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鹭缓缓睁开眼,周围漆黑一片。
身为妖族,即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渊,也能将周遭看个大致。
此刻却像瞎了眼一样……
她试图起身,如此简单的动作却耗尽所有力气。最终躺回地上,一浅一深地喘着。
上回醒来,也是半瘫不遂地躺在这里,使不出几分力来。她不知自己在这个叫天不应、喊地不灵的地方昏睡了多久,最后的记忆是与澜生去西海参加龙王的寿宴,宴席散罢,二人在回家途中吵了一架。
那天她喊出:“我今日就与你了断夫妻关系!”便撇下他,怒气冲冲地走了。
她一头扎进茫茫云海,飞得漫无目的。等冷静下来,放眼望去尽是陡峭险峻的黑崖,犹如一根根拔地而起的万仞苍剑。
那天恰逢暴雨,她暂在山腰寻了个山洞避雨。进入山洞不久,她困乏无比,本打算闭眼歇会儿。怎料一觉醒来,就浑浑噩噩地躺在这里。
起初她大声呼救,可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任何回音。
“想我年纪轻轻,不会要困死在这鬼地方吧!”
西鹭长叹,心想自己蹉跎千年,非但没修成如父亲那样的大妖,以后也没机会继续随父王出征北方,拿下狼族,见证空桑山统领四方妖族的壮业!
不仅如此....
“我要是死了,澜生不就成了鳏夫?”
当初父亲死活不同意将澜生记入族谱,她便悄悄潜入宗祠将族谱偷出来,自行记下。虽说入了族谱,澜生会受到四方**的妖族庇护。但依照规矩,若非她亲自找长老除名,澜生这辈子就得守寡。
她也是没料到自己会比一个凡胎成仙的道士死得早.....
“神仙的寿命也不短,我若挡了他往后的桃花运,岂不造孽?”
西鹭正自责,忽然间,一束冷光嗖地照她脑门射来,犹如一把明晃晃的剑,陡然劈开眼前的黑暗。
光线迅速扩散,眼前的光景渐渐明朗,周围散开的滚滚浓雾进入她的视野。
这才知并非自己眼睛瞎了,是有人用这迷雾将她与外界隔绝,且用些手段压制了她的力量。
西鹭眯着眼,寻思自己平生与谁结了恁大的梁子,要将自己置于这般境地?目光不经意掠过右侧,就见前方光影中立着一道颀长的人影。
四周光线依然微弱,无法看清对方五官,但那轮廓和身姿绝对错认不了!
西鹭惊喜不已,庆幸丈夫终于寻过来,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她费劲地爬起身,忙唤:“澜生?”
他却半晌不动,也没作任何回应。
难道因为光线不佳而认不出自己?西鹭便朝他摆摆手:“我腿脚使不出力,快来扶我一把!”
可他像一尊定住的雕像,仍然不动。
直到面前迷雾散去大半,他的样貌清晰可见,确实是澜生,她没看错!
可他神情异常平静,仿佛对面躺着的不是自己结发妻子,而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西鹭也渐渐从他眼神中察觉出一丝怪异——他似乎在观察自己?
蓦然间,她脑子里迸出两人昔日的一段对话——
“假如有一天我不要你了,你会怎么办?”那次她借着酒意,故意逗弄他。
“将你关起来。”澜生回得毫不犹豫。
她不由联想到离开西海那日,她一气之下说要了断夫妻之情。所以他记在心里,一路尾随,最后趁她在洞内熟睡,施计将她困在这儿?
‘将你关起来’——她以为是句玩笑话,如今竟成了真?
西鹭被心中猜测惊出冷汗,她怔怔望着前方的男人,气息都乱了:“是你将我囚在这里?”
见他还是不应,西鹭怒火中烧:“有胆做,怎么没胆回答?是不是你将我困在这里的!”
他终于开口,一声不轻不重的:“是我。”就如一记不留情面的巴掌,将她扇得目瞪口呆。
她固然怒意难遏,可眼下不得不暂且咽下这口气,遂收敛情绪,好商好量地说:“你现在将我放了,我尚不计较你囚我之事,往后也不与任何人说起,与你好聚好散。”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他问:“非散不可?”
西鹭冷笑:“你觉得我们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做夫妻?”
