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声厚脸皮质问，就差指名道姓说谢寒不行，想当然，他走一步喘三下病秧秧的样子，还特别喜欢样貌漂亮的男孩子。
这不造孽啊。
“唉……”
“没办法啊，谢少爷身子不好，实在不行你将就将就当上面那个？”
李今安瞪着亲爹，仿佛要把他爹的脸瞪出个窟窿来，他伸手，“钱呢，把卖我的钱给我。”
一提到钱的事，他爹缩着脖子蹑手蹑脚的不啃声了，或许他意识到眼前的分了家的小儿子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钱…没钱…”
“没钱！”李今安勃然大怒，像是气急了，一巴掌狠狠拍自己大腿上，发出响亮的一声“啪！”
本想假装生气要回银子的李今安手掌被自己没轻没重的力道震的发麻，他颤着手悄无声息放到身后纪凛的臂弯里，压低声音道，“给我揉揉，疼死我了。”
用另一只手指着，愤怒道，“好，没钱是吧。”
他爹窝囊的不啃声，他娘和嫂子孩子聚在一起欲言又止，十两银子怎么可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家里打死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既然你们把我卖了，卖了十两银子，就当我嫁人了，以后无论你们李家快饿死了我也不管，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说罢李今安头一扭，像是终于彻底寒心，再不想见这家人一眼，在街坊邻居指指点点中牵着纪凛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也是。
好端端的儿子，不想着张罗娶妻生子，尽想着嫁出去收财力，看热闹的大妈大婶不算小声的嚼舌根。
“铁定家里有大儿子，大儿子一口气生了三个孙子，三张嘴！”
“啧啧，这小儿子真可怜，长得不孬，爹不疼娘不爱。”
李天赐脸皮厚，扯着嗓门轰走看热闹的村里人，李铁柱在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下低着头站起来，灰溜溜的闷头回家了。
“呼——”解决一件大事，李今安心情舒畅，不到明天村里肯定到处都知道他和李家断绝关系的消息，加上这件事从头到尾没有任何错的地方。
完美的孝顺儿子对爹娘彻底寒心。
走在路上，李今安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以后挣了大钱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攒着，卖过年舍不得买的新衣服、吃最最最好吃的，没人有理由和他争抢。
李天赐地下的三个儿子够他喝一壶的了，等以后长大了该到了娶媳妇的时候，保不准和他要钱、借钱。
纪凛和他并排一起走，肩膀挨着肩膀，听到他两三声偷笑声垂眼看他。
神情淡淡的，表情依旧很少，但李今安敏锐发觉到男人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他慢下脚步轻快道，“怎么了？”
纪凛和他面对面，视线撇向远方的山，仿佛在犹豫，然后定定的注视他的眼睛，雄壮的肩膀和胸腔随着呼吸起伏，黝黑的眼睛像是深渊，能将人吞没。
“你喜欢男人？”
喜欢男人在这个时代很常见，比李今安所在的现代还要宽容许多，两个男人成婚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或许太大众化，被世人接受，有的男人甚至会受孕，从而两人的孕育孩子。
但李今安只听说过。
“不、不喜欢啊…其实，我没想过。”，纪凛的视线太认真，仿佛要看穿他，李今安便挑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
因为从小到大被许多人表白过、追求过，但从没喜欢过任何一个人，无论男女，甚至分不清喜欢一个人和喜欢吃一种食物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喜欢吗？
纪凛眼睛一直盯着他，像坐雕塑似的，也不说话。
第一次被纪凛这样看着，李今安垂在身侧的手指紧张的捏着，试图解释清楚摇头道，“你别担心，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真的。”
“你想想啊，咱们两个虽然都是大老爷们，住在一起多方便轻松，继续这样下去多好啊。”
纪凛或许是相信了，反正放过了他。
慢慢把从他身上视线移开。
李今安松了口气，懊恼自己为什么下意识的解释拉开距离，先说不说，纪凛的样子，一看便是喜欢女孩子。
