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便用这样的方式吧。
将我们的肉/身熔铸在一起。将我们的灵魂捆缚在一起。
然后离开这里,再去做我们该做的事。
小小的果实湿润了阿玘,但疼痛最终还是让她闭紧了双眼。
这里是沧溟最幽深的山谷里最幽深的尽头。
阿玘有一瞬间想到了南林。
再往前,则是觞山那庞大无边的山脉。
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喜欢往山的深处隐藏。在无人知晓的异界里,她挖开深坑,把悲与喜都埋入其中,不曾与任何人分享。
估算着时辰,天应该快亮了,但这里正充满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
亓珵刚刚入睡,合着薄薄的眼皮,睫毛时而抖动。
阿玘伏在他胸膛上观察他,只觉得他看起来苍白又脆弱。那一刻,她心里是愧对,还有慢慢在上涨的怜爱。
这种怜爱,来自于一起相伴长大的熟悉感,具体到肌肤的气味,甚至发尾的蜷曲。他从高不可攀的兄长,如今却更像是一只缩在她怀里,需要被她保护的小兽。
早在亓深刚离开觞山时,她就曾下过渺小的决心——想要保护、照顾这个人。尽管后来,连她自己都忘了。
她摸了摸他的眉,用鼻尖蹭了蹭他的眼睛。
亓珵倦意浓重。感觉到她的动作,还是微微睁开眼睛。
一场春雨洗去了他眉眼里的戾气。他感觉像在做梦一样,充满着不确切,“……阿玘?”
“嗯。”她小声回应。
他的心沉回肚子里,什么也不想再计较,只想拥着怀中之人,再睡个昏天黑地。
“我要走了。”阿玘小声说。
亓珵倏地睁开眼睛,牢牢抓住她的手腕,“去哪里?”
“天要亮了,师父看不到我,会着急。”
她的声音里满是柔情缱绻,没有丝毫异样。
但亓珵还像不放心一样,将她更紧地收束在怀里,复又温存。
他可以不在乎过去,他只想确认此时此刻,她心里的人是他。
阿玘无法回答,连呼吸都愈发急促,蜷在他胸前的手指只能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抓着。
他终于放开她,拾起滑落的披风将她裹起。
“是我吗?”他看着她,轻声问道。
“嗯?”阿玘亦看着他,晶亮的双眸里是他的影子。
阿玘注意到,亓珵牵动嘴角,露出将笑未笑的表情,而那种苍白脆弱的印象复又浮现在她脑海里。
她终于轻轻点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懂了他的意思。
此时此刻,亓珵想问的问题仍有很多。他的胸腔里似有一团苦闷的黑雾,在这无风无雨的境地里,实难散去。
见他愁眉不展,阿玘用指尖揉了揉他的眉心,随后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以这秀丽山川起誓,从今往后,我会陪着你,誓死追随你,以此名为你铸江山,此命渡你跃九泉。”
2
阿玘留下亓珵,一个人穿过幽暗的丛林往回走。
在那交织缠绕的枝叶上方,天幕微微泛青。月色早已隐去,唯有晨鸟偶尔低鸣。
晨露浓重,几欲成霜。阿玘感受到刺骨的凉意,遂将披风拢了拢。她先回到圆石处,发现昨夜放在这里的衣物已经湿透了,犹豫几许,还是穿回了身上。
湿衣沾身,像是能冷到人骨髓里。
待她走回树屋,发现秋浔站在树下,就那样在等着她。
不知已经等了多久。
她定了定心,面不改色地走到秋浔面前。
“去哪了?”秋浔哑着声问,面上仍淡淡笑着。
他眉宇间倦意浓重,脸色十分苍白,似是一夜未眠。
“听师父的话,去晒月亮。”
“是吗?”他的声音仍淡淡的,回旋着寂寥,“怎么这么久?”
阿玘没有回答。
她留意到,秋浔的袍子看起来颜色暗暗的,于是走上前去,想摸一摸他的袖子。
秋浔转身,他的宽袖就那样不易察觉地绕开了她的手。就在这时,他的身形突然踉跄了一下。
“师父!”阿玘迅速靠近扶住了他。
秋浔停下脚步,掩着唇缓和气息。
“第二次了。”他说道。
阿玘露出不解的神情,“什么?”
秋浔沉默着推开她的手,独自往上走去。
……
眼下,阿玘体内的苦争春已解,身体也已恢复大半,已经可以随时离开。那日后,秋浔不再晨起打泉水,也不再花心思准备饭食,而是每天都会到半山腰的小屋里,一待就是一天。阿玘只好临时包揽伙夫一职,每日为了果腹忙得团团转。
秋浔亦不再像之前那般总是玩笑,也不曾挑剔阿玘的厨艺,大多时间只是默默的,简单扒几口饭食,便又埋首于那些瓶瓶罐罐。
亓深来时,多少有些为秋浔的样子感到意外。
或许是终日只顾制药,秋浔看起来十分苍白虚弱,甚至明显比他们刚来时瘦了一大圈。
“你这是……”
“找个时间,把牧茧那小子……还有临楚那位都叫过来聚一聚吧。” 秋浔提议道。
亓深看着他,觉得他有些郑重其事,“你的意思是……”
“就当是为你们送行。”秋浔对他笑了笑。
三日后,就在树屋下方,几人再次相聚。
今年的沧溟山较往年冷了许多,树上的细碎黄花被冷风一刮,纷纷散落而下,跌进满桌杯盏碗碟里。
阿玘穿着素纱褝衣,墨发松绾,只顾着为眼前的宴席忙乱,像是从很久前就住在这里的山民女子。
秋浔稳坐桌边。
亓深帮阿玘打理着桌面。
亓珵始终注视着阿玘,目光直白如炬。
阿玘察觉到了那束目光,感到些许不自在,脸颊也微微发烫起来。
而坐在几人之间的牧茧,一张脸比锅底还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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