话音刚落,澜生突然闪身抵近,在她身前蹲下来。
她仰起头来,视线刚刚掠过他的下巴,没来得及瞧见他的脸,胸口猝然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她立马弓着身。
低头一看,他的手竟刺入自己的胸膛。
西鹭骇然失色地看着他掏出了自己的心脏,血淋淋的手掌摊开在她面前,心脏还在鲜活地跳动.....
不知是身体太痛,还是他残忍的举止更叫她心痛难忍,剧烈的痛感令她喘不过气来,并急速地摧毁她的意识。
她连喊痛的气力都没有,终是撑不住,失力地往旁边栽去。
倒下的瞬间,澜生接住她双肩,将她托在怀里。
西鹭恍惚间想挣脱——掏我心窝,将我囚禁!还有脸抱我?
“臭不要脸!”她忍不住骂出来。
“谁不要脸?”有人回一句。
“澜生不要脸!”她接过话。
“姐夫怎么能不要脸呢?你当初就是看上他那张脸才死活要拿下他,这事我可最清楚!”
是个女声?
西鹭这才清醒过来,挣扎片刻,终于掀开眼皮,突如其来的光亮令她不适地眯起眼。
“阿姐!”一张明媚俏丽的脸蛋凑到跟前,眨巴着一双泪眼,激动不已:“你终于醒了!”
西鹭愣了愣:“蛮蛮?”
路蛮蛮猛地扑过去,趴在她身上哭起来。一会儿说自己这些时日等得好焦急,一会儿又埋怨她怎么这么久才醒。
路蛮蛮是血雀族,因自小被父亲托付在空桑山,遂与西鹭一块儿长大,二人情同姐妹。
西鹭此刻可顾不得姊妹情深,毕竟刚才明明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转眼回到了空桑山?
“蛮蛮,我有话要问。”她的话及时止住了路蛮蛮的眼泪。
蛮蛮抹了把泪脸,知道她要问什么,遂解释:“去年你离奇失踪,大家找了一年才将你找回来。可你始终昏迷不醒,各路神医都来了好几个,也是束手无策。又是大半年过去,阿姐可算醒了!”
她破涕为笑:“族人都心系你的安危,我得赶紧将这好消息带出去。”
路蛮蛮起身要离开,袖口被西鹭扯住,“你说我离奇失踪一年?回来后又昏迷了大半年?”
在她的印象里,自己只昏过两回,顶多过去三五日,怎会不省人事达一年半之久?
路蛮蛮点点头,便将当初西鹭负气离开后的事娓娓道来:“姐夫以为你气消了就会回去,便在八风岭等着,可他空等一宿也不见你回去。他猜你许是回了空桑山,遂连夜赶至,也寻不见你,这才察觉不对劲。那年姐夫和妖帝是又急又慌,走南奔北四处寻人,终于将你找到。”
“是姐夫找到的!”路蛮蛮强调道:“姐夫将你带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枯瘦如柴,我都差点认不出了,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西鹭问道:“他在哪儿寻到我的?”
她摇摇头:“姐夫将你交给妖帝后,便匆匆离开了空桑山,至今也没现身。听妖帝说,他确实受了伤,需闭关休养一段时日。”
西鹭心中冷讥——澜生非但囚禁我,甚至掏我的心,居然还有胆将我送回来?
掏心....
想起这事,她急忙伸手贴住胸口。
只一瞬,便感应到胸腔内的心脏正有力地跳动,她不由松一口气,却大为费解:心脏不是被澜生掏出去了吗,怎么还完好地在体内?
仿佛那次经历只是一场噩梦。
可胸口残余的剖心断骨般的痛感明确地提醒自己,那一幕切切实实地发生过!
澜生为何在掏去她的心脏后又将其复原,只有他自己知晓……
路蛮蛮见她捂着胸口,不由担心:“阿姐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叫医师?”
西鹭攥了攥手掌,忽抬头:“帮我拿纸笔来。”
路蛮蛮不明所以:“要纸笔做什么?”
“写、休、书!” 她一字一顿说出几分凶狠。
“休书?”路蛮蛮睁大了眼。
可她还没来得问,门口传来一声喝问:“你方才说什么!”
好久不见,欢迎大家来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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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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