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很快到了半山腰。越往上,三人越能感觉到风和雪都在变大,植物也渐渐变得稀疏。
温怜是女子,体力明显开始跟不上。而温蕴还精力旺盛,别看他年纪小,如果让他出去玩一整天,晚上回来依然还能活蹦乱跳,现在上个山更是不在话下。
温怜已经没有力气,而走在前面的少年已经停下来等了自己好几次,她眼眶有些红:“时,你和阿蕴先上去吧,我不能再脱你们后退了。”
任时之静静的看着她没说话,而是往下走了几步,拉上她的手腕:“雪山上还有你想见的人,不是吗?”
温怜怔怔的看着他,用力“嗯”了一声。
就在三人即将再次启程时,脚下突然颠簸起来。
“阿姐!”温蕴害怕抓住了她的袖子,任时之还握着温怜的手腕,顿时紧了几分。他抬头朝山顶处看去:“不好,是雪崩!”
“那怎么办?”温怜慌了神,不知所措的看向任时之。
任时之见情况刻不容缓,拉过温蕴背在了自己身上:“雪崩离我们这还有一段距离,全力跑,别管我。”
温怜看着他和他背后的弟弟,温蕴死死的抓住任时之的后领,整个人缩在了他背后,小手控制不住的抖,已然没有往日充满活力的样子。
到底还是个孩子。
温怜最后看了他们一眼,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不得不朝山下跑去。
任时之背着温蕴极奔。起初还好,但一个**岁的孩子至少也有六七十斤,以至于到了后面,任时之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雪崩就在身后,紧逼着他的脚步,已经不足了百米,岌岌可危。
“阿骨……哥哥,我们会死吗?”温蕴声音弱弱的,抽泣着说。
“不会的,一会儿我们就和你姐姐见面了。不哭。”任时之说这话时已经没有了力气,就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可他不想让一个小孩子失望。
温蕴心里知道任时之是骗他的,可他还是“嗯”了一声,搂着任时之的脖子,回头看了一眼,又害怕的把头转了回去。
身后的树已经被冲下来的雪淹没,不多时,他俩很快也会像这些树一样淹没下去。
温蕴紧紧的闭着眼,他能听见“阿骨”急促的喘息声,汗水湿透了他的衣领,后背也湿了一片,连同自己也湿答答的。他知道阿骨的体力已经尽了,可是这一刻,他又那么不害怕了。
“阿骨,你很好。”
任时之不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还是对原主说的,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了这些。
雪崩已经逼近,已经不足了十米,地面伴随着雪崩来临而带着震动,任时之脚下落空,一个趔趄,眼见的就要摔下去,随即立马调转方向,紧紧抱住了温蕴。
可是不管是摔下去,还是没有摔下去,都难逃一命了。
预感中与地面的碰撞并没有来临,在任时之和温蕴落地之前,也在雪崩追上他们之前,一道疾风奔驰而来,一只巨大的雪狼咬住任时之的衣袖,把两人甩在了自己的背上。
任时之愣住了,怀里的温蕴已经抽泣,喊着自己的阿姐。
巨大的雪狼极速往前奔去,快得周边的树木都成了虚影。
直到到了安全地带,雪狼才慢下速度,往另一处地方跑去。
前面不远处站着两个身影,一点一点的放大,是一男一女。任时之认得其中一个,那就是温怜,另一个是不认识的男人,虽身着一身素衣,却气质绝尘。
男子看见任时之时,眼里透着一股不可置信。
直到雪狼附身跪在地上,任时之抱着温蕴来到温怜旁边,旁边的男子才回过神。
雪狼低头轻轻拱着那名男子,似是寻求奖励。男子温柔笑着摸了摸它的头,轻声道:“做得好。”
“云生先生,这次真是多谢您了。”温怜恭敬道,“要不是您出手相救,恐怕我们几人,都命丧于此了。”
“应该的,救人本就是我的责任罢了。”温云生语气淡淡,只是时不时地就会看向旁边的人。
任时之也望着他,两人视线相对,仿佛旧人相识,一下子拉回了某个瞬间。
温云生心中怪异,道:“我的小屋就在前方,要是各位不介意的话,暂且在我那避一避吧。”
温怜:“多谢云生先生了。”
几行人很快就到了温云生的住所。地方不大,一屋一院,门前一株白梅,傲然胜雪,开得甚好。
温云生推开了门,让几人进屋取暖。
屋里还有两人,一名是十四五岁的小童,正在捣药,一名是浑身绑着绷带的男子,坐在床边。
任时之看了过去,那人眉目犀利,露着锋芒,却不难看出这人生得是一副极好的容貌,带着些许英气。
“明月,给客人拿毯子来。”温云生唤道。
“好!”那名小童立马停下了手中的活,手脚麻利的去里屋拿出几条毯子来。
床上坐着的那明男人至始至终的看着一袭素衣的温云生身上,带着少许的探究。随后视线才转移,落在后面的几人身上。
温云生煮了茶,缭绕的白烟缓缓升起,香味充斥在整个屋子里,清香扑鼻。
他把茶递到任时之手上时,罕见的多看了他一眼。
任时之心忧重重,山顶发现生了雪崩,也不知道步屿怎么样了,不知道有没有躲过去。
他握着小小的茶杯,忘了这是刚煮的,然后喝了一口,顿时被烫的嘶了一声。
温云生笑笑:“小兄弟,不急,喝完了还有呢。”
任时之抬头:“…好。”
等小半个时辰过去,任时之望着窗外的天色,毅然起身,打算出去找人。
院子里,温云生正在种一些药材,见任时之出来了,问:“小兄弟怎么出来了,外面冷的,怎么不在屋里呆着?”