他解释清楚也好。
走了段路，半山坡上李今安踮起脚尖张望，层层叠叠的树林后依旧看不到一丁点熟悉的屋檐。
夏天树木疯长，小院子更不容易被看见，李今安有点怀疑这条路是不是对的。
他叫了叫走在前头的纪凛，山上下来容易，上山难，脚走的有点疼。
没察觉到安静到又些怪异的氛围，换做平时，纪凛早怕他累到，抱着他或者背着他走了。
“纪凛，这条路真的是回家的吗，怎么看不到屋檐？”
纪凛声音一板一眼，“是回家。”
“哦。”
回家两个字的含义格外重，仿佛承诺似的。
空气再次安静，李今安低着头突然撇到前头浑圆的结实的臀部，他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到上面，肌肉随着动作拉伸抖动。
哇塞～
看起来好大。
不知道摸起来手感怎么样，和其他地方的肌肉一样吗？
上坡路加上李今安矮一大截，他向前的目光直直的落到某些不太好的地方，他一边走神一边小声嘟囔。
“我走累了，纪凛。”
狼的嗅觉和感知特别灵敏，不可能察觉不到这些小动作，纪凛说不清如今的感受，冰冻的心脏终于在温暖的水里复苏又再次被仍在地上践踏扔进冰冷的深渊。
原来李今安从没有喜欢过他。
纪凛像是忍无可忍，偏执的咬着牙手心的力道可以捏碎石头，握紧又松开，接连好几次反复。
蓦然转身，他弯低身子，抱住腿窝将纤弱的李今安扛在肩上，李今安嗓子里下意识发出惊呼声软软的像是破碎在空中的猫叫。
“能不能不要一声不吭对我做什么，总要有个心理反应好吧。”
李今安的腰肢很柔软，抗在身上轻的像一团棉花，他埋冤的手攥成拳头使劲砸了下纪凛的后背，反被结实的肌肉震的手酸。
纪凛动作不似从前般温柔小心，这一下像是要捏碎他的腰，疼的李今安狠狠皱眉眼眶瞬间红了，放在肩膀上肩胛骨有块很硬的骨骼硌的肚子疼。
他近来被纪凛娇养养的越发受不了一丁点的苦。
“放我下来，疼！你敢对我不好晚上不许上床睡！”
纪凛没动作，更没有听话的放开李今安，脚程飞快的回到了两人熟悉安逸的小院。
两个人离家还有几百米远，富贵就摇着尾巴从家里跑出来迎接了，土黄色的毛发养的光泽度很好。
富贵叫了两声，李今安脚尖踢了踢没搭理它，他就绕着扑了李今安一下，粉红的舌头朝人脚腕舔了两口。
李今安叫着说，“富贵舔我的脚！”
纪凛不算重的踢了富贵一脚，富贵一条狗咧着大嘴跟在两人旁边一起回家，尾巴摇的快要飞起来。
*
自从回到家以后，纪凛做出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行为，比如要加宽院子的围栏，李今安想不通，他好几次出门都被纪凛以各种理由拒绝。
无非是没有他在就不能出门、不能离开。
更不能背着他擅自逃跑，好像害怕他会丢下他离开似的，或者害怕遇到上次的事情，不是他的意愿下被迫抛弃纪凛。
好几个晚上睡不好，李今安烦的头疼，他拎着水壶，给院子的几颗番茄浇水，袖子高高挽起一截洁白细弱的小臂在阳光下仿佛白的发光。
头上戴着新买的斗笠，宽大的帽檐一双琥珀色的双眸忧郁的闪烁，李今安撑着下巴蹲在番茄架子前。
上次和李家说清楚后，李家人确实没来烦他，更可能因为害怕纪凛在才不敢来。
他把水瓢扔进水桶里，溅出许多，下意识用手挡住，有些飞溅到脸上。
李今安没在意随意擦了把脸，探头冒出个脑袋往厨房里看，撒娇道，“纪凛～我肚子饿的“咕咕”叫，什么时候吃饭啊～”
纪凛翻炒勺子，手艺越来越好了，做的饭色香味俱全，比镇上饭馆里的还要好吃，每次李今安能多吃一大碗。
“饿了？旁边篮子里的果子垫垫肚子。”
李今安很容易胃疼，他不注意纪凛反倒很注意，摇摇头道，“不想吃，想吃肉。”
米饭在锅里蒸，先加水放锅中煮到半熟，再放在蒸锅上蒸至全熟，粒粒分明的大米散发香甜的米香。
纪凛把锅里的菜呈出来，他穿着李今安相中的褂子，白色的连襟褂子，两三颗扣子规整的扣着，兴许买的有些小，将纪凛的一身腱子肉和健硕的体魄勾勒的完美。
菜上桌，李今安很勤快的拿了两双筷子，院子外的歪脖子桂花树茂密的长了许多的新枝芽，餐桌摆在院子的阴凉处，四四方方的桌子，一边一个凳子。
刚落座，纪凛便夹着块肉放进他的碗里。
李今安尝了一口很依旧好吃，黄金酥脆的五花肉，他吃完一碗饭又加了半碗，纪凛帮他盛饭。
“为什么要把栅栏加长啊？”吃完饭，白天睡的太多，李今安午睡睡不着了，他无聊的啃了根黄瓜，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看纪凛将竹子依次加入栅栏内。
“黄瓜好脆，我们也在院子里种点黄瓜吧。”
原本半人高的栅栏到了脖子的高度，凭李今安绝对出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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