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月城内有一条河,名为鸣筝。河流宛如一条蜿蜒的玉带,穿城而过。河岸两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尽显城内繁华。
鸣筝河上,画舫来来往往。画舫内,有宾客云集,也有三两成群,或品茶论诗,或赏景谈笑,尽情享受舟行水上之乐。
一叶小舟上,两位戴着面纱的女子,一位端坐船首,一位轻摇桨橹。
绿衣女子手持木桨,行舟水上,波纹荡漾;蓝衣女子,足踏碧波,激起圈圈涟漪,悠然自得。
二女之姿,宛如画中人。而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是一座精致画舫中的中年男子,他的衣着华贵,身材略显臃肿,脸上油光满面,双颊挂着满足的笑容,轻轻捻着嘴边的胡须,朝身边的随从道:“秦二,你觉得那两位女子如何?”
叫秦二的随从年约四旬,身着一件深色的粗布长衫,穿着朴素而得体。面容刚毅,眼神中透露出岁月的沧桑和世事的洞察。他笑道:“亭亭玉立,清丽脱俗,虽然戴着面纱,但依奴才之见,必是难得一见的佳人。”
中年男子一笑:“若是献给殿下,想必殿下定会喜欢。”
秦二颔首,“大人言之有理。”
在鸣筝河上划了半天的船,李晏有些饿了,便唤张钦一同去岸上吃饭。却不料一下船,面前就多了四位凶神恶煞的壮汉。
张钦要出手,李晏暗暗拦下他。
李晏捂着胸口,掐着嗓子说道:“你们,想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莫非想强抢民女?”
张钦闻言嘴角抽了抽。
四位壮汉没有回答,此时从他们背后走出一位穿着朴素而得体的中年男子。男子彬彬有礼:“二位姑娘莫怕,我是溯月城城主府的管家,名为秦二。受我家主人之命,前来邀请二位姑娘过府一叙。”
李晏半信半疑,“你说你是城主的人,你就是吗?万一是歹徒,那我和妹妹岂非要清白不保?”
秦二道:“姑娘若是不信,可愿与我共赴城主府一探究竟,我愿随姑娘之后。抵达府邸,真伪便可一目了然。”
李晏拉了拉张钦的衣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师弟,你觉得是真是假?”
张钦愣了一下,低声回应:“师兄,这……我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啊。不过,我们初到溯月城,便受到邀请,这点很是可疑。”
“连你都觉得可疑,那就没差了。”
张钦低声问:“师兄,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晏思忖道:“如果真是城主府的人,应该不会对我们下黑手。不如去看看。”
张钦点头:“好。”
李晏朝秦二笑道:“我二人初来乍到,并无过人之处,不知为何能得到城主邀请?”
秦二面露难色,双手一摊,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城主的深意,我等下人岂敢妄自揣摩。二位姑娘何不亲自前往城主府,一探究竟?若是有疑问,直接向城主请教,岂不是更为妥当?”言罢,他向身边的四位壮汉使了个微妙的眼色。
四位壮汉得令,齐步上前,他们的身材魁梧,气势如山,给人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秦二则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微微弯腰,右手向前伸出,做出了一个标准的请的手势,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二位姑娘,请随我来。”
先兵后礼?李晏嗤笑,与张钦相视点头,便随着秦二前往城主府。
到了城主府,李晏一见到一脸油腻的城主,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特别是那人看到他接下面纱后的惊艳表情,更下定了要想法子离开的决心。
城主姓秦,名赫蔚。说找他们二位来做客,是因为看着两人的身形很像自己半年前离家出走的女儿。这种鬼话李晏当然不信,装作很同情地安慰了几句后便要离开。
秦城主自然不会轻易答应,硬是要留二人吃饭。
李晏自然知道这是场鸿门宴,暗暗叮嘱张钦小心饭菜。秦城主见二人防备心如此之重,有些不悦,但也没有撕破脸。
李晏和张钦说自己还有事,便不多做打扰。秦城主也应允了。不料二人刚要出门,门口有人撒了一阵迷香,二人措手不及,晕了过去。
……
李晏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绳子绑着,孤零零地躺在一张精致的架子床上。身边不见张钦的身影。
此时,门口传来两个人声。
“殿下,屋里是秦城主送来服侍的美人。”
“哼,秦赫蔚还真‘知道’孤的喜好!”
一个低沉有力,一个带着高傲和冷峻。李晏正寻思着,这位殿下是何人,只听两人又道。
“殿下,要处理掉吗?”
