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浔离开南林后,亓深确实积攒了很多病痛,既是无暇应对,也属实无人可放心交付,故而旧痛叠着新伤,很是触目惊心。
秋浔打趣道,“我要是把你这一身伤病记下来,都能赶上一本《杂病论》了。不过呢,我也正好可以发挥一下光和热,毕竟这里的山民都身强体壮的,我这一双妙手都撂荒了。”
因此前数年默契,秋浔料理起亓深来很是得心应手,加之亓深十分配合,身体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渐康复起来。
“你这次来,是准备放手一搏了?”
凭着对亓深的了解,秋浔很轻易地察觉了亓深的想法。
亓深笑了笑,神情堪称爽朗,“已无退路。而且,”他随口补充道,“亓珵、汝安、牧茧,他们现在都在百越。”
秋浔的眼神暗了些,没说什么。
可既然话说到这了,亓深确实很想弄清楚一件事,“当年你离开南林,究竟是……?”
秋浔回过神,懒懒地回道:“心血来潮吧,我也确实离开太久了……”
亓深知道,秋浔对南境有很复杂的感情。
“那后来,始终没想过再回来吗?”
秋浔看着亓深的眼睛,突然笑了,“我若当时随你回去,现在谁在这为你疗伤?”
亓深不置可否,明白他不愿多说。
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亓深便与秋浔作别,动身前往霞萝。一路上,他跟过商队、流民,上过商船,在临近霞萝时正赶上迎神大典,亓深便混入众多舞队之一进了城。
……
是夜,亓深从牧茧这听说了关于汝安的事后,他意识到,是时候去见一个人了。
石门祭的狂欢彻夜不休。亓深避开主路,穿过密林前往先神女寝殿。天近破晓,贺兰箜彻夜未眠,本打算将不速之客直接扫地出门,却不想迎来了这么一号人物。
她花了数年时间勉强收入麾下的竹丝卫,在见到亓深的那一刻,齐刷刷地跪成两排。
竹丝卫之首瑚琏见到亓深更是哭着唤了一声“少主”,贺兰箜由此基本知道了来者的身份。
亓深微微俯身,“见过前辈。”
贺兰箜抬手挥退众人。
二人省去寒暄。同族相见,一切尽在不言。
“关于你母亲的事,我很遗憾,此间详情,我不甚分明。”贺兰箜先开了口。
“前辈无需挂心,我已有些线索,溯源之前,我会自己弄清楚。”
“关于溯源,你知道多少?”
亓深摇摇头,“坦白说,没有头绪。多年来,一代又一代葱茏人都在找那个地方,若那里真的存在,断然没有找不到的道理,毕竟大致的地点有迹可循,但不知为何……”
“古籍暗示,当年葱茏一族因天灾而现世,你可曾想过,万一那片土地早已消弭于世间……”
“古籍还暗示,葱茏一族的血脉与那片土地同在,如果我没理解错,我们如今好好活着,就是那里还存在的证明。或许,那里只是以某种方式隐藏在常人难以察觉的地方。”
贺兰箜陷入沉思,半晌后突然说道:“你的血统很纯正。”
她没来由地想到当年那个和她一起入百越的贺兰女子。
据说,那人在化神后,身体很快就不行了。
“若你能化神,想来不会遭受太多痛苦。”贺兰箜的话像是某种祝福。
亓深自然听过“化神”,进入百越的贺兰女都会服下此毒,以检验血脉是否纯正。
“阿玘,为此九死一生。”贺兰箜接着说道。
亓深看向贺兰箜,神色困惑。
“他们没和你说吗?”贺兰箜语气淡然,“阿玘先是中了苦争春,然后是化神、还有……无澜?”
贺兰箜随后解释说,因为过往死于化神的贺兰女实不在少数,亓珵担心阿玘,便让阿玘吃下他手中的无澜——也就是亓深曾从秋浔那里得来又转赠给他的那枚——希望以无澜抵消化神,再让贺兰箜亲自证实阿玘就是她的血脉。
但阿玘或许是担心,这样一来,就没办法实实在在地证明她体内确实有葱茏血脉……冲动之下,她竟又服下自己的无澜,想以此无澜抵消彼无澜。
先不说化神本身的伤害,无澜作为毒中之王,理论上虽然可以两两相抵,实际上却给她造成重创。循环往复的呕血和昏迷,将她整整在鬼门关羁押七日。
时至今日,她依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倒下。
离开石门祭后,亓深差人给秋浔送了信,说明了汝安如今的情况,让他做好准备——他会尽可能快地将汝安送往沧溟。
……
沧溟山里。
秋浔读过亓深的信后,无意识地捏皱了信纸。
在他陷入恍惚的时间里,心内的暗影悄然扩散,所染指处蔓延开一阵剧痛。
直到一阵风吹过,带起一串清脆的铃音,才将他从黑暗里拖曳出来。
额上已是一片细汗。
他定了定神,却无力再去读一遍纸上的文字。
秋浔伫立在窗边,无意识地摩挲着风铃缠绕在一起的两枚铜片,又将系着铜片的细线在指上绕过三两圈。
第七章第二稿(龟速修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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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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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忘却之名:缥缈夜行,无月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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