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东京

草薙出云的叔叔最近身体似乎出了问题,他经常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到医院检查,回到酒吧也是一直躲在二楼的房间。

对于侄子出于关心问出的问题,草薙水臣只是敷衍地露出浅淡的笑,说自己频繁去医院只是上了年纪。

叔叔明显不想告诉他,草薙出云身为晚辈不好再继续追问。

那个人年轻的时候继承家族的产业,当过大公司的社长,曾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

然而草薙水臣厌倦了职场生活,在最风光的时候辞去工作,开了这间名为HOMRA的酒吧。

HOMRA对草薙水臣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草薙出云喜欢这间酒吧,也喜欢敢于选择自己的人生、无比自由的水臣叔叔。

他觉得他不是个自由的人,至少不是个随心所欲的人。

不管是关系浅淡的父母,还是擅自对他寄予厚望的亲戚,都在一定程度上拘束着草薙出云的人生。

作为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草薙出云,拥有着比哥哥姐姐更出众的基因。

——出云,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

——不要和你叔叔走得太近,他只会让我们失望。

——毕竟你这么优秀啊,出云,以后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大人。

从小到大,草薙出云耳边自然而然地充斥着类似的话语。

他一直没有让大人们失望过。

不管是小学还是国中,草薙出云的成绩始终名列前茅,国中毕业后,他保持着优秀的成绩考进本地的公立高中。

高中每一次大考公布年级排名,草薙出云的名字一定在最上方,连位置都很少变动过。

草薙出云在学校里是深受老师信赖的优等生,和同学的关系也维持在不远不近,恰好合适的程度。

受到众人尊敬和喜爱,从不需要任何人为他担心的草薙出云,似乎真的成为了家人所希望他成为的“优秀的存在”。

从高一年级到高二年级,再到成为学校的准考生,没有任何对于未来的悬念,草薙出云开始准备升学的考试。

他出生在属于普通人的家庭,人生的轨迹就和绝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样。

努力考一个理想的大学,拿到可以在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的文凭,进入某个大型企业,在家人的帮助下一步步向上晋升。

他前半生走过的路和他的叔叔一模一样。

可是草薙出云估计没有叔叔那放弃一切的勇气,没有办法抛弃束缚他的家庭,也没办法躲在某条街当不起眼酒吧的老板。

不知道该追求些什么、只是一味向前的草薙出云,对高中最深刻的记忆是没有空调的教室,和总是唾沫横飞的秃头教师。

以前的学园祭,明明他有主导安排过,可是发生了些什么来着?

不觉得自己交到了无比重要的朋友,更没有什么难忘的回忆,草薙出云只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把所遇到的人抛在一边。

草薙出云所就读的公立学校,家政课成绩里其中有一项,是把学校清扫工作的完成度算进课程分数。

不仅是一年生的新生班级还是三年生的备考班级,都会轮换到打扫校园的工作。

在草薙出云看来,那只是学校想让学生当免费劳动力使的手段,然而这样和毕业分数相关的手段对大部分学生都有效果。

高三那年的夏天,自己的班级被安排到打扫校园,盯着头顶炎热的太阳,草薙出云拿着扫把走到中庭。

他在中庭,见到了一个躺在长椅上红发少年。

然后来年的春天,草薙出云和成为朋友的红发少年一起,遇到另一个从天而降(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孩子。

自从遇到那两个只能用『自由』来形容的家伙后——

草薙出云“普通”的人生,也开始发生改变。

***

“草薙哥?草薙哥?”

十束多多良托着下巴,用另一只手在草薙出云眼前挥了挥,“怎么在发呆,眉头都皱起来了哦?”

“……不,没什么。”草薙出云移开视线。

“咦?草薙哥肯定是骗人的,绝对是骗人的!”

少年大概坐在那里观察了草薙出云许久,马上戳穿了他的心不在焉。

“名侦探十束大人国二暑假在某个侦探社实习过,任何犯罪痕迹都逃不过本名侦探的眼睛!”

在草薙出云犹豫的半分钟以内,少年那张漂亮的脸突然凑得很近,几乎要贴上草薙出云的侧脸。

“犯人不要心存侥幸,最好乖乖交代,”十束多多良说,“不然名侦探十束大人将动用秘密手段。”

草薙出云捧读,“哇,好可怕。”

“犯人不肯开口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十束多多良瞪圆了小动物一般的眼睛,他褐色的瞳孔里亮闪闪,“要是劳烦日本第一、名侦探的好搭档King警官出面审讯,犯人会变得很惨哦!”

“谢谢你的忠告,但是你口里的那位警官,目前正躺在那边的沙发里睡大觉。”

草薙出云伸出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把他略带婴儿肥的脸颊捏成圆鼓鼓的一团。

“而且什么名侦探,要十束去破案,坏人绝对会逃到一个都不剩吧!”