“不着急,孤且看看,若是庸脂俗粉,再处理也不迟。”
李晏听得背脊生寒。
这“殿下”定不是个好东西。若这人真是皇子,那也算是自己的兄弟,有这样一个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的兄弟,自己也似乎有点不幸。
随着一声门响,李晏的心跳猛地加速,他紧张地闭紧双眼,假装仍旧昏迷不醒。
一股淡淡的香气飘入鼻息,紧接着下巴被一只冰冷的手捏起,一个声音带着轻蔑的笑意缓缓响起:“既然已经醒来,又何须继续装睡?”
“方才孤与属下的谈话,你应当已听得一清二楚。你容貌尚可,不必如此惊慌。睁开你的眼吧。”
那人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威严,李晏无奈之下,缓缓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深邃而冷漠的眼睛,宛如寒潭深不见底。面容虽俊美,却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似乎对世间一切都不屑一顾。
那人见到李晏的面容,平静的眼底闪过一丝波动,随即他的手指更加用力地捏紧了李晏的下巴。一抹阴冷的笑容在他的唇边蔓延开来,他凑近李晏耳边低声说:“你的面容,竟与孤记忆中之人颇为相似。”
李晏心头一紧,背后泛起一股寒意。眼前这张脸也有几分熟悉,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他立即切断自己的想法,他害怕这个人会跟前面遇到的人一样,跟他有……瓜葛。
李晏尽力保持镇定,淡淡回应:“这世上相似之人数不胜数,公子莫要认错人了。”
那人来了兴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竟敢质疑孤的眼光?真是好大的胆子!”说着手覆盖上李晏雪白的脖颈,虽未施加力度,却让李晏不寒而栗。
受制于人,李晏不得不示弱,他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故作惶恐道:“殿……殿下,是我……奴家愚昧无知,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宽宏大量,饶恕奴家这一回。”
那人对此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嘴角的冷笑未减,手指顺着李晏的颈项滑下,探入衣襟。李晏心中一惊,急忙坐起身子,退缩至床角。
那人见状,嘴角的弧度更深,他缓缓站起身来,步履从容地走向屋内的另一侧。
李晏不知这位殿下要干嘛,紧紧盯着对方的举动。只见那人转身,手上多了一把长剑,顿时吓了一跳。
接着那人悠然地拔出长剑,缓缓朝他走来。
李晏心中一紧,惊恐之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颤抖着开口:“殿……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对方悠悠一笑,举起手中的长剑欣赏,仿佛他手中的不是冰冷的武器,而是一支书写风雅的上等毛笔。
“你说呢?”
李晏急中生智,哀求道:“殿下恕罪!我……我今日来,来大姨妈了,不适合……额,不,我身上有葵水,不适合在此时侍奉殿下,还请殿下宽容大量,饶了奴家这一回吧。”
“哦?当真?”那人似乎对李晏的哀求不为所动,手执长剑缓缓逼近。
李晏连连点头,眼神肯定:“是啊,是的,殿下。”
那人停在床沿,一言不发。沉默中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李晏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跳到嗓子眼了。拼命挣扎着,试图挣脱手上的绳索却无济于事。
眼见长剑就要劈下来,李晏本能地闭上了眼。心里把这个人从开天辟地始至今的祖宗骂了十八遍。
忽地手脚一松。
李晏缓缓睁开眼,发现捆着自己手脚的绳子已经断裂,散落一地,而那人手中的长剑依旧寒光逼人。
李晏随即拜谢:“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那人的声音冷如寒冰:“不必客气。”话音未落,长剑再次指向了李晏。
李晏脸色一变,困惑与恐惧交织在心头,“殿下,这是何意?”
“是你自己脱?还是孤,用这把剑帮你脱?”
李晏欲哭无泪,小心翼翼地回答:“殿下,奴家身上有葵水,实在……”
话音未落,面前的剑又近了几寸。李晏登时闭上了嘴。
“你敢欺骗孤,也是死罪一条。”
李晏惊慌不已,但他现在手脚已经自由,面对这个看上去只会武功没有修为的凡间“殿下”,他有把握将人制服,只是缺一个时机。于是,他暗暗将灵力凝聚在指尖。
就在这时,那人突然收剑入鞘,动作出人意料。李晏更加不解。
对方缓缓坐到床沿,朝李晏伸出了手。李晏看着那只手,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搭了上去。
猛地手被一拉,李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匆忙中跌入了一个怀抱。他本能地想要挣脱,却被按住了腰际,只得尴尬地坐在那人身旁,心中忐忑不安。
心思难测的殿下拉起他的手腕,目光落在那被绳子勒得发红的皮肤上,叹道:“居然红了,那群畜生绑的太紧,你受苦了。”
李晏垂眸尴尬地笑笑。
“对了,孤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李晏的脑子飞快旋转着,迅速编出一个名字:“奴家李四……思思。”
“思思,是个好名字。”说着捏起李晏的下巴,细细端详着他的容颜。
李晏小心翼翼问:“不知殿下,是当今哪位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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