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明锐利的目光扫过凌乱的桌面和被动了角度的摆件，立刻明白罪魁祸首是谁，狠狠刀了陆森一眼，转头对顾知也语气稍缓：“算了，不急，下次再拿也行。”
随即又对陆森厉声道：“你还杵着当木头？！还不赶紧给我收拾干净！”
陆森憋着一肚子火，从牙缝里挤出个：“行。”
凑近时，他清楚地看到顾知也眼底那极力压抑的□□，瞬间明白——他爹是被谁招来的！脸色更加阴沉，一言不发地收拾。
强烈的日光照在他那硬线条的脸上，越显得五官深邃，浓密的睫毛在眼下落下扇形的阴影。
陆远明脸色稍霁，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办公室只剩下两人。
顾知也气定神闲地整理着自己的物品，丝毫没有打小报告的羞愧难安，炙热的阳光将空气里那股浓烈的香气蒸腾得更加馥郁。
香气直往陆森鼻腔里钻，他厌恶地蹭了蹭鼻子，把文件摔得噼啪作响，越想越气。
顾知也这身装腔作势的精英味儿！打不过就告家长，小人行径令人作呕！
有本事真刀真枪来！
萦绕不散的香水味加剧了烦躁，他猛地一甩手，力道之大，将桌上那尊合金摆件震得零件四散飞溅！
金属碎片叮当溅落脚边。顾知也动作一顿，指节微微收紧，倏然回头，目光射向身后。
男人灼热的呼吸几乎喷在他额前，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将他笼罩，陆森挑衅地挑起眉峰，长腿逼近，眸里的黑火放大，滴溜溜印着顾知也的脸。
他势必要给顾知也吃点苦头，今天敢把他老子喊来装蒜，明天岂不是敢在他脑袋上拉屎？
陆森直溜溜盯着顾知也，深沉的眉峰显得他整张脸无比凶狠，像只被抢了猎物的狼崽。
抬手，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
——几乎是同时。
顾知也俯下身，手臂擦着陆森裸露的腰腹向后探去，掌心热意快速蔓延，融化了陆森准备好的致命一击，他被踩了尾巴般跳脚，急声厉斥：“你干什么！”
眼中的挑衅被慌乱取代，陆森快速后退几步，阳光在脸上切割成起伏的沟壑。
“捡东西。”
顾知也面不改色，指尖轻巧地捻起笔帽。
那笔帽明明就在收纳柜边缘，伸手可及，顾知也偏要弯下腰，碰到陆森，这动作显然很不对劲，像交际场邂逅的手段。
陆森显然没看穿这层心思，察觉自己反应过激，他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语气生硬：“那……那你直接说不就行了！”
话音未落，顾知也直接将一份蓝色文件递到他面前。
陆森几乎是本能地又后退半步，没接。
门缝透进的一线流光，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不安地跳跃。
他抬头看顾知也，眼神闪烁不定。
顾知也眉毛微挑，捕捉到他这个防备的动作。
“怎么，”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挑逗，“你很怕我？”他将文件又向前递了递，棱角几乎贴上陆森的胸膛。
男人猛地抬头，先是一愣，随即被那话语激怒，声音陡然拔高：“你放屁！我凭什么怕你？！”
他指着顾知也，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你没分寸！贴这么近做什么？”
顾知也轻笑：“陆少爷，是你耳朵不好使，还是我逾矩？”他手腕一翻，将文件硬生生拍进陆森怀里，随即转身。
一边利落地脱下西装外套，一边开口吩咐，语气不容置疑：
“下午三点，兴义谈合作。”
话音落下，外套已搭在椅背。
他弯腰去够东西，衬衫下摆因动作微微上缩，勾勒出流畅紧致的腰线，黑裤绷紧，臀腿的曲线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陆森瞳孔骤缩，认知受到猛烈冲击，失声喊道：“你又干什么？！”
