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你再多休息一段时间吧。”
季家慧坐在办公桌前单手扶额，努力忽略着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的手机，略带无奈地跟宋时序说道。
“为什么这么突然？”宋时序不自觉握紧了拳，努力稳住自己的气息。
“你自己看吧。”季家慧解锁手机递了过去，上面是江小画家长发来的几张图片和几个视频。
宋时序点开——
灯光昏暗，烟雾缭绕，他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地方是livehouse。
视频里，宋时序不知在和谁打电话，脸上的笑容正盛，和周围的服务员们也十分熟稔，笑着挥手打招呼告别。
“怎么？老师下班了还要被限制人身自由？”宋时序反驳了一句，脑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性。
太巧了，这一切都太巧了。
自己去酒吧找穆玺那天距离江小画被抓伤有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差，而且据他所知江小画的家长是自媒体博主，晚上正是直播的时间，怎么会刚刚好拍到他？
季家慧用手指敲了敲手机，“你往后看。”
宋时序皱着眉看了一眼院长，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他拿起手机一翻，后面果然是宋时序当年上大学时在酒吧当驻唱的照片。
“这家长已经告上去了，说是你作风不良，败坏师德，随意出入非正式场所。”季家慧语气里满是惋惜，“时序，你糊涂啊，现在上面要求让你停职查看。”
江小画平常是个很娇俏的小女孩，宋时序自认为也对她足够用心，为什么会招来如此的针对？
“没有转圜的余地吗？”宋时序权衡利弊，“这是我大学时候干的兼职，跟现在没关系吧。”
“你要是强烈要求的话，我会帮你争取。但孩子毕竟伤了，处罚是免不了的，而且我们干幼师的，几乎等于干服务业，名声是最重要的。”季家慧眯了一下眼睛，苦口婆心地劝道，“时序你不如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会。”
“好。”宋时序答应的很爽快。
……
“你为什么要答应啊？”祁肆站在教室门外，用手捂着手机听筒打电话，“他们那些东西又不足够真的让你停职，顶多避避风头。”
“只能答应，不能让他们再查下去了。”宋时序单手插兜，身后是坐在沙发上，满眼怨恨的宋婉。
“为……！”
祁肆想到了什么，瞬间哑声。
教师不能有副业，而宋时序作为幼师还偏偏入股的是酒吧，再掰扯下去别说停职反省，严重的话可能直接被辞退了。
“花花你别难过，一会儿下课我们去吃饭。”祁肆嘻嘻哈哈地宽慰道，“我加了学校窗口那家卖小面包的阿姨的微信，已经预定好了，一会就给你拿过来。”
宋时序听着祁肆轻快的语气，一瞬间难过极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祁肆真相，更不知道怎么面对祁家姐弟。
临近上课，张弛已经趴在门框上催了，但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动静，祁肆又叫了一声：“花花？时序？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阿肆，我有点累了，让我休息一天吧。”宋时序的声音疲惫而苍老。
“……”
祁肆被这久违的拒绝弄得有些猝不及防，自从那天在姐姐家一别，他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宋时序了。
祁肆皱了皱眉，没有强求，只是让宋时序好好休息，接而失落地挂断了电话。
宋时序揣上手机，转身盯着宋婉，神情宛若困兽，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要怎么样才肯跟席彦断绝联系？”
有一种爆发之前的隐忍。
宋婉一点就炸，声音刺耳表情欠揍，摇头晃脑地骂：“你还管上老娘了！我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你都被停职了还在你牛气什么？”
“我被停职你很开心？”宋时序捕捉到一丝不对劲。
放在平常，宋婉就算再不讲道理，也把宋时序这份工作看得重极了。因为这不仅是她出去炫耀的资本，也是家庭花销的来源，而现在竟然态度变化这么大。
“……”宋婉顿了一下，接而胡搅蛮缠道，“高兴！我当然高兴！你没了工作还不是要靠我养活，让你一天再拽。”
宋时序一时半会填不上心里那处逻辑漏洞，只能暂时接受宋婉的说法。
宋婉笑着端起桌上的水，里面插着一个勺子。她应该是想学着电视剧里的贵妇人一样，悠闲地坐在欧式沙发上，用勺子搅拌着咖啡杯里的咖啡，雍容华贵。
可她的勺子明显大了一号，在满是水垢的玻璃杯里甚至连一圈都搅不开，动作蹩脚极了。
“你谈了个小男朋友吧？”宋婉嘴角抽动出一个怪异的模仿笑容。
“是。”宋时序眼中满是恨意。
尽管宋婉五进五出，多次把她扔下 宋时序也从来没有这么恨过她。