“云生先生。”任时之叫了他一声。
温云生温柔的笑笑:“怎么了?”
“我可否借你的雪狼用一用?”
“哦?”温云生问,“你要它做什么?”
“救人。”他说。
温云生了然,用食指吹了一声口哨,雪狼立马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温云生摸了摸雪狼的头,让任时之过去:“可以借你。你有那人身上的东西吗?这样动作快些。”
任时之低眸:“没有。”
“那这样就麻烦了。”温云生说,“不过也不用担心,昨天是祭雪节吧,今天应该有人上山的,所以应该好找些。”
任时之点头,温云生朝他伸出了手:“来,我带你上去。”
任时之上了狼,温云生叮嘱道:“雪崩可能会再次来临,万事小心。”
“好!”
雪狼带上任时之冲向了山上,温云生看着不断缩小的那人,心中不可思议。
是他,他回来了。
疾风刮过耳边,任时之低身附在雪狼身上,已经看不清了周围的身影。
雪崩带来的后来无法估计,到处都是被雪覆盖的树和岩石,根本找不到人。
随着天色愈来愈晚,任时之心里的恐惧慢慢爬上了顶尖,脸色发白,嘴唇已经没有了该有的血色。
步屿,你在哪?
时间回到雪崩之前,步屿带着那群人上路,在他知道那名“阿黎”准备的东西后,断然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准备的是一个稻草人,被麻袋装在里面。
而之前分叉路口的双脚印并非阿黎所做,而是其他的村民,只是在阿黎来提醒步屿时,表现的太过谨慎,让任时之误以为是她所做。
其实不然。
可是没想到途中突然发生了雪崩,众人慌慌张张的逃离。步屿有撕裂空间的能力,但他却发现移动的距离被什么力量压制住了。
不多想,他就明白是双生镜的原因,克制了他的能力。
不过好在没有完全丧失,能移动一部分距离。
可雪崩的速度实在太快,步屿只能在移至不久前路过的一处山洞。
雪崩带来的雪全然封住了山口,洞里昏暗一片,没有光,也没有任何东西。
在逃跑的的过程中还负了伤,手臂上多处伤口,只能这时血已经凝结,成了斑驳的血污。
步屿靠在身后的石岩上,曲着腿,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他知道任时之就跟在后面,意识模糊却没有昏过去。
因为他不能昏,他一想着任时之可能埋在了雪里,心里就喘不过气。
他艰难的挪动脚步,试图挖掉封住洞口的雪,过了很久,疲惫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倒下前,嘴里还喃喃着任时之的名字。
—
天色已近黄昏,任时之焦急的坐在雪狼身上,观察者周围的情况,可四周全是白茫茫的雪迹,他也看不出什么个名堂。
雪狼低着头,用鼻子嗅活人的气息,慢慢附身前行。
突然,不远处的雪突然塌了下来,出现了一个山洞。
任时之和雪狼同时看了过去,雪狼立即朝那奔了过去。
步屿被坍塌的雪的动静弄醒,意识模糊的撑起身,随后听见一些动静。
只见天边天色已晚,微醺的黄昏落幕了几分。
一道巨大的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往后退一下,只见下一个瞬间,任时之出现在眼前,声音透着些哽咽:“步屿,我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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