顾知也像是故意给他看似的，毫不避讳，直接开始脱衣服。
修长的手指解开衬衫的第二颗纽扣，虽背对着陆森，但阳光穿透薄薄的衣料，早已勾勒出腰腹、胸膛的线条，虽瘦却不赢弱。
陆森看得脸颊一阵发烫，又一阵发紧。
“你…你你你！能不能要点脸？！没有廉耻心吗？！”他指着顾知也，声音发颤，耳根快速蔓上红晕。
顾知也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
衬衫领松散，露出了锁骨的轮廓和一小片雪白的胸膛。“我怎么了？”他反问，声音平静：“我在自己的办公室，换件衣服而已。”
他咬紧了“自己的办公室”几个字，向陆森缓缓逼近。
男人赶紧躲闪后退，直至后背重重撞到墙壁。
顾知也动，领口也跟着晃，白衬衫里粉白的胸脯若隐若现。
陆森忽然感觉身体在燃烧，烧断了脑子。
他难耐地滚动喉结，发不出声音，全身流淌着一种极其奇怪的感受，紧一阵，又缓一阵。
室内日光炽烈，金辉流淌。
皮鞋敲击地板的清脆声响步步紧逼，顾知也在仅一步之遥处停下。
“是我没廉耻？”他轻声问，带着冰冷的嘲弄，“你光着膀子，睡在我的床上，这就叫文明有礼了？”
“还是说……”
他微微倾身，宽松的衬衫领口若有若无地拂过陆森的眸，“陆少爷，你就喜欢在别人的床上待着？”
陆森从未听过这种话，这样露骨，那几个字灼成了一道道符文，发出夺目照耀的光，原本的强悍气场瞬间碎得荡然无存。
他低下头，手指攥得死紧，呼吸粗重：“什么你的床，什么睡不睡！”他的声音发颤，“你他妈说话怎么这么下流？”
“你……你闭嘴！不许再说了！”
他的反应，活脱脱一个未经人事的纯情少男。
顾知也看在眼里，笑意几乎要溢出来，逗弄的心思也更甚。“陆少爷，”他放慢语速，字字清晰，“你指的是哪一件？是你光着身子躺在我床上，还是……”
他看着陆森越拉越红的耳根，忽然贴近，小了声音：“我当着你的面换衣服？”
“不过嘛……”
顾知也很快直起身，恢复成公事公办的疏离，“比起陆少爷的豪放，我可收敛多了。毕竟——”
他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回陆森脸上，“这里是我的办公室，我的休息室。”
一双灰眸在光线下显得淡漠疏离，仿佛刚才那些暧昧露骨的话并非出自他口。
陆森被噎得无言以对，肩膀微微颤抖，眼看就要爆发，顾知也适时收住话头。
“还要我提醒吗？三点，兴义。”他垂眸瞥了眼腕表，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路程半小时。陆少爷，你还有十分钟收拾。”
“收拾好，”他随手将车钥匙抛向陆森，“车库等我。”
被陆森下意识精准接住。
直到顾知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陆森才醒悟过来——要他去给顾知也当司机？！
“操！”他一个箭步冲出去，大手猛地攥住顾知也的手臂，一把拽回来，“我凭什么给你开车？！”灼热的呼吸喷在顾知也后颈。
顾知也手肘向后一顶，挣脱钳制，语气骤冷：“不然呢？”
陆森想起父亲的训斥，再闹下去确实不智。开车而已……他狠狠压下翻腾的怒火，攥紧了钥匙。
一路无话，树影飞驰。
抵达目的地，顾知也带着陆森步入会议室。对方是个已显啤酒肚雏形的中年男人。
顾知也快速翻阅策划书，指尖在某一页顿住，抬眸，目光锋利：“王总，”
他声音不高，却令人打颤，“用三年前的旧数据糊弄谁呢？”
“合作讲究诚意。Plor.r与贵司五年交情，到头来就拿出这种东西？”
他把文件往桌上一丢，发出尖锐的声响，“如果贵方只有这点诚意，我看这续约，也没必要谈了。”
远处的双方激战，对于陆森几乎是天人永隔，他低着脑袋，阳光晒进窗子里，布艺帘子投下影子，影子长到他脚边。陆森不禁想起了顾知也阳光下、衬衫里的腰。
这一定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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