宋婉小小年纪气死父母，没念过几天正经书，长大后又在社会的犄角旮旯里跑了这么久，养成了一副外强中干爱面子，毫无道德观念的性格，说白了就是不要脸。
“你就那么喜欢当小三？”宋时序似乎从来没有摸清过宋婉的道德下限。
“我呸！”
他的话不知触碰到了宋婉的哪个点，惹得宋婉当即就摔了杯子，大骂了一声站了起来，反手指着自己，“我当小三？那个祁悦不就是仗着……”
宋时序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可宋婉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不说了。
她跟变脸似得又毫不在乎地笑了起来，慢悠悠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懒得跟你吵，我告诉你，席彦我跟定了，你死了那条心吧。”
宋时序点点头，抬起手虚虚地指了宋婉一下，转过身去双手撑在阳台上看着窗外不知在在想什么。
宋婉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肩膀也终于放松下来，手里把玩着自己的手机，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下一秒，只听一阵风掠过，宋时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移动到了宋婉身边！
他一把把宋婉撂翻在地上，将对方的脸按在茶几下面，使其以一种极其不体面的样子被蜷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狭小的空间中。
“宋时序！你放开我！！”
宋婉的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也被宋时序弯曲得很疼，愤怒地扭头嘶吼着。
宋时序早知道今天会有一场恶战，提前就让穆玺把秦奶奶接到了穆家，所以任凭宋婉这会喊破天也不会有人管她。
宋时序用膝盖抵着宋婉的背，上手去抢她的手机。
宋婉把手压在自己的身下，嘴里满是极尽侮辱的话语：“宋时序你个狗养的玩意，当年老娘就应该一刀宰了你，还留你长大这么祸害我？！”
宋时序视若罔闻，腾出脚来把茶几踢得离沙发更近，憋得宋婉更加无处可去。他顺着沙发伸下去手，眼疾手快地拿走了她的手机，却被宋婉一口咬住了手臂。
宋时序疼得闷哼了一声。
宋婉这口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劲，牙关闭合，表情也因为用力变得狰狞，几乎要把宋时序手臂上的那块肉咬掉下来。
宋时序疼得冒汗，一把把手机揣到自己口袋里，才腾出手来反制宋婉。
他一把把宋婉的头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撞得宋婉眼冒金星，即使这样她也没有松口。
宋时序捏住宋婉的下巴，用力收紧，像一个铁钳一样捏得她的下巴咔咔作响。应激反应之下，宋时序只觉得自己手臂上那块组织要分离了，他不由自主用力。
终于，宋婉疼得受不了了，松开了宋时序的手臂。
被咬的那块，密密麻麻的每一个牙印都清晰可见，皮肤已经变成了瘆人的黑黑紫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坏死。
宋婉被扣在地上，眼睛里的红血丝像一条条恶狠狠的诅咒。
“宋时序，你不得好死！”
宋时序单膝跪地，死死地按着宋婉，手上也不闲着，三下五除二就把那手机拆成了一堆废渣。
宋婉以为他最多只是把手机藏起来，没想到直接毁了，一下子激动的不行，翻身差点把宋时序掀下去。
“宋时序，你不会如愿的，我现在就去找祁悦那个婊子！”
宋婉伸着脖子，上面青筋暴起，血脉喷张，“那小婊子还怀着孕吧，我一剪子下去要让她一尸两……啊！！”
宋婉的脸被手机外壳砸出了一个大包。
宋时序胸腔不住地起伏着，他看着宋婉像看一坨烂泥一样，“你太恶心了。”
“哈哈哈哈哈！”宋婉反复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祁悦那个小婊子，我不会让她好过的，都怪她！都怪她！还有你那个男朋友，全是一路货色！”
“闭嘴！”
宋时序忍无可忍，一把捏住了宋婉的脸，指甲渐渐嵌入皮肤，渗出了血。他听不懂宋婉奇葩的逻辑，只觉得她在胡说八道。
“宋时序，我给过你机会的。”
宋婉的脸上在流血，表情也宛若癫狂，“你怎么能怪妈妈呢，当时你要是听我的，好好把那份保洁的工作给我搞定，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不过……”宋婉发出了桀桀的笑声，让人背后发凉，“还是多亏你了宝贝，不然我怎么能遇见他呢？”
宋时序不愿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
不论怎么选择，宋婉的本性不变，最终还是会走上那条路。
“你死了这条心吧，这段时间我哪都不去，就这么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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