十束多多良含糊不清地辩解,“才不是,十束大人是日本第一的名侦探……”

草薙出云像捏面团一般捏他的脸,“你到底在模仿谁啊?而且要玩侦探和犯人的游戏,凭什么你们两个是侦探和警察,我扮演的是犯人。”

躺在酒吧沙发睡觉的周防尊可能嫌他们两个吵,用枕头蒙住了自己的脑袋,整个人埋进了沙发的更深处。

草薙出云往那边看了一眼,贴心地压低了声音,顺便放开一直捣乱的十束多多良。

“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他像抚摸一只宠物那样抚摸着那个孩子的头发。

十束多多良歪头,“草薙哥以前的事?是指还年轻的时候吗?”

“什么叫还年轻的时候?”草薙出云忍不住敲他脑袋,“我现在就很年轻!”

少年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惨叫,捂着脑袋蹲到角落,“草薙哥,反对暴力!”

“你要是不说惹人生气的话,谁会无缘无故打你。”

“每个欺负别人的坏学生都是这么说的,草薙哥居然奉行受害者有罪论,把自己的暴力行为归结到我身上,好过分!”

“行行行,好好好,我错了。”

草薙出云如同拎一只猫,把少年拎回吧台的卡座。

酒架上的酒不是小孩子能碰的,草薙出云打开放置在厨房的冰箱,拿出一瓶低度数的气泡酒。

十束多多良早就自然熟地跑到他旁边,从冷藏的底层掏出一盒榴莲汁。

那种诡异的东西绝对是十束自己放进去的,草薙出云不记得他家的冰箱里有那种东西,榴莲汁什么的普通人会去尝试吗!

十束多多良若无其事地掰开吸管,然后拿着那盒榴莲果汁。

草薙出云捏着鼻子远离他。

“回忆年轻时候的日子然后开始叹气,”十束多多良抬眼看着青年,“是老头子才会做的事哦,草薙哥~”

“你这只是偏见,”草薙出云走出厨房,“还有下次要喝那种东西不许在酒吧里喝,多破坏酒吧的气氛。”

虽然说待在HOMRA喝榴莲汁好像不太好,但是白天的酒吧不营业、也不会有客人上门。

十束多多良经常在酒吧的地板整理他收回来的一堆破烂。

并且他会将食人花的盆栽,受过诅咒的椅子和据说能看到未来的水晶球随便放在HOMRA,与上面的那些相比,在冰箱里放榴莲和榴莲饮料似乎都不算什么。

草薙出云坐到吧台旁的座位上,他拉开易拉罐的拉环,突然想起般地说道。

“你的那位青梅竹马,最近好像没看到他,他回老家去了吗?”

“太宰君?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发给他的消息他一条都没有回复过,”十束多多良坐在椅子上左右摇晃,“本来还想邀请他来学园祭玩的。”

草薙出云也是xx国高的毕业生,提到他们学校的保留项目,他不太感兴趣地点点头。

“我们学校的学园祭不是又破又小吗?居然拖延了还要举办啊。每年组织的节目来来回回只有那么几个,哪里有值得邀请朋友去玩的价值,青梅竹马君不想接受邀请也是正常的。”

十束多多良握紧拳头,“才没那回事!”

“是吗?那今年你们班出什么节目?”

“咖啡厅。”

“你们隔壁班呢?”

“鬼屋。”

“你们隔壁班的隔壁班呢?”

“咖啡厅。”

走过去拍醒一脸迷糊的周防尊,草薙出云问他,“尊,你们班上出的节目是?”

没怎么参加过班会的周防尊回答得有些困难,“……占卜屋,带鬼怪元素。”

果然。

不出意外,xx国高校园祭只有校园祭两大经典项目,永远不会过时的咖啡厅和鬼屋。

草薙出云扶额,“到头来不就只有咖啡厅和鬼屋吗?大家办的都是咖啡厅和鬼屋,学园祭难道是咖啡厅鬼屋一条街?”

“我承认元素有和大家相撞,所以开班会大家探讨过这一点,”十束多多良竖起一根手指,微笑着说,“我们决定去掉咖啡厅的元素,只保留女装。”

草薙出云:“啊,往更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所以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十束多多良笑眯眯,“King觉得怎么样?”

草薙出云认为周防尊刚才估计在发呆,不管少年问他什么,他都会回答一个“喔”。

“喔什么喔!尊你认真听小十束讲话了吗?你真的认同他讲的那些?!”

身为唯一可以正常思考的人类,草薙出云真想给这两个笨蛋一人来上一拳。

自从和他们两个认识以来,草薙出云好像多了两个一点都不可爱的弟弟,还是尽会给他添麻烦的品种。

他不想再管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的小十束,和只会成天睡觉加游手好闲的尊。

啊,真麻烦。

勒令那两个人把留在酒吧的垃圾清理掉,草薙出云拎起垃圾袋气冲冲出门,忽然想到叔叔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出云未来,能碰到可以真心以待的朋友就好了。』

【“你的朋友如果不只是人生的过客,还能成为你的同事,和你一起招待客人,那就太好了。”

“哈哈,我也不知道耶,那两个家伙不知道值不值得期待。”

脑海浮现那两个朋友困扰的表情,草薙不由得苦笑。】

——是原著里草薙哥和叔叔的对话。

草薙哥的家庭关系有一定程度的私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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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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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宁舞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