,走廊内很安静,安静到可以清晰听到两人的剧烈心跳。
“要说什么?”
余萧弋漫不经心地抽回自己的手,“这次的F题很难,但不凑巧,它考得东西我刚好都略懂。只是整个方案设计大概需要点时间,跟每次你和梁培风主导的那种题型不同,这次恐怕要我做好框架再由你们俩把数据和计算模型填充进去,这样一来,至少前面一天时间都要先交给我,权看你们敢不敢赌。”
小初沉思了一下,问他,“你有几成把握?”
“几成不敢说,但肯定比你们选B题得O奖的概率高,你也说了,这是道生死题,选的人会很少,而我会是这道题的王。”
“这么自负吗Theo余?”小初瞥他,“刚刚为什么不说?”
余萧弋瞪她一眼,“你给我机会了吗?”顿了顿,他又说,“我得提醒你,这不是自负,这是实力。”
“我还没给你机会吗?从认识到现在,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拿走我半颗心?”
小初踮起脚,也不知出于什么,扯着他的衣领就对着他吻了下去,她吻得嚣张又克制,情绪失控中又染着温柔。
余萧弋被她的气息束缚住,竟一动不能动了。
只亲了一会儿,小初就停了下来,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情绪好一点了没有?”
余萧弋垂眸看她,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着,“并没有。”
“那你忍一忍。”小初把嘴角破损的伤口给他看,声音放得很轻,“我现在很痛,等比赛结束再安慰你,可以吗?”
余萧弋脑子里轰然地一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什么意思?”
“我是说,晚会儿再亲。”小初的眼睛里都是天真笑意。
“哦”
原来是他想错了。
“但是,如果你敢浪费我们一天时间没设计出来那个完美方案……”小初踮起脚再次贴到他耳边,“我的王,你就死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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