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两排房屋渐渐显现出来,房中的灯光陆续亮起,将这条小路照得更亮。有人从门窗里探头张望,“将军回来了!”
人们陆续从房中涌出,围拢在他们周围。亓深笑着招呼他们,带着汝安在人群里缓慢前行。
眼前的道路像一条藏在山里的隧道,将人们纷纷安顿其中。上方向中间合拢的柱状物像是某种巨大兽类残存的骨骸,从上方垂下无数蜷曲的藤蔓,遮掩着这里的一切。
“将军,这姑娘是?”人们的目光缓缓停留在汝安周围。
汝安先前只顾观察周围,全然忘了自己已被村人包围,突然被人问起,一时间感到些许局促,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见她张皇,亓深笑着接道,“和大家一样。”
“和我们一样……?”
人们有些许迟疑地互相看了看,随后气氛慢慢高涨起来。兴奋如同浪潮,彼此冲刷着,他们虽在窃窃私语,却全无恶意。汝安能感受到他们的心情,尽管她说不清这种兴奋从何而来。她始终沉默地看着大家,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待他们走到路尽头,便看到了那处院落。院落不大,主屋是二层小楼,差不多有一半藏在山体之中,房顶几乎与上方的兽骨相触,与主屋相距不远则是一排低矮的侧屋。
主屋门上一匾,写着“南安居”二字。
汝安正四处看着,一人从门里走出来,宽袍松拢,紧打着呵欠,眯着眼慢慢踱到汝安面前。
“还以为西兀厥打过来了……”他边走边嘟囔着。
此人身材高大,平和的目光自上向下打量着汝安,“你是……?”他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刚从睡梦中醒来。
“我……”
亓深正好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吾妹,汝安。”
“噢!”男子摸着下巴惊呼道。显然,他此前听过汝安的名字。
“将军,我想跟你走!”在亓深身后的少年仍低着头,声音低沉却有力。
汝安屏息了一瞬。
亓深也并不斥责,神情里已有些许严厉。在汝安仅有的与他相处的时间里,从未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是军令。”亓深说。
少年在听到这几个字后,身体崩得更紧了。
“难得回来,明天再说。”那个高大的男子摆了摆手,站出来打圆场。他冲亓深使了个眼色,二话不说揽住少年的肩膀,硬带他出了院子。
亓深看他们离开,神色渐渐松弛下来,“那是阿茧,就是我之前说要留下来保护你的人。另一个是秋浔,是我的挚友。”
汝安亦看着他们离去。
“带你进去看看。”亓深往主屋的方向走去,汝安收回目光也跟了上去。
他们穿过大门,沿着狭窄的楼梯螺旋而上,来到二楼一间房门前。
“事出突然,没能提前安排你的居所,想来想去,也只有这里。”
进入房间,呈现在汝安面前的,只有一块窄塌,一张书案,靠墙放着一片书柜,里面塞着密密麻麻的书卷,此外什么都没有。
亓深略有些局促,“今夜先将就一晚,后面我会让阿茧帮你添置些东西。”
“这里本来是?”
“我来的时候会在这读书。”
汝安点点头。
原来是他在此处的临时居所,现下算是让给了她。
亓深走到书架旁拿出一卷书随意翻着,不经意地问道:“听闻你功课一直都做得不错,识得多少字了?”
提起这个汝安来了精神。她来到亓深近旁,昂起头,“凡书中所见。”
亓深笑起来,重复着,“凡书中所见。”
他将手中的书递给汝安。
汝安顺手接过,毫无防备地被书中的象形文砸了满头包。
“这是……”她皱起眉头,不解地看向亓深。
“这是西文,是邻国使用的文字。”
“……”
汝安感到莫名被捉弄了,却见亓深笑得很开心。
“河中是戍边之城,八方行商皆为利来。我们驻守此地,少不了与他们打交道。”
“那你要懂得那么多国家的语言吗?”
“官府有专门的译者,所以我就算不懂也没关系。精通一门语言要耗费数年,但试着去了解和学习总归是可以的。这里有许多别国文字所写的书籍,还有些是专门用来学习语言的,上面有汉文的注释,你无事的时候不妨看看。”
说着话,他们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透过打开的窗子可以看见,秋浔揽着阿茧的肩,正带着他摇摇晃晃地往里走。
时间不早了,亓深还要回城,这便得离开,汝安便跟着他一起往楼下走。
看到亓深,牧茧仍旧有些赌气的样子,可他将话都咬在嘴里,不敢再冒出声来。
亓深盯着他,突然狠狠地揉了揉他的头。
他终于笑了一下。
亓深走后,余下三人突然静默起来。
秋浔有意打破沉默,“那个,小汝安是吧,天色不早了,先歇息吧,有什么明天再说。放心,我们定把你安置得妥妥的。”
他一派轻松,打着呵欠上了楼。
牧茧仍像是很不自在似的,伸出手朝前方指了指,“我住那。”说完也不等汝安回答,抱着佩刀,进了门。
四下里一时静谧无声。汝安松弛下来,坐到了门槛上。
街上灯火长明,但因光线幽微,故而院子里也只盛到浅淡的一摊,匀匀地散开,让人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往上看,则是密林的暗影幢幢,月影稀疏其间,几不可见。偶尔能听到夜鸟低鸣的声音,枝叶婆娑,还有细不可闻